我摸了摸口袋,今天下午购买的水果刀还在;我一边用手指确认口袋里刀柄的存在,一边离开了芦苇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到小时候的自己,也许刚才一直蹲守的河流已经变成几百公里远的故乡的河流,但我已经无法想那么多了。我只知道,我要实现我的愿望。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点口渴。刀刃就像沙漠里滚烫的沙子一样,不住地向我诉说它对于鲜血的渴望。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时间莫名其妙地停止在了凌晨一点半。
呵呵,没想到连诺基亚这样品质达到了极致的手机也会有出这种差错啊。我笑了笑,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同时也放下了想要偷拍的欲望。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解释,林芷都不会相信时间倒流甚至是空间错位的事件。
当然,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会相信啊--
“这么愚蠢的事情!最讨厌了!”
我让妹妹先进了家门,她疲倦地伸了一个懒腰,大概是累了吧。我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先准备换洗的衣物。
我是个很笨拙的人,所以只能靠这种方法爱护着妹妹,所以只能靠默默地照顾妹妹的这种方式去疼爱她,我打开浴室的灯光,打算为她放一盆适温的热水,冲走彼此身上的疲倦再相拥入眠。
我们靠这种互相****伤口的方式来维持我们一直的生活。
啪--
刺眼的厕所光让我差点睁不开眼睛,我先在洗手盘前用冰冷的自来水洗干净了手,让双手再不沾满泥土味与血腥味后,走到浴缸前,开启浴缸的水龙头帮妹妹教水温洗澡。
突然,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什么东西在窗户后闪动着。我回头看了一下,好像有个影子隔着窗帘从外面闪过。
是偷窥狂?可恶,不可原谅!
妹妹像是发现了我的不自然,她在浴室门外一边脱着沾满泥土的藕粉色连衣裙,一边探着头问我,
“哥哥,怎么了?”
难道说我是有点神经过敏吗?多次的杀戮让我疲倦不堪了?不,我不能说,对于妹妹,作为哥哥的我是她的全部依靠,而作为依靠,又怎么可以先于她进入神经崩溃的状态呢?
再说了,在这穷乡僻壤,我们这里孤苦伶仃的,也没什么好偷好抢的,除了妹妹--
是的,妹妹是我唯一的珍宝,她的笑容就由我来守护。
我不容许有任何人欺负刘敏婷,我唯一的妹妹。
所以说窗外其实什么人都没有,只是浴帘的一丝晃动罢了,又或者是窗外树木在风中摇曳的婆娑身影。我摇了摇头,却发现在自己魂游的时间内,浴缸里的水都快浸满了。
此时门外的声音响起,我让刘敏婷先洗澡,我去看看门口是何人在捣乱。
莫非是刚才在浴室门口经过的那个人?我手里拽着刚才刺死兔子的小刀,紧张地走到了玄关。
我知道自己是个很笨拙的人,没有了妹妹,我连走在路上也会撞到树上去。明明已经什么都让给妹妹吃了,却还是长得很高大的我;明明是每天都和妹妹在说话了,但还是不擅长说话的我,应该是个好哥哥吧?
因为我发誓,要保护妹妹啊,要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直到永远啊。
我看到一个醉鬼倒在了门前,他身上散发着恶心的酒气。口里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脏话,看上去与这个家庭格格不入。醉酒使他变得肮脏不堪,脸上布满了血筋,眼睛里也充满了就,脸颊是陶器的那种脏兮兮的颜色,鼻子像烤熟的苹果,一绺粘厚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他正踌躇地将沾满污垢的身体往家里挪动着。
尽管对方如此不堪,但我还是一眼认出这个是我的父亲,我尖叫一声:“爸爸!”便一下子扑到他身上了。
这是我的爸爸,我的父亲,那个生我养我又将我和妹妹抛弃的人。但此时的他并没有作为父亲该有的温柔和怜悯,因为喝得一塌糊涂,不断地叫嚷着拿酒来。酒气冲到我脑袋发晕,但我并没有捏着鼻子,而是摇了摇他的肩膀,亲切地问,
“爸,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好吗?”
感谢上帝,那个黑魔法真的有效,父亲回到我们的身边了。
我脑子里充满了对接下来的事情的所有想象--当我将爸爸扶到他的睡房以后,就去浴室里等待妹妹洗澡出来,然后告知她这个天大的喜讯。
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我看了看他迷醉的双眼,一想到他抛弃我们的样子,我的心中突然就满腔的仇恨。
但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爸爸啊。
他听到我的声音后,用手捂住了嘴巴就往一楼的浴室冲。看来是快要呕吐出来了,我只好三脚并作两步地想追上他去照顾他,却转念一想--
“爸!不行啊!刘敏婷在一楼的浴室洗澡啊!”
他大概是没有听见,因为我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了,但我想,妹妹是爸爸的女儿应该没关系吧,却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我震惊了--
爸爸打开了浴室的门口,看到****的刘敏婷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扑上前去,用颤抖的双手拼命抽打起来,嘴里还骂着,
“臭女人,别来诱惑我!还我的陌桑!”
我连忙拉扯着爸爸,希望他尽快清醒过来,但这似乎是无用功。他一巴掌一巴掌地甩落在妹妹的身上,引出了一个个红红的掌印。
“好疼啊,爸爸,别打了。”妹妹哭喊着乞求着,但爸爸丝毫没有停下手的欲望,倒是抽的更激烈了。
妹妹也看到我我冲进来了,她的哀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问:“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但我此时才发现爸爸的另一只手上,正拿着一个啤酒瓶。
正当我往最坏的打算想去时,爸爸已经行动了--他将啤酒瓶往身边的洗脸台上一甩,直接营造了一个酒吧凶器。他用那尖锐的玻璃片指向了妹妹,眼睛里都是迷蒙的幻觉,嘴里胡言乱语还在继续说着,
“没有你,我就不会这样,没有你,我就不会家破人亡!”
我接近绝望地望着妹妹,注视着她的眼睛。而她的眼神告诉我,我必须为她做点什么,她想要做什么!
这是我们两人长期以来的默契。所以我举起了拿着小刀的手--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延迟,我只不过是在重复桥下的黑魔法仪式罢了而已。
只不过这次的祭品,是我们日夜盼望的爸爸罢了。
我刺下去了,瞬间皮肤破裂,鲜血直流。我看上去红红的鲜血跟我的相似极了,但我犹豫的原因不是这个,是因为爸爸的皮肤,比兔子狗狗喵咪蜥蜴都坚韧多了。
他徐徐地将脸转向了我,满脸的怒火正蓄意待发,他瞪着我的眼神都快冒出火了,这是我在过去从来没见过的。他低吟了一声,像是狮子攻击前的怒吼。他将酒吧凶器舞动着挥向我,我只好匆忙中拔出小刀左右闪避着,对方也发疯似地向我进攻。
原来再凶狠的疯狗,也比不上完全不将自己儿女放在心里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