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死了,我突然觉得我再久远的期盼也只是一场梦,原来在父亲心上,我就像个仇人一般。
但我知道现在正面与之搏斗吃亏的只有自己,只好先躲到安全的地方再作打算吧。没想到一个分心,对方便对我使出扫廊腿,将我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我是个坏孩子,所以上帝要这样惩罚我们吗?”妹妹哭泣着,脸上已经找不到当初快乐的笑容,我觉得顿时心痛极了,比那个男人打我还要痛。
尽管我长期面对动物的正面迎击,但成年的人类我还是第一次,而且我觉得其实并不适应于战斗。我很清楚如果我俩互殴,自己根本就没有胜算,所以我要做的是。把对方杀掉!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惊,但瞬间觉得没有吃惊的必要,毕竟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仇人,那个将我妹妹弄得哭泣的仇人!
这时,寂静又降临到这个屋子里,时间彷佛已经停止了。我倒在那个男人的脚边,鲜红的血液已经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地板上。我抬头望去,仇人正目光呆滞地看着手臂的伤口,就像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用另一只手按住无法停止的血液,一小块肉已经被我挖了出来,红红的看上去有点像鲜砍的猪肉,尽管他将手臂按得死死的,但也无法抑制不断涌出的血液从他的手指之间渗透出来。
他看着我的眼神变得狰狞,大概是也将我划入了“仇人”的名单下吧。
我一翻身,刚好看到刚才剜出来的东西--那东西滚落在一边的角落里,他手臂上的一团肉块。
真讽刺,我心里想着。小时候,妈妈总是对我说,刘涯刘垒啊,你们是我身上割下的两块肉啊。而我也没少听哪吒削骨还父剃肉还母的故事,却没想到现在竟然在父亲身上割下了一块肉来。
父亲,不,应该是叫那个男人了,以一种复杂的表情注视着我。这种表情既像是悲哀,又像是愤怒。他张开了嘴巴,拼命地大叫起来,颇有狮子吼的气势。他的吼叫让房间震动了起来,也让我的恐惧上升到了极点。
他向我扑来。他抬起脚就向我的胸口踢去,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顺着喉咙流到我的口腔,我觉得痛感将我的大脑快麻痹起来了。
站在玄关的妹妹开始尖叫起来,手足舞蹈地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快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对她尖叫着。
她扭头撒腿就跑,但没一会儿,她又转头看向我,停下了脚步。
我绝望地快哭出来了,就像是平时听到妹妹逆我意一样。
这种连自己小孩都敢杀的父亲,这种连妹妹都守护不了的哥哥,这到底是多痛苦的现实啊?
不能逃。
不能逃。
不能逃!
那个男人已经抓到我了,酒吧凶器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但他用强而有力的双手卡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倒在血迹斑斑的地板上,嘴上还喃喃着一些恐怖的话语。混合着唾液和血液的液体接连不断地从他嘴里滴下来,滴在我的脸上。
我用尽吃奶的劲,在那个男人布满青筋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啊!”
趁他缩手的那一瞬间,我赶紧站起身来,穿过浴室的门口和妹妹一起逃到了玄关上了了。
如果不把这一切当做是梦境,我怕我以后根本无法生活下去。但眼前的男人,明明就是比童话书里的魔女还要恐怖的野兽啊!
我和妹妹在走廊上飞奔。身后传来了巨响,是那个男人为了杀我们不顾一切横冲直撞的声音。
这是罪吗?伤害自己的父亲,让他跌跌撞撞地对我们满怀杀意,这样的罪名跟故意杀人罪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朝大门口冲去,那家伙对我们穷追不舍,脚步声一步步向我们逼近--
再走两步就是大门了。可就在这种关键时刻,身旁的妹妹哎哟一声滑倒了,她一下子蹲在玄关上。
“刘敏婷你个笨蛋!”
我大叫了一声,试图停下自己的脚步,但由于冲得太急,我无法使自己的身体马上停下来。最后,我掀翻了鞋柜,并重重地撞在门板上后,才可停下来。
我赶紧爬起来,准备冲回去营救抱她远离这个地狱般的屋子,可是回头看到的景象把我吓呆了--
那男人正站在妹妹的旁边,面目狰狞地俯视着我,手臂处的流血还没有止住,嘴里似乎一直在嘟嚷着什么,但始终发不出清晰的音节。那个男人朝我走近了一步,张开双臂,庆幸的是他手上并没有拿着凶器,只是裸着手,想要亲手掐死我罢了。。
我站在门口前,此时已无法动弹,大脑更无法思考--
其实只要我撞开门出去,就得到解放了吧,但我不可能抛下妹妹独自逃走的,这跟丢我们在家里然后弃我们不顾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如何是好呢?不管我怎么思考,就是想不出任何答案。此刻,懊恼和气愤在胸中激荡起伏,手中的小刀已经在刚才的追逐中丢落,我失去了冲上去与之搏斗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