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学校附近我就迫不及待地开门下车，白松紧紧地扼住我的手腕，眼神坚定，“我会坚持下去的。”
现在我的心里像是燃烧了一团毛毛躁躁地火，烦躁不堪，但声音毫不示弱，“你坚持你的，我坚持我的，我们两不相干。”
白松看着匆匆忙忙的身影，收紧漆黑如墨的眼眸，似是自言自语，“两不相干？”眼睛落在还温热的座位上，一个纸袋静默地倒在那里。白松伸出手，从纸袋的书中掏出一封信。手在信封口稍稍犹豫了一刻，看看已经不见的背影，利落地拆开。
夜幕已经拉开，还称不上是夜色的朦胧，把“极限边缘”四个字映得无比诡异。跑了那么久，站在门口骤然停下。
小海是小米的男朋友，陆南在小米的帮助下得到了那些照片，但是陆南怎么能跟小海打起来？
左思右想，眼前灵光一闪，闯进了酒吧。一进酒吧，不同于以往的亦或是欢愉，亦或是狂热的氛围，是满满的火药味，压抑着扑面而来。
小海和陆南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站在吧台正前方，两个人如同拿起佩剑要决斗的伯爵，每一个都是高傲的昂起头，挂彩的脸上溢满了对对方的愤怒和不屑。
“你说，你自己的感情，你自己管不了，为什么一直来骚扰小米？”小海喘着气恶狠狠地盯着陆南。
陆南一脸的不屑，脸扭向站在小海身后的小米，“还是那句话，小米，我和林一可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根本就没有骚扰你吧。”
小米泪眼朦胧，苍白着脸虚弱得好像随时都可以倒下，捂着颤抖的嘴馋，使劲摇头。
小海看着小米满眼的泪光，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我上去挡在了陆南的面前，一把抓住小海的胳膊，“小米，你不把话说清楚么？你为什么委屈成这个样子？”
小米不可思议地看着理直气壮的我，壮了壮精神，“是我无意中发现你和……和其他人有点暧昧，就来提醒陆南。然后陆南就莫名奇妙地冲我发脾气。幸亏有小海在，要不然……”
好一个无意发现，真是无意发现的够彻底的。
我微微一笑，小海一脸迷茫地看着我，然后又愤怒地抽开手，“既然林一可在这里，我就直说了。你和小米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帮小米手机充电，我还蒙在鼓里。你谈你的恋爱，老来骚扰小米干什么？亏我还把你当成兄弟。”
话刚刚落下，小米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身子，然后一脸漠然。
“你刚才是和谁在一起了？程茗说你早就走了。”叶翩翩坐在吧台旁，悠闲地转着手中鲜红的液体，犹如毒蛇吐出的芯子。
我的心脏顿时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呼吸感觉漂浮起来，不可遏制地抖动着肩膀。其实也没什么，没有让大家看见表白时的场面，让大家看一看精彩的分手的场面也算是一场完整的闹剧了。
见我迟迟没有说话，一直沉闷地低着头，“她当然是和白松……”按捺不住的小米吐口而出的话一下子哽住，回过神来，表情像是吞了一个苍蝇。
身后的陆南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好像要把手指扣进我的骨肉，我顺从地转过身来，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回答：“不错，就像是小米说的那样，我刚才是和白松在一起。”
“为什么？”陆南明亮的眼睛像是两个火，在他的眼底熊熊燃烧。
我无所畏惧，因为该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就像你看见的一样，有人也是无意中给了白松一份，然后我就和他无意中相遇。”
看着陆南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像是刚刚筑起的一把利剑抵在我的胸口，我匆匆忙忙地说：“这些照片拍得很好，角度把握的很到位，把无影无踪的事情说得跟真的似的。前一段时间，我托白松帮我给叶翩翩说几句好话，然后给他画上几张画。其实，我是告诉他，我不喜欢他。”
“那你爱不爱我？”声音虚无缥缈，好似从遥远的远方传来。还带着一路的风霜，又如同随风摇曳欲坠的红叶，带着沧桑的艳丽。
“那你爱不爱我？”他双手有力的摇晃着我，紧紧地攥着，从未送过手，好像我便是他卷入大海中能够抓住的唯一的浮木。
叶翩翩僵硬地站起身来，迟疑地试探，“陆南，你……别这样。”
“那你到底爱不爱我？”他的双眼已经染上了红色，声音低哑。身上重重叠叠的是满载的怨恨、迟疑、失望、不甘……
爱，让我如何说得出口？
看着父母在怨恨中长期的挣扎吵闹，如果这便是爱，那么我不需要；白松因为深沉地爱着黎安，差点用怨恨将刘婉约埋葬，如果这是爱，那么我不需要；叶翩翩自从爱上了程茗与好朋友的我若即若离，如果这是爱，那么我也不需要。爱并不是束缚，爱情本来不是狰狞的面孔，可是为什么总是这样阴霾的出现？是我看的太清楚？还是我太糊涂？
那张脖颈上的伤口，我无从解释，确实白松的那一口给我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解释可以做得到，喜欢也算忠诚，可是爱你让我如何说的出口。
与其说，让我爱你，不如说让我的爱情变成你的模样。但是，我也许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一颗心。
我没有办法，我已经很努力想要喜欢上这样阳光明媚的少年。但是，我动力动嘴唇，始终无法说出那样一个简单的字，那样一个复杂的词。
“没有关系，一切都听你的。如果你要和我分手，我没有任何意见。”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总是这样？”压抑的声音带着卑微的祈求。
下一刻，我被一个温暖的拥抱紧紧包裹，密不透风。听着陆南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似乎能够感觉得到他心中承载不了而溢出的痛苦。
我不是很明白，被陆南密密地紧紧地拥抱着，心中充满了沉淀淀的东西。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的嘴角溢出的声音颤抖的不可思议。
“因为，我爱你……”
不知哪里涌上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陆南的身体，有些挫败，甚至有些懊恼，“不可能！”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说爱？这样的爱情，我不信！
陆南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眼睛中闪耀着无比的坚定，闪耀的光芒是如此耀眼，好像要照亮我整个人的心底，声音平稳，“如果你心不在焉了，说明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我会加倍的去补偿你，让你认识到我的重要性；如果你在外边有了其他暧昧的人选，说明你没有把我放在重要的位置，我会努力得让自己成为你身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让你离不开我；如果你无法说出你爱我，说明你没有体会到我对你的爱有多深沉，我会主动的告诉你，我有多爱你。算我倒霉，我就是这样卑微的爱着你。即使你不爱我，我也会让你喜欢上我，即使你没有像我一样深刻的爱上你那般爱上我，我也会让你有那么一点点爱上我。林一可，爱上你是我的悲哀，因为你本来就没有爱情，但是你敢说我在你身边那么久，你就从来都没有感动过吗？你敢说你对我的微笑都全都是假的吗？你根本就是在逃避，你在逃避爱情，你故意左顾而言他。”
字字句句咄咄逼人，我的腰部顶在硬邦邦地吧台，无处可逃，无路可走。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如果你说不出口，那么我替你说，我爱你，林一可。”
他灼热的眼神，焕发出流光的色彩，如同花灯时节，挂在街道两旁橙色的灯笼，暧昧的映着古老的建筑，泛着亘古不变的柔和。
那样的光芒，我不敢看，不敢想，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不值得，不值得……”我该怎么办？
陆南温柔的掰开我的手，轻柔地吻干眼角的泪水，声音低哑而又暧昧，“哪有什么不值得，只要你肯……多看我一眼。”
只要你肯多看我一眼。
我站在那里，趴在陆南宽厚的肩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陆南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慰着我。我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漂泊在大海中之上，突然抓到了一个浮木，后来发现还是一个可以变成船的神物。
只要你肯多看我一眼。
这句话像是含着雨露的凤凰在我荒芜的心野中盘旋，然后开始长出纠缠的榕树。
我不敢承认，但这种温暖我怎么能拒绝得了？这种真诚，我又怎么能伤害得了？
小米捂着嘴巴，睁大了眼睛，脸上有苍白了几分，“她和白松明明就……”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海严厉的眼神堵了回去。
叶翩翩的酒杯打翻在了桌子上，红色的液体变成绯红色顺着桌角一路流了下来，滴在了裙子上。叶翩翩若有所思地盯着两个人，丝毫没有察觉。
门口站着不知来了多久的白松，手中的纸袋紧紧地攥着，然后默不吭声地转身离开。
如果这就是爱，那么请狠狠地爱。
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想起另一句话：爱得有多深，伤得就有多深。不管过了多久，时间变成沧海，我仍然相信，这一刻，他爱着我，我已经有点开始爱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