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做完清宫手术之后,在林凤娇的强烈要求下又住了一个星期的院。然而就在这个星期里,杜娟儿离婚了。
事情说来也巧,杜娟儿第一次去看的妇科陈医生竟然是伍春燕的朋友。
这天,陈医生刚好到伍春燕家来玩,恰恰就在伍春燕家里看到了杜娟儿和马康的合影,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于是就问伍春燕这人是谁?一听说杜娟儿是马康的妻子,陈医生就拉着伍春燕的手说了杜娟儿不能生育的事情。当天晚上,伍春燕就把这事跟马康说了。马康自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回家找杜娟儿一质问,所有的问题都明了,他一直以为像白纸一样干净的杜娟儿,竟然和别的男人有过孩子。而且这事,杜娟儿一直瞒了他这么多年。马康说什么也不能接受,再加伍春燕本来就不喜欢杜娟儿,于是在一旁添油加醋,杜娟儿和马康的婚姻就岌岌可危了。
那段时间,陆娟儿还在极力维护这段婚姻,毕竟她是爱马康的。可是伍春燕却在杜娟儿和马康冷战之际将老同事的女儿接回家中住。
说起来,伍春燕这位老同事的女儿,正是当年伍春燕有意介绍给自己儿子的。那时候马康一颗心都在杜娟儿身上,这事自然没说成,后来这同事的女儿也出嫁了,但是嫁过去之后,遭遇家庭暴力,没到一年就离了。这不,一直住在娘家。自从知道杜娟儿不能生育后,伍春燕又想动了心思,想搓合儿子和同事的女儿好,反正儿子离了婚之后也是二婚。
这天,气候骤变,降温了。陆娟儿一下班就赶紧收拾了马康的衣服送到婆婆家。自从吵架之后,马康不肯接她的电话也不肯回来见她,杜娟儿一直没有机会告诉马康,她上次的问题是医生误诊。杜娟儿想好了,只要马康和婆婆能原谅她,以后就算是做牛做马,她都没有半句怨言,杜娟儿毕竟是个传统的姑娘,她一点都不想离婚。
杜娟儿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见有人来开,她只好在小区等着。半个小时后,马康和一个陌生女人一人只一手的挽着伍春燕从外面回来了,笑盈盈仿佛是一家三口,而马康另外的一只手上,提着的是商场的男装袋子。
见到杜娟儿,马康脸色一变:“你来干什么?”
杜娟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紫:“变天了,我清了一些衣服给你送过来。”
这时一旁的伍春燕看着杜娟儿说:“你把这些衣服拿回去吧,苏青,刚去商场给马康买了一件大衣。”
杜娟儿这才仔细打量那个叫苏青的女孩,看年龄应该和自己不相上下,她突然想到当年和马康谈恋爱时,马康有跟她提过,她妈想搓和他和一个朋友的女儿在一起,那个女孩不就是叫苏什么青吗?
杜娟儿觉得心里委曲极了,但又不能外人面前表现出来,那样只会让人笑话。其实马康也是有些不忍心,他并不喜欢那个叫苏青的女人,可是又拗不过伍春燕,只好陪她们去商场。所以,见到杜娟儿时,他有一点儿心虚,但更多的是,如果不是你杜娟儿瞒我瞒得这么苦,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啊。
杜娟儿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地下,转身就要走。马康见状,赶紧追了过去,刚走了没几步,伍春燕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马康,你要敢去找她,从今天起,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妈,你没有看到娟儿误会我了吗?”马康焦急地冲伍春燕喊道。
“我就是希望她误会你。”
马康只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伍春燕握住马康的手说:“当年我就不同意你跟她结婚,你那会闹成那样,我也只好顺着你。可这结婚这么多年,她一直在骗你,你说她要没有别的事,我忍一忍就原谅她,可是,儿子,你忘记你爸临走之前说的话了吗?”
马康当然知道父亲临走之前说的话,马安山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马康和杜娟儿的孩子。
“儿子,她不能生孩子,你难道要让我们老马家断子绝孙吗?”伍春燕颤抖着厉声说。
伍春燕最后这句话绝对不亚于一颗原子弹的杀伤力,它将马康心里对杜娟儿那仅存的一丁点儿歉意炸得血肉模糊。
马康因为杜娟儿跟父母闹了这么多年。三年前,他要跟杜娟儿结婚,伍春燕说什么都不同意,当时这个消息传到杜娟儿家时,杜娟儿的妈妈气得大哭大骂,甚至让杜娟儿跟他断了。马康被杜娟儿一家给吓坏了,当天晚上,他居然拖着箱子来到杜娟儿的住处,是的,他威胁伍春燕,如果不办婚礼,他就坚决不回家。杜娟儿的父母这才同意,他和杜娟儿的婚事。特别是杜娟儿的妈妈听说马康为了自己的女儿跟自己的亲妈闹翻,一口一个乖儿子地喊他。
可是马康没有想到伍春燕比他还倔,死活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还当没有他这个儿子。这三年来,马康一想到这些事情就有些怨恨伍春燕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太绝情。可是,自从父亲去世后,马康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错怪了伍春燕,伍春燕说哪有当妈的会不想自己的儿子好,特别是知道杜娟儿不能生育后,伍春燕和马康进行了一次深谈,在伍春燕看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这个女孩心术不正,一心只想嫁到他们马家,还不惜挑唆儿子和自己的关系。所以,心里更容不得杜娟儿。
杜娟儿从老远处见马康和婆婆又争执了起来,于是又跑回来对马康说:“马康,跟你妈回去,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马康站在风里,看着风吹起杜娟儿的发,看着地上放着杜娟儿为自己收拾的衣服,突然就跪在了伍春燕面前。不管杜娟儿曾经做过什么事,但那都是在没有遇到他之前啊,再说了谁年少时就没有爱过一两个人,没有上错过一两张床,马康觉得,伍春燕这么做,对杜娟儿不公平,对他也不公平。
“妈,我求你,就原谅娟儿吧,妈。”马康有些悲痛。
“康儿,你给我起来,男子汉膝下有黄金,为了那样女人下跪,咱们不值?”伍春燕颤着声音训斥儿子。
“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妈,我爱娟儿。”马康沙哑着说。
“好,你爱她,那今天我们就把话挑明了,儿子,不是做妈的多么绝情,今天你要是选了她,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要是跟我回家,这事儿,我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伍春燕说完就让苏青扶着自己往家里走。
杜娟儿见状,赶紧跑到伍春燕面前,“啪”地一声,也跪在了婆婆面前。
这一家三口在小区里这么闹腾,很快就围了很多邻居过来。那一刻,杜娟儿觉得身边变得异常安静,身后任何一个人的嘘声,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可婆婆还是不肯原谅她,杜娟儿知道,婆婆是不会让步的。可是想到马康,杜娟儿闭上眼睛,开始磕头,一次,两次、三次……
终于,伍春燕没有继续往前往,杜娟儿感觉到身后有人指指点点,狼狈地连声道歉:“妈,妈,我错了!我错了!”
伍春燕回头看了一眼马康,冷冷地说:“马康,你想清楚了没有?”
杜娟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马康的心里虽然在泣血,但在妻子和母亲之间,他只能选一个,选杜娟儿,他从此就没有妈,可是选母亲,杜娟儿该怎么办?马康觉得今天对他来说真的是个残酷的玩笑,他脑子里都是杜娟儿的一一笑,可是很快,他的脑海又是杜娟儿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幻影,终于,他站了起来,朝伍春燕走了过去。
伍春燕抱住儿子,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看了杜娟儿一眼,上楼了。杜娟儿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哭了吐,吐了又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人渐渐散去了,风在呼呼地吹着,吹痛了杜娟儿每上的每一寸皮肤,她彻底地明白,马康不会下来了,在她和婆婆之间,马康放弃的是自己。
杜娟儿病了,她请了假,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这三天,杜娟儿关了电话,没有进半粒米,渴了就喝水。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当年在手术台上的情景,好像痛得快要死去了。可是,她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这么多年,因为她执意要嫁给马康,父母跟着她受了多少冤枉气,每一次来省城,父母去看马安山夫妇,都被伍春燕冷言冷语地赶出了门。想到这儿,杜娟儿挣扎着起来,开机,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杜娟儿的妈妈今天早上一起床就接到伍春燕的电话,对于这位亲家母,杜娟儿的妈妈是又恨又气,女儿嫁过去三年了,这亲家母从来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没有想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竟然还记得她们家的电话号码,还主动打电话过来。当然杜娟儿的妈妈更没有想到,伍春燕打电话来,是告诉她,她的儿子和她的女儿要离婚了。
杜娟儿的妈妈气得浑身发抖,挂了伍春燕的电话后就给女儿打了过去,可杜娟儿的电话一直关机,当父母的怕女儿想不开,这会儿正和老伴商量要坐车到女儿这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娟儿,是你吗?你还好吗?你和马康的事情,你婆婆已要打电话告诉我了。离就离吧,他们这样的家庭,我们家高攀不起,别苦了自己,听见没。”杜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
杜娟儿静静地听着妈妈在说话,也这才知道,原来婆婆还来了这么一手,杜娟儿以为妈妈会生气,可是没有想到杜娟儿妈妈竟然说:“娟儿,有些话妈早就想跟你说了,与其在那里委曲求全,不如离婚,现在离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很多人离婚后都过得比现在好。你和马康一开始就存在性格差异,那孩子人不坏,但性格太弱了,再加上有那么一个强势的妈,就算不离婚,你们这辈子也会过得不安生,听妈一句,离了吧。”
杜娟儿不知道是怎么挂了妈妈的电话,她的脑海里只有妈妈说的那句,性格差异在婚姻初期没有调节好,这一辈子很难熬。
杜娟儿平静地给马康发了一条短信:我同意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