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谢谢你!谢谢你!”蕴怡激动的双颊泛红,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又蓦然清醒,站住脚步,低声哀求:“求您,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好!这样,您明天过来,如果她同意见您,我会告诉您,我知道,这幅画也许牵连着一段记忆,或者一段美好的故事,所以,我不问您的身份,也不要您的电话,你自己来问我吧!”
蕴怡松了一口气,点点头,红着眼眶转身离去,老板目送蕴怡母女离开,迅速按照订单信息给晓苏打了一个电话。
晓苏接到电话,还有几分诧异。可是老板在电话里没有说什么事,只说是关于画的很重要的事情,希望能当面和她聊几句,晓苏心底一惊。
难道,画没保养好,反而被破坏了?
晓苏来不及多想,放下电话,收拾东西,和书涵打了一个招呼,匆匆离去。
“是不是画被弄坏了?千万不要啊,那是……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晓苏跑进画廊,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老板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别急!画没有任何事,有点私事想要跟你聊一聊,请坐下说!”
晓苏忐忑不安的坐下,紧紧抓着自己的包,老板又笑,轻声说:“你别紧张,我只是跟你聊聊画的事,不会伤害你的画,更不会伤害你。”
晓苏微微松了一口气,老板继续说:“我开画廊二十多年了,我本身也是一个爱画画的人,我知道,每一幅我们重视的画后面,都有一个非常浪漫或者凄美的故事。我想,你这幅画,也是,对不对?”
“对!”晓苏坦诚的点点头。
“因为有人托了我一件事,为了良心,也为了我坚持已久的原则,我必须先搞清楚画背后有没有会伤害别人,改变别人命运的事情发生,才能确定,帮不帮她这个忙。所以,请你相信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隐私。”
“我相信,您的人品我是听说过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朋友才推荐我来您的画廊做保养。”
“谢谢!”老板顿了一下,轻声问:“你这画的背后,也有一个故事?”
“是!”
“看这幅画的时间,我推算,不低于二十年?”
“是!”
“上一代人的故事?”
“是!”
“画是令尊或者令堂所作?”
“我父亲!”
“嗯,和我猜的一样。画中人,是他念念不忘的人?”
“嗯,我母亲!”
老板震惊,呆了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晓苏惊讶,旋即又补充了一句:“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
老板蓦然惊醒,忙问:“你想见到她吗?”
“嗯,想!”晓苏马上回答,但旋即又苦笑:“也不想。”
“为什么?”
“有点恨她。”
“她抛弃了你?”
“是!”
“我是想到这幅画后面有个故事,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故事。我以为…….这样吧!跟你说实话,今天有位夫人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落了泪,情绪非常激动……”
晓苏脸色苍白,腾的站了起来,忙追问:“她在哪儿?”
老板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她走了……”
“她是谁?”
“对不起,首先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说。”
“她对我很重要…….”
“我明白!我年轻时也画画,也经历过一些故事。”老板眼底闪过睿智的光芒,轻声说:“请相信我,不会害你的。她……她身边跟随着一个和你差不多大,不,比你略微小一些的女孩子,那是……她的女儿!所以你懂得,你们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不知道这个忽然出现的状况对你们的影响会不会很大,所以,我没有对她说你是谁,她不知道。当然,我暂时也不会告诉你,她是谁!”
“我想见见她!”
“她想见这幅画的主人,不过,我想她指的是您的父亲,她大概不知道画是您送来的。您看看这样好不好?我约一个时间和地点,你们自己去谈,至于愿意不愿意见面,是你们两个人的问题,你们自己做决定,怎么样?”
“好!”晓苏答的干脆利落。
老板轻轻一笑,又和晓苏聊了几句,便送她离去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晓苏的生活忽然就乱了。在没见到那个人之前,她没敢将这件事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和于晏通电话。
那个女人,一定就是她的母亲?没有想到,她居然也在这个城市!这是缘分吗?如果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不是,为什么又要和你重逢?
妈妈,我是多么渴望快点见到您!可是妈妈,我又是多么害怕见到您!
第二天一早,晓苏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他为她们约定的地点是左岸咖啡,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只康乃馨。
献给母亲的花,代表着爱,浓浓的爱。
“小丫头,祝福你!能找回属于你的,母亲的爱!”老板温暖的祝福,让黎晓苏瞬间热泪盈眶。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晓苏早早的就去了,可是,她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左岸咖啡馆外的隐秘角落里,先等待着,想要看看,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其实,她不过是怯弱,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恨!
怨恨!
恨她的无情抛弃,恨她的二十年不归,更恨她忽然又出现在她已经平静的生活里。
更恨自己……恨自己竟无法抗拒亲情的吸引,明明怨着她,却又迫切的想要靠近她。
妈妈,见面的时候,我可以叫您一声妈妈吗?
当年,您离开的时候,我还不会说话,这么多年来,您还没有听我叫过一声妈妈吧?
晓苏的心一直砰砰跳个不停,紧张的手心后背全都是汗水。
于晏打了电话过来,她没有接,直接挂断了,她害怕这个时候,画廊老板忽然打了电话进来,影响了她接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藏在无人的角落里,汗水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背后全都湿透了,可是,她咬牙忍了,没有先走进去。
一辆出租车在咖啡馆门前停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晓苏顿了一下,才认出,那是刘嘉铭的后母,也就是顾以笙的未来岳母——苏蕴怡!
晓苏额头冒汗。
她怎么来了?这个时候她忽然来了,自己和母亲的见面会不会被她看到?她又会不会胡说八道?母亲有了自己的生活,一定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私下里见个面也就是了,如果公开的话…….
晓苏有些冒汗,忙给画廊老板打了过去,想要改变这次见面的时间,可是对方的答复是,另一方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她应该已经在路上,甚至已经到了,没有办法阻止了,除非,晓苏不出现。
晓苏呆呆挂断电话,犹豫良久,悄悄将自己手中的花,掐断,扔在了地上,然后,从角落里出来,大步走向咖啡馆。
不管了,就当她食言吧!她不会在有熟人在场的情况下出现的。就是不为自己考虑,她也会为母亲考虑的,但是,母亲一定会出现,她至少,也要看一眼她的样子啊!
这样,即便是不能相认,她的心里,也会少一些煎熬。
晓苏走进咖啡馆,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苏蕴怡,恰好苏蕴怡低头翻动着自己的包,她便赶紧溜到了不在她直视的视线范围内的角落也坐下了。
晓苏的目光也投向了门口和落地窗,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可是,母亲并没有出现。
她会是什么样的人?应该不到五十岁吧?一定很漂亮吧?应该会很温柔?也许,装扮很得体?也许,会和养母一样,虽然普通,但是让人感觉温暖?
晓苏胡思乱想着,忍不住就轻笑。母亲在她心底的形象,总是那么完美!
妈,您来了吗?您可知道,我是多么多么的想念您!快点!再走快一点吧!
晓苏看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可是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门口,就再也没有进来过一个人。
忽然,她感觉有些不对,便缓缓转过头去,惊讶的发现,苏蕴怡已经看到了她,目光,正紧紧盯在她的身上。
她知道,因为顾以笙的事,苏蕴怡一定对她充满了敌意,可是为了看母亲一眼,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便想要避开她的视线。而苏蕴怡,似乎也有些紧张,在对她强颜欢笑了一下之后,忽然拿起包,转身就往外走。
晓苏松了一口气,回她一个淡淡的微笑,将视线从她离去的背影上收了回来。
再次看向苏蕴怡曾经落座的位置上,她脸色巨变,握着咖啡杯的手,剧烈颤抖。
桌上,咖啡杯旁,静静躺着一支紫色的康乃馨!
是她!
是她!
是她!
居然会是……苏蕴怡!
晓苏跌坐在椅中,整个人都懵了,门外,苏蕴怡正招手拦车,裙裾,在风中轻轻飘荡,如那幅画中的女子,美的,像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