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翩皇知道怀里这妞儿平日里看起来随波逐流的很,任他搓揉一声也不吭,抗压能力极强。可一旦踩着这只小狐狸的尾巴了,她真能干出来玉石俱焚的事儿。这丫头,骨子里是有一股烈性在。只是她太安逸,太理智,很少有人能踩到她的尾巴。
偶尔把她逼急了,她也就是嗷嗷两声,权当是发泄。他真没想到她这次会如此激动。
“差不多得了,不是说了那不是猫肉么,你还气?”
“我他妈能不气?裴翩皇,你丫太欺负人了!我是睡你老婆了,还是抢你女人了?你为什么就是揪着我不放?”
骂到后边,竟然隐隐成了委屈的哭诉。还带着那么点撒娇的味道?
“行行行,爷往后对你好行不行?”
“好个屁!你没欺负死我!”说着说着又委屈了,眼眶噌一下就红了。
望着眼前浑身竖起刺的小刺猬,表情凶狠又可怜、愤怒又委屈,裴皇爷叹着气揉她的脑袋,“这么大气性,跟谁学的?”
“裴翩皇,我就是要跟你离婚!你不弄死我,这婚我离定了!”
“没完了是吧!”裴翩皇几十年的好耐心全拿来给她了,结果丫头她死活非要挑战他的极限,“告诉你,这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她咬了咬嘴唇。劈头盖脸怒骂裴皇爷的事儿,她都干了。还有什么事她不敢?横竖不过一死,她怕个屁!
这一次,裴皇爷是实实在在把擅长龟缩在自己盔甲里的小狐狸惹毛了。
小嘴一张,咧着森然的一口白牙,她直直冲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不是情人间带着调情的咬,是实实在在的咬,往死了咬的那种。她咬的极为用力,瞬间,口腔里就弥漫鲜血的腥味。
裴翩皇冷着脸,抿着唇,一动不动任由她咬。眉眼,却舒展开了。小狐狸发泄了,这口气也就算是过去了。
可等了好半天,她非但没有松口,反而咬的更凶了。
痛,微微刺痛痛罢了。对裴翩皇来说可谓不痛不痒,但男人的耐心却真的告罄。
“海心心,你——”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她就主动松开了嘴,后退一步,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嘴巴一咧,森然的白牙猩红一片,嘴唇更是血腥可怕。她咧嘴一笑,冲马桶吐出一口血水,挑衅的望着他,“生气了?生气了就弄死我,不然就离婚。”
垂眼,盯着她漂亮精致的脸蛋上沾满了鲜血,竟有一种绮丽诡谲的极致魅惑美感。她充血的眼睛满满当当都是凶狠,怒气却全然不见。这一双眼,血腥、凶狠,却让他爱不释手。
他慢条斯理的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豁了一块的部位,殷殷的直冒鲜血,他搓了搓拇指与食指中指,望着自己的鲜血,瞳孔瞬间放大,又慢慢趋于正常,“媳妇儿,你可真狠。真咬爷一块肉下来,不过——”拖长的尾音,含着笑意,裴皇爷表情畅快的很,“爷就是喜欢你这股子阴狠的劲儿!随爷!”
海心心后退一步,警惕的望着哈哈大笑的男人,心里是怕的。
有人咬他,还咬他一块肉下来,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的特畅快?
丫脑子绝对有病!要不然,就是彻底被她激怒了,怒极反笑。
而且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可一想到自己这么疯狂的事儿都做了,这时候怂了,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于是狠下心,冷着音儿,一字一句说的用力:“裴翩皇,你是不是傻了?不过没关系,你傻了不要紧,知道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成。”
危险的眯起那双妖眸,裴翩皇斜睨着她,眼尾挑开,那一抹邪气夹裹着阴鹫戾气,一路晕染到他整张脸庞。性感的薄唇再账期的时候,声音又恢复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海心心,你他妈真没完了?”
“不是我没完了,是你纠缠不休,裴皇爷,女人都这样拒绝你了,你还恬不知耻的——”
“草——!”
她的音儿,悉数被他吞进了口中。
这个吻,不,这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吻。这只是啃咬,是撕扯,是发泄心头的愤怒,是宣泄心中的燥郁,是警告,是惩罚。
与****毫不沾边。
海心心用力的推搡着他的肩膀,但根本撼动不了男人分毫。他竟然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乱战中,她舌尖一痛,钻心的痛!
平时她不小心咬着自己舌头都要疼的满地打滚,这一次,男人不打折扣的惩罚,疼的她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儿去。
放开她,男人沾着鲜血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邪气妖魅的眼尾两个大写的——
痛快!
脊背抵在冰凉的瓷板砖墙壁上好一阵子,海心心才缓过劲儿来。
“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是个人渣,连女人都打!”
“打?”裴皇爷掀唇一乐,“宝贝儿,这算打么?这叫爱的趣味。”
“趣你妹!”舌头的钝痛,让她说话都大舌头起来了,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戳在他胸口,“裴翩皇,我今儿告诉你,这婚我跟你离定——”
这一次,哑了的音儿与男人无关。她目光复杂的望着自己右手的无名指。
这啥时候冒出来的?!
她无名指上一枚散发着璀璨夺目光芒的鸽子蛋,刺眼的光芒与硕大的体积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吞了吞唾沫,海心心感觉舌头更痛了,说话也越发的不利索起来,“裴、裴翩皇,这、这……这是啥?”
“婚戒。”男人说的云淡风轻。
可听在她耳朵里,就是振聋发聩!
婚戒?!
“裴翩皇,你来真的?”
男人扬了扬削尖的下巴,唇边一抹弧度戏谑又诡谲:“宝贝儿,爷什么时候跟你来假的了?”
“爷是正儿八经跟你谈婚论嫁。”
这一句话,像是魔音入了耳一样,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回响,回响……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嘴巴里已经叼着一支小白棍,开始吞云吐雾起来了。
在淡淡的烟草味笼罩下,她觉得自个儿脑袋有点晕,理智有点崩溃。
“哎哟喂!我滴妈呀!爷,嫂子,这是咋地了!”说他是大喇叭一点不委屈他,高大勇一进来就咋咋呼呼,再看见他俩嘴巴上都是血迹,当时就给跪了,“咋还弄得血呼啦擦的呢?”
就没见过他俩这样的夫妻!见面就要吵,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回回都整的跟个世界大战一样,简直了!
裴翩皇叼着小白棍,声音极冷:“说!”
身为裴皇爷的大管家兼保姆,高大勇灵敏极了,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飞快的突突突:“爷,蝙蝠那边儿有动静了!方二手搞不定,喊您回家拿主意呢!”
“知道了。”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爷跟嫂子了!”说完,高大勇蹿的贼快。
给勇哥这么一打断,海心心理智总算是找回了那么一点。轻轻的提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本想给他一个轻蔑的笑容,结果因为舌头太疼,肌肉都不受控制了,冷着脸嘲讽,“爷,这次又是淘宝同款,两件包邮?”
“傻样儿!”男人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斜睨她,“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瞧。”
将手背凑在眼睛跟前儿,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切面平滑,是最好的钻石切割工艺,分量足够沉,少说也有二十多克拉,造型是上世纪欧洲最经典的款式,通透、晶莹、从哪方面来说都没有一丝瑕疵。是枚价值连城的钻戒,爷,花了不少钱吧?”
“****!”男人吼了她一句,“爷让你评价戒指了?爷让你看指环里刻的字儿!”
“切,你不早说。”
正常人,正常的女人,看见钻戒都忙着看钻石了,哪儿顾得上看指环里边有没有刻字?
用了点力气才艰难的把钻戒从无名指上给取了下来,她手指头都给撸红了。也不知道在刚才的混战中,这男人是怎么把钻戒给她戴上的。
高高举着钻戒,眯着眼睛看清了指环内圈里刻的字儿。
爱妻海心心。
简简单单五个字,还歪七扭八的,看着特别丑,但却让她心脏在一瞬间拧巴成了一团。
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五味杂陈的,酸甜苦辣都涌了上来。
半响她才无奈的一声叹气:“爷,你字儿太丑了,真是毁了这么名贵的钻戒……”
裴皇爷黑着脸,又吼她:“爷使枪的,不是使刻刀的!”
哟哟哟,残虐暴戾的裴皇爷这是害羞了么?显然不是,他只是不允许别人对他的手艺评价一个‘不’字儿。
典型的独裁者兼暴君。
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心里所有的火儿,一大半随着咬掉的那块肉给马桶冲掉了,另一小半在这枚钻戒以及他那句正儿八经谈婚论嫁里,也消散的干干净净。
心里的火儿一熄灭,她感觉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辈子都没怎么跟人吵过架,今天太刺激了。不但把裴皇爷骂了,还把他给咬了。她的人生,也算是多姿多彩了啊!
轻叹一口气,她累的说不出话,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儿。
男人冷笑着斜睨她,“刚才咬人的时候不是挺神气,现在蔫了?”
得,丫要跟她算账了?
“爷不是也把我咬了么,咱俩扯平。”
男人嗤笑一声,不屑又嘲讽,懒得跟她计较,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冷着音儿,“你留着这婚戒就足够。回去就把那羊脂玉的首饰砸了,知道没?”
海心心笑的比他更冷,“早砸了!我说过了,爷给别人的如果跟给我的一样,那我不要。”
四目相对,谁也不退让。他的眼神冷,她就更冷。
两个人像是鼓了气儿的公牛,天生爱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