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崔启笑道:“李将军放心,主公在三天前便已经派人混入了临平城中放出了消息,让王校军以为主公是无足够人手处理这些降军,才会让人将降军押往信都的,他们一定会趁机救你们,即使他们识破此计,欲连你们也一网打尽的话,主公也早已另有对策,万事你大可放心,绝无失策之虑,你只需尽力办好自己的事便可!”
“有军师此言,末将就放心了!”李度欣然道。
林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李将军此去见机行事就是。”
“末将明白,就此告退!”李度肃然道。
望着李度远去的背影,林渺向崔启望了望道:“军师传我之令,命城头所有旗号皆放下,所有军士皆坐于垛口,不可轻易露面,最好是让城外看不到城头之上的半点动静!”
崔启一怔,皱了皱眉,旋又突然展笑道:“城主果然好主意,属下立刻去办!”
而殿中众将都愕然,不知林渺此举是何意,如果这样的话,那王校军必会来攻枭城,而以枭城的兵力,并不足以抵挡王校大军的强攻,而且,郑志对枭城极为熟悉,这样的话,后果就很难想象了。
倒是欧阳振羽和朱右等有限的几人处之泰然,似早已成竹在胸。小刀六并不在乎怎么对敌,行军打仗,他并没有兴致,也并不参与军机,在枭城中虽很受欢迎,但林渺却并没有让太多的人知道他与小刀六的关系,保持一种神秘则更有利于彼此行事。
郑志大军扎于枭城二十里之外,他不敢靠枭城太近,对于林渺的心智,他不敢太大意,这次先派出探马分头去探消息。
但探子探来的消息却让郑志大惑不解,也吃惊不小。
“你是说枭城之上没有一点动静?连一面旗,一个人也没有?”郑志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质问道。
“千真万确!”那探报肯定地道。
“你肯定没有看错?”郑志又一次问道。
“小人仔细看过,确实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城中像是没有任何人,如一座空城,但城门紧闭,小人不敢爬上城头,便只好回来向将军禀报了。”那探报肯定地道。
“再探!”郑志沉声吩咐道,他仍不敢确定这一切是真的,这像是有点不可能,整个枭城怎么可能会毫无人声呢?这一切也太不正常了。要说林渺会弃城而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是以他这次派出亲信之人前去枭城探查,另外则派人去追查那群被解往信都的降军的下落。
这次郑志自王校那里借来一万五千大军,便是要重新夺回枭城。他不甘心让林渺夺去了枭城,事实上王校军与铜马军极有交情,又绝不想让枭城成为信都军的力量,对于王校军来说,铜马军是其东大门,他们绝不容许林渺攻下枭城,但枭城失守太快,他们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等他们意识过来时,已经无回天之力,这正是林渺奇兵的妙处。是以,这次郑志借兵,他们极乐意,若能让枭城受他们控制,他们自不反对了。
而王校军更听说林渺处理不了城中的降军,欲将之送去信都,他们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是以,让郑志趁机出兵。
王校军之所以相信这个消息,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个消息的来源极可靠。在枭城之中,他们也安下了许多眼线。
“报将军,枭城之上确实没有半点动静,好像是所有人都离城而去了一般!”探马再一次相报。
“不可能啊,将军,这之中只怕有诈!”一名偏将提醒道。
郑志的眉头也紧紧皱到了一起,枭城城头居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真不知林渺在城中弄些什么鬼把戏。
“王将军请随我去城下一观!”郑志吸了口气,向王校军的一名将士道。
“愿与将军同往!”
……
郑志领着一队人马远观枭城,果然见城头空无一人,连一面旗帜也没有,这与上次他领兵自信都赶回枭城之时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现象。一时之间,他的脑海中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从没见过这般怪的现象,这种战略便像林渺其人一般难以揣度,他本以为林渺说一套做一套,却没料到林渺竟真的把他连同其家眷一起放出了枭城。这使他意外,于是他便去了王校军中借兵。
眼前林渺是再次故布疑阵还是又在耍什么诡计呢?这摆着一座空城是不可能的,至少郑志没有收到枭城大举搬迁的消息,而且林渺有什么理由会在这三四天之中搬走什么呢?可是眼前的枭城确实如一座空城无异。
“将军,这太不正常了,我怀疑是林渺故意布下陷阱,城中一定有很多埋伏,怎么可能连一面旗帜也不挂呢?”
郑志也点了点头,虽然他只与林渺交战过一次,可是却领教了林渺的诡变战术,知其诡计多端,若是一个不小心,便很可能会中林渺的诡计。是以,面对这座空城,倒让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若我们先去救下那些铜马兄弟,然后回来再夺枭城?”
郑志心中盘算着,他根本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城中究竟有何凶险,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倒不如去截回那些铜马旧部,到时候再专心来破枭城也无不可!是以,他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李度率一千骑兵、两百步卒,押送着三千降军前往信都。
所有的降军皆是手足以绳索相系,虽捆绑并不紧,但若想逃走却是不可能的,每位降军皆以长衣裹身,行动极为迟缓,也显得不便,这样也是防备降军逃逸,或是路途出现大乱子。
林渺所做的这些可谓是用心良苦,这二百步卒手持皮鞭,跟在降军的身边,若有人停下身来,则以皮鞭抽打。
枭城与信都相距并不远,早晨起程,第二天中午便可以到达。当然,如果是快马加鞭的话,只需半日即可抵达,但对这群降军来说,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眼下天寒地冻的,少说也要两日才能行到。
“将军,前面便是盘龙谷了,不如我们在那里休息一会儿,填饱了肚子再上路吧?”一名信都小队长向李度道。
“好,就在前面盘龙谷暂歇,避避寒风。”李度高声吩咐道。
“将军有令,在前面盘龙谷休息!”一名战士迅速传令而去。
“将军,我看不对,我们后方有很高的尘土扬起,好像有大批追兵赶来!”一名小校提醒道。
李度回头望了一眼,果见远处尘土高扬,地面隐震,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亮彩,挥刀高呼:“全面戒备,有敌来犯!”
枭城军迅速将淄车摆阵,砍倒路旁之树截住身后的道路,以阻骑兵,更有五百战士持强弓硬弩断后。
“郑将军,他们就在前面,我们追!”王校军的参将王德一指前方路上扬起的尘土之处喜道。
“报将军,前方果然是枭城兵,大概只有千余骑,他们正是押解铜马降军的人!”探马飞速回报。
“哈哈哈……天助我也,我看他这一千人怎么挡我数千铁骑!”郑志大喜。
“给我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郑志一挥刀,骑兵迅速向前方冲去,但很快发现道路被断树横七竖八地挡着,不由得愕然。
“给我开路!”王德呼道。
那群王校军迅速下马,忙搬移挡路之树,但便在他们下马之际,道旁立刻传出一阵高呼:“放箭!”
“嗖嗖嗖……”一阵乱箭有如雨点般洒落,自草从之中迅速冒出那五百断后战士,人人手持强弓狂射。
王校军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射倒一大片,在数轮乱箭之下,死伤六七百,也有战马倒地而亡。
“绕道追,给我射死他们!”郑志大怒,他没有料到这里会留下这数百名步卒,身后之人一边搬树开路,另一些人则绕开正道。
“撤!”断后者之中竟有昔日铜马军将领尤新,他一呼喝,郑志便看见了。
“尤新,你这无义小人,我郑志誓杀你!”郑志气得高喝。
“郑志,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好自为之!”说话间,这群人迅速借路边之树的掩护退到第二道路障之后,依然是一些乱七八糟阻于路面的树木和淄车。
郑志清开道路,却因战马无法直通,只好又清第二道障碍,他后悔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赶,而让步兵押后,这些淄车路障只是针对骑兵所设,对步卒并无作用,是以尤新诸人让李度先带走战马,以步卒断后。
这次郑志有所防备,但依然被射杀数百人,双方箭来箭往,但郑志人多,目标大,又都在马上,是以死伤十倍还不止,这让郑志恨不得剥了尤新的皮,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
尤新和李度一共设了三道障碍,当王校军破开第三道障碍时,已死伤千余人,尤新及其战士们已经坐上了李忠留在第三道障碍后的战马,策马而去。
郑志几乎气得吐血,但唯有驱马疾追。只要赶上了枭城的大军,他们便可再杀枭城个片甲不留。
“郑将军,前面是盘龙谷!”王德提醒道。
郑志又岂会不知这里的地形,冷哼一声道:“盘龙谷也无险可依,只是地势稍陡,只要我们小心些,他们绝不可能占得了多少地势之利!”
“我看他们会在盘龙谷栖身,不若等我们步兵赶来,再将他们一举而歼才会更好!”王德有些犹豫地道。
“哼,何用等安其将军,对方仅千余人,即使是占了盘龙谷,也是新入谷阵脚未稳,我们以大军追在尤新之后杀入,他们又能有多大的作为?又何必将时间浪费在等安将军之上呢?”郑志不屑地道。
“郑将军所说极是,王将军,我们不能错失良机,如果他们在盘龙谷布署妥当,到时候只怕我们要付出更大的力气才能有结果了!”
王德不言,不过也知道这确有点道理。
“给我杀!”郑志一挥手中的战刀,高喝道。
王校骑兵顿时如潮水般向盘龙谷中冲去。
谷口之上的枭城军立以强弓劲箭相阻,一时之间空中的箭雨有若铺天蝗虫,席卷而下。不过,王校骑兵人多,马疾,枭城军并不能完全阻止住王校军的冲入。
“撤!”李度见王校军冲入谷中,并不与之正面交锋,而是大旗一摆,千余枭城军不再恋战,掉转马头疾速向谷的另一端冲去。
盘龙谷中便只剩下三千余手足被系的铜马军战俘。
郑志对李度的骑兵并不穷追,林渺的诡计太多,若是追李度太紧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事,他身边的骑兵只剩下四千人,刚才那一场较量,竟让他折损了近两千人的战斗力,有些人只是中箭并未死,但伤势却不轻,不仅这些人需要照顾,那群铜马降军也同样需要照顾。
“二龙头,是二龙头……”那群铜马军降卒有人在高呼,显然认出了高踞马上的郑志。
郑志细看,这些人果然都是曾追随他的铜马军战士,不由得心中大喜。
“拜见二龙头……”众铜马降军顿时跪倒一大片,皆向郑志行礼,直到这时,郑志方觉得牺牲这些王校军是值得的。
“从今往后,你们便跟着我,让我们一起去夺回枭城!”郑志挥刀高呼。
“夺回枭城,夺回枭城……”
“郑将军,我们该去与安其将军会合了!不知枭城是在捣什么鬼,我们应快速定下对策,否则只怕有变。”王德提醒道。
“好,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