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声音后,我捏着手机的手突然间有些颤抖,心里拼命地呐喊,嘴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挤了半天挤出来一句:“那个安昕,你吃饭了没?”
她有些烦躁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没有啊,特么中午十二点来这做头发,这都晚上六点了快,中午跟我说只要俩小时,这都快七个小时了,还没弄好,饿的我头晕眼花。”
“还没弄完头发?”我听完顿时一阵激动,看来不是她不想给我打电话发短信,而是因为头发没弄完,等等,她说快饿晕了?无视老窦三人震惊的目光,我赶忙问道:“你在哪弄的头发?我给你送饭去。”
她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啊,不用了吧,离你们学校不近,我再忍一会儿好了。”
“那个没事,我正好也要剪头发,你在哪儿呐,想吃啥,我给你带过去,完了一并把我头发剪剪。”我想都没想,开口道。
“胡扯吧你,正月还没过,没听过人家说,正月里剃头死舅舅的嘛?”路安昕听我说完,张口在电话里就冲我训道。
“呃,那你干嘛还去整头发?”我下意识的反问道,我听过这个说法,但从来没在意过,毕竟年前都会去整一次头发,毕竟一个月头发也长不了多少。
“我没剪啊,只是把头发染黑拉直而已,只是没想到这么麻烦,再说了我也没有舅舅,怕啥。”她说道。
我听她声音都有些无力,顿时急了起来,“行了,别废话了,你在哪儿,我给你送点吃的去,你想吃啥赶紧说,一会儿你再饿晕,可没人背你。”
“中原路**号,**造型,去麦当劳给我买俩肉夹膜,放点青椒。”听着电话那头她还有力气开玩笑,我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随即挂了电话后,在老窦三人询问的目光里,我拎起刚摘下来的背包,叹了口气往外边走边说:“今儿晚上你们仨先聚吧,我给她送饭去,再不去的话,我未来媳妇儿估计会饿死。”
不顾他们三人的鄙视,我快跑着冲出宿舍下了楼,往校外跑去。路安昕从小身体就不算多好,又喜欢瞎折腾,有次暑假跟风减肥,愣是真的把自己给饿晕了,正好那天我跟她在一起,吓得我一路跑着给她背到社区卫生所,差点把我累中暑,人医生初步检查完,念叨了句,又一个不吃饭饿晕的,又不胖,一个个小姑娘的,都瞎折腾个啥。
我那会儿在一旁既着急,又有点不知所措,加上电视剧看的太多,生怕路安昕减肥把自己饿死,因此再上了新闻头条让她在马来西亚的老爸看着。犹记得那会儿医生给开了瓶葡萄糖,掐着她的人中,在她疼醒了以后,拿着手里的小瓶葡萄糖,问道:“丫头,你想快点回去还是在这多呆一会儿?”
安昕估计还是迷糊状态,睁着朦胧的双眼,道:“快点儿啊。”
她语罢,这医生把手里葡萄糖瓶子的瓶盖一掀开,递了过去,道:“一口闷了吧,完了就能走人。”
而后安昕傻呼呼地接了过去,直接听话的仰头就往嘴里灌,吓的我在旁边又继续担心,她会不会一口没咽下去把自己呛死,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一小瓶葡萄糖味道并不怎么好喝,她喝了小半瓶就停了下来,而后才迷茫地拿着这瓶子问道:“这啥东西?脉动?尖叫?”
不知道这三年多里,她这个同学迷糊的性格有没有改变。高中的三年,她在郑州我在洛阳,联系慢慢地少了许多,而我更是很**丝地在高一的时候,才申请了扣扣。可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手机,也不知道她的扣扣,就这样,一度没有再联络,放暑假的时候我去找过她,可是她妈说,她在郑州和同学一起勤工俭学,没回来。
所以,我不知道她现在对我的感觉,是不是还像初中时候的那样,只是无论如论,我都还想拼一拼,毕竟她是我放在心底将近六年的初恋。
一路的快跑让我在这冬末实初春的季节里,浑身都出了汗,而直到学校右侧的一家“三皮二粉一线”的店门口,我才停下了脚步,喘着粗气对着那像怀孕六七个月似的老板说道:“俩白吉馍,放青椒,一个多放一块钱的肉,浇点汁。”
这老板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勺,笑呵呵地看着我,从锅里捞出来不大的一块肥瘦相间的卤汁腊肉,一边剁着肉沫一边对着我打趣道:“小伙子,吃块肉还跑这么急?给你挑块大的”
我依旧弯着腰喘气,没搭理他,不过闻着这肉香,我倒是也饿了。这种白吉馍也算是速食的,很快他就做好了,我付了钱从他手里接过后,犹豫了下还是系紧了袋子塞到了羽绒服里,用胳膊夹好,跑到路边拦出租车。
坐上出租车报了地址,我才又拿出手机给安昕发短信,这妮子也是烫头发闲到无聊透顶,我的消息刚发过去,她就马上回了过来,就这样,约莫十分钟后,我到了她说的那个发廊门口。从下租车上下来后,寒冷的夜风吹着我已经开始发烫的脸上,似要帮我降下些温度,我抬手揉了揉脸,定下心神,往里走去。
这个发廊的面积不小,有着三排位置和一排洗头专区,只是此时里面的人并不多,除却那一个个发型独特,并且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发型设计师外,顾客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带着可怜巴巴眼神看着我的路安昕。
我刚往前走了两步,就有个顶着一头黄中带些绿,绿里参着些白,这些有色的毛混在一起,凌乱到让我不忍直视的男人,拿着手里的剪刀,咔嚓了几下,朝我问道,“兄弟,烫还是染啊?”
我强打起勇气往他头上瞄了一眼,而后坚定地说道:“不了,年前才整过,正月里不打算动了,我找人的。”
说完,不理会他那不满的表情,赶紧往路安昕边上凑去,看着她头顶扣了个大锅,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疼,又满是怒气,但眼看她的小脸已经开始泛白,我赶紧从怀里掏出那俩白吉馍,给她递了过去。
她满眼感动地伸手过了过去,带着和从前一样的讨好笑容,对着我说道:“谢啦,我差点儿真饿死。”
看着她头上的像被抹了定型膏似的头发,我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此时迫不及待地扯开塑料袋,把手里的白吉馍狠狠地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着,边吃还边含糊地念叨着:“真是饿死我了,妹的,早知道这么久,打死我也不弄了。”
她说着,我才发现她的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但我已经空了的胃,却强行把我的目光转向了她放在腿上的另一个白吉馍,犹豫了一会儿,我开口问道:“安昕,这俩够不够吃?”
其实我想直接说,你吃不下把另一个给我吃好了,我也饿着呢,但想想这么说太直接,还是婉转些好。
她看看手里已经吃下去一半多的白吉馍,拍着胸努力把嘴里的咽下去后,笑着跟我说道:“够啦,这俩吃完就差不多了,再多吃又要长胖了。”
我听完无力地点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她放在胸前的手,不是,手后高耸的胸,心想现在就挺好了,再胖一些应该就会成累赘了吧。
她似乎心思全在手上的吃的上,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可坐在她身旁的另一个大妈,却用鄙视的眼神看看我,同情的目光再看看安昕,搞得我一通无语。
她吃着吃着,在拿起第二个咬了一口的时候,不知道是听到了我的心声,还是听到了我的肚子叫声,突然扭头问我:“苏然,你吃了没?”
我闻声赶忙把盯在她胸前的目光尴尬地收回,轻咳一声说道:“没事儿,我不饿,等你弄完吧,正好请你吃饭。”
她嘴里嚼动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后把手里的白吉馍袋子一系,往我身上扔了过来,说道:“既然你等下要请我吃饭,那我就留点肚子,这一多半儿就赏你了。”
我拿起被她扔在我腿上的袋子,心里一阵无语,却依旧泛起了一阵暖意,而后笑着点点头道:“行,等会儿你想吃什么咱就吃什么,你带路,我带钱,管撑不管饱。”
她笑着没说话,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纸杯喝了一大口水,不知是不是吃了东西后恢复了些活力,脸颊上泛起了红晕,一时间,我迷失在了她的笑容里。
“她放下杯子后,看着我呆住的模样,笑着催促道,傻子,赶紧吃,一会儿凉了。”
我顿时又尴尬了起来,赶忙低头扯开白吉馍外面的袋子,张口就咬了上去,可咬完后才发现,我下口的地方正好是安昕刚才咬掉的部分。一时间,在她的目光里,我感觉自己的脸比这个白吉馍还要烫,但好在,她没有再开口,就是这么笑着看着我,直到一个发型师走过来,让她去洗头。
在她跟着理发师走后,我才松了口气,看着已经没剩两口的白吉馍,突然觉得此刻,不管是心里还是嘴里,都是甜滋滋的。之后的时间里,我就坐她旁边的这个位置上,直到发型师把她满头的头发都给拉直,说了搞定了之后,才跟着穿好外套的她,走出了这里。
郑州的夜色已经深了下来,从里面出来后,这室内外的温差,让站在我身边的路安昕打了个寒颤,我赶忙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挂在了她的脖子上,说实话,即使她还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但我真的已经把她当作了我的女朋友,并且真心地想陪她一路走下去,只要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