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哟……不要了!你看,我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黎兮看了看自己这身丝绸衣缎,比起现代的生活,她在这可真是穿得好,住得好,吃得好。“再不走,可来不及了!晚到了,又得受那魔鬼的惩罚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黎兮嘟着小嘴,拉着珠儿的手臂。
“唉……”珠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不动你!我们走吧!”
黎兮出了寒烟阁,没走几步,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青宁。青宁奉了司马绍的命令,去接黎兮去酒宴。
此时大堂外,十几桌酒席摆得满满的,只剩中间的一条过人的小道。桌边围身穿铁甲的士兵,一个个腰板挺直,肃静地坐在那。桌上摆着大坛好酒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人群外围竖着一面面写有“司马”的红色大锦旗。三面围墙和围墙边的榕树上,都是张灯结彩,映得这夜幕通红闪亮。
黎兮看了这场景,深吸了一口气。这有什么好怕的,当初在皇宫里,排场可比这的大多了。然后沿着中间这条红毯,一步步上前。
“爱妃的架子可真是大啊!让我们所有人等你一个!”司马绍冷厉的眼光撞上黎兮如水般温柔的眸子,把她那份柔美击得粉碎。
“我……”黎兮咬了咬粉唇,目不斜视地看着他,静而柔地吐出,“请太子殿下责罚!”。
在上席中,几个明艳光鲜的女子,端庄地坐在那儿。都嫉恨地瞪着黎兮,巴不得司马绍好好惩罚她呢!
而这时候,在人群中有一个人正在深情地注视着她,把她的每个莲步,每个举止,统统收在眼底,一点也不容错过。她依旧如初见那样,清丽脱俗、秀静淡雅。她身着一条水仙束腰淡青色冰丝抹裙,外罩一件点梅广袖低腰雪色薄蝉衣,项上系着古色古香的淡青色丝带,踏着厚底银面锦绣鞋。及腰的墨发,被一根粉桃色丝带绑着,随意的落在后面。她就如世外桃源里清溪边的一朵青莲,亭亭静立、傲世无双。她的美不染红尘繁华,不沾世间浊垢,只容远观,不可亵玩。只是与初见时相比,少了一份可爱,多了一份傲气。而那份骨子里的倔傲,却让人雄。
“今日,你是主角,本王又怎么会责罚你呢?”司马绍扬眉邪笑道,一把拉住黎兮,把她拥在怀里。贪婪得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兰香,感受着她的,同时他眉眼眺向另一个方向,似乎在示威,又似乎在挑衅。
黎兮自然地抬起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被他搂着的腰,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灼烫。她羞愤的低着头,不敢反抗,也不敢看四周。当身上的感慢慢退去,她微微抬起头,却捕捉到了从对面投射而来的熟悉目光。那目光温暖而心酸,轻柔而伤感。不知不觉中,自己也陷进了那清风般温柔的目光里,与他交织在一起。是他——我在梦里都相见的那个男子,但是今天却以这样的场合相见。作为他人的妻子,躺在他人的怀里,可是我的心却一直在那个男子那里。多么希望有一天,他能带我走,离开这地狱,逃开这魔鬼。
司马裒收回了神,端起酒杯,走向司马绍和黎兮。“皇兄、皇嫂,我敬你们。祝你们恩爱永久!”说完之后,抬头一饮而尽。可是当自己说出那个“恩爱永久”的时候,早已麻木的心却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如同被一根锋利碟针刺了上去。
“希望皇弟说得都是真心话,才好!”司马绍说完大笑,也一口吞下手中的酒。“大家一齐尽情畅饮吧!”司马绍又举起酒杯,对底下的士兵们大呼了一声。
坐在下面的士兵像是受到军令般,立即端起酒杯,大口喝下。气氛也随着热闹起来。
而黎兮却面无表情,一直注视着司马裒。他的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步伐还是那么飘然,只是体形略微清瘦了些,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忧伤。
“爱妃,还没看够吗?”司马绍低沉地在黎兮的耳边说道。
黎兮回过神,没有作声,望着眼前这个眼冒寒光的司马绍。
“你知不知道,做错了事,就该受惩罚?”司马绍见黎兮不吭声,又凑近黎兮的耳边,吐着热气。
“那殿下要如何惩罚我呢?”黎兮有些紧张,不过说话时依旧很镇定。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鬼主意来玩弄自己了?
“喂本王喝酒!”司马绍剑眉微扬,露出一丝邪恶。
“好!”黎兮提起矮桌上的青瓷酒壶,往酒杯里倒酒,接着端起酒杯送到司马绍的唇边。
“爱妃啊!你可有懂本王的意思?本王让你喂我,用你的嘴来喂我!”司马绍薄唇轻咧,诡异地笑道。
“什么?用嘴?”黎兮拧起黛眉,微微咬了下唇瓣。又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下司马裒。这该如何是好,要我当着他的面轻吻司马绍。可是,不照做的话,他没准又得拿珠儿开刀。
“怎么?爱妃,是没听懂呢,还是不会呢?”司马绍挑着眉,饶有兴致地看着黎兮愁云不展的面容。
黎兮一咬牙,深吸一口气,猛得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然后慢慢靠近司马绍的嘴,她闭气眼睛,把自己的唇贴在他的唇上,用舌尖撬启那张魔口,把口中的酒缓缓输入他的口中。喂完后,立即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爱妃,也挺会伺候人的嘛!”司马绍摸了下黎兮涨红的小脸,又瞄了一眼独自喝酒的司马裒,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布他的胜利。
下面的士兵听到司马绍的狂放的笑声,也更放肆尽兴地喝了起来,有得还踩在圆凳上划起拳来。而宋袆和陈玉她们看到这一幕,却是嫉恨得要命。为什么风光全让她给占尽了?我们何曾有这样的排场,这样的待遇?为什么她就是妃,而我们就是妾?但是坐在司马绍左边的庾文君,则不为所动,吃着水果盘里的从海南进贡来的木瓜片。
“你赢了!”黎兮一感受到他的触摸,就立即转过头,好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可是这瘟疫又岂能是她能躲得掉的,她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而听着他那魔鬼般肆无忌惮的笑声,心却在流泪,他为什么永远只会让我受屈辱?
“一开始本王就是赢家,永远都是!”司马绍把黎兮的头掰过来,宽大的手抚上了她的小脸。
“是吗?你真的会一直赢下去吗?”黎兮狠狠地盯着他那双华美而冷冽的眼眸,轻蔑地说道。
司马绍听到黎兮轻蔑的口气,不禁一震,一股莫名的害怕袭上心头。“你永远是本王的!”两手更用力地搂紧了她,搂得她喘不上气来。
“今天是姐姐的盛宴,妹妹没什么大礼献上,就吹上一曲,献给姐姐!”宋袆拿着一支玉笛走到中间。
宋袆除了有众人爱慕的绝美姿色外,还有着堪称一流才艺。她师承绿珠,不仅学得了一身服侍男人的本事,而且学会了歌舞音律。而奏笛又是她最拿手的,在东晋可谓无人能比。
“今日能听到袆儿的笛声,可以说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司马绍笑着对黎兮说道。“本王也很久没有听你吹笛了!你就好好演奏一番!”她的笛声真是如仙乐般动听,当初也因为这一点,特别宠幸她。
下面各位大将和侍妾一闻宋袆要吹笛,也纷纷放下酒杯,竖起耳朵来。要知道她的舞技和笛艺在东晋可是大有名气的,能欣赏一次,是多么荣幸的事啊!
宋袆手抚玉笛,眯笑的丹凤眼向司马绍轻轻一挑,好像在悄悄对他诉说情话。清脆的笛声悠悠响起,涤荡在柔柔月色之中。远听之,若鸾凤和鸣戏云中;近察之,若众葩敷荣耀春风。曲罢,众人无不赞叹。
“这曲《闺情》吹得真好!”黎兮露出甜甜的酒窝,欣赏地看着宋袆,不禁赞美道。
“怎么?爱妃也懂音律?”司马绍听到了黎兮的轻赞声,把一直垂慕在宋袆身上的眼神收了回来,诧异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闺情》?这首曹植的《闺情》,我才有幸第二次听到?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臣妾听闻,星姐姐能歌善舞,更精于奏笛。今个儿,就请姐姐为我们在座的也清奏一曲,好让我们大家都饱饱耳福啊!”陈玉小眼眯笑着,大声说道。听见司马绍的话,心生一计。她除了有张美如天仙般的脸蛋外,从未闻过她有什么特别的才艺。这回我可得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不可。
陈玉这话说完,下面就如油锅了沸腾了的油,都嚷着要黎兮奏笛。侍妾和将领们都想见见这新纳的侧妃,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本领,竟能迷惑了太子爷?那些醉醺醺士兵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大喊“好”。只有庾文君一言不发,不予理睬,继续吃着盘子里的木瓜。
“多谢玉妹妹抬举了!我只是略懂一些而已,若大家想听,那我就献一献丑了!若是吹得不好,还请大家海涵!”黎兮丝毫也没在乎这沸腾的气焰,像是见怪了这样的场面一样。她的眼神落在了司马裒的身上,而他的目光也凝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关切而迷离,如同一股温泉流进她心里,让她的心暖暖的。我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失了颜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