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绍见黎兮这般爽快利落的答应了,扬着剑眉,轻蔑地笑道。“爱妃,可别勉强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吹出什么样的曲来?
而珠儿在黎兮身后,急得攥着小手。她是笨蛋吗,那个陈玉明明就是要让她难堪,她怎么可以答应呢?唉……肯定要出洋相了!
黎兮从司马绍身上站起,缓缓移步至红毯中间。宋袆把玉笛递给黎兮,并朝她点头微笑。在入座时,瞧见陈玉笑开了花的样子,朝她挤了个眉眼,夸耀她这招真是高明。然后又斜眼看着黎兮,眼神里尽是蔑视与嘲讽。她怎么可能会吹笛,就算她会,也绝对不可能比得上我!
黎兮接过玉笛,先试了下音。看了看周围投射过来的各种眼光,有期待,有嫉恨,有焦急,有奚落……而她只看着司马裒,深呼吸了一口气,吹了起来。
笛声响起,周围人的眼中,都写了两个字——“惊异”。那笛声,忽如水滴玉石,潜鱼跃波之清脆,忽如秋风扫叶;霜卷狂沙之哀怨;忽如裂石穿云,巨浪拍岸之高亢;忽如惊鹄掠翅,雪落红梅之静逸。时而清幽脆美,时而悲烈凄转。既有着如水般的清澈与空灵,也有着如鼓般的激昂和高亢。既有遮云盖影之势,更有掩花闭月之情。众人皆迷醉于其中,竟连狂放的士兵也凝着神,闭着目,倾心得聆听这妙音。
司马绍完全震惊地看着她,那玉笛散发出的温柔细腻的光泽,映照在她精致秀美的小脸上,显得她更加清婉动人。清风吹过,扬起她的墨发,掀起她的裙摆。这样静立于清风柔月下的她,如同一颗遗落深海中澄亮的明珠,通身闪耀着纯净的光辉,散发着一股独一无二的灵气。而她那清灵的笛声,似乎又是从仙涧中贝壳中传来的吟唱。宋袆的笛声比起她的来,都显得逊色许多。她到底还有多少是自己所不知道?
司马裒含情脉脉地望着黎兮,轻叹了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也!”真是想不到,她竟有如此绝妙的才艺。
曲罢,黎兮微微提起裙摆,含笑点头,向大家致谢。谢毕,又朝司马裒含情一笑,如这样的场面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她这“北大第一才女”的名号,可是名副其实的。舞蹈、音律、书法、诗歌词赋没有什么能难得倒她,而她奠鹅舞和奏笛都得过全国一等奖。
宋袆丹凤眼挑着,笑着称赞道,“姐姐的技艺果然高超,以后可要多教教妹妹啊!”可是心里却嫉妒得要命,自从她来了,绍把名分给了她,把宠爱也给了她。现在竟然连自己最为称道的才艺也输给了她。
陈玉也迎上说道,“今日,姐姐这是奏的什么曲子,真是太动听了!这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的笛艺能比得上你!”而此时心里的愤怒都烧成了一团火了,本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可是却让她大展了身手。
黎兮被宋袆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说道,“两位妹妹谬赞了,这曲子名为《凤求凰》。若两位妹妹想学,改日我将曲谱写好,赠与你们!”
黎兮话音刚落,司马绍笑声响起。“好一曲《凤求凰》啊!爱妃,果然才艺过人啊!”
说完走上到她身边,把她拥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低沉地说道,“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只有他?”这怎么能不叫我愤怒呢?从头至尾,至始至终,她都一直盯着司马裒,她的眼里何曾有我?而我才是她的夫君,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完这句后,又转为大笑,“今日爱妃真是让本王大开眼见了!就把它给你——作为你的赏赐!”紧接着把自己项上的那块黑龙宝玉套在了黎兮的脖子上。
司马绍此举,让全场人皆目瞪口呆。那块黑龙宝玉是和田出产奠然龙形黑玉,质地坚硬无比,无坚不摧,可随意切断一柄上好的刀剑。它不但本身价值无比珍贵,而且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它就是司马绍那个能够调动晋国所有军队的兵符。
黎兮对于他的赏赐毫不动容,一边把它摘下来,一边淡淡地说道,“我不需要这个东西!请太子殿下收回去吧!”
司马绍邪魅勾起剑眉,勾住黎兮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爱妃,本王送出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礼呢?”又把黑龙宝玉给黎兮重新戴好,两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语气也放得沉了些,“爱妃还是好好收着吧!”
黎兮双肩被她抓得生疼,微微皱着眉,愤恨地看着司马绍眼中射出来的寒光,“谢太子殿下赏赐!”她明白如果再执意拒绝下去,司马绍定不会轻易罢休。
陈玉咬着唇瓣,紧紧拽扯着手中的丝帕,绍把如此重要的宝贝赏赐给她,她还不要!凭什么好处都给她一个人占尽了,她算个什么东西?
宋袆眯笑着凤眼,浅浅地抿了一口酒,此时此刻她都要嫉妒得疯掉了!那块玉,即使在她和司马绍的时候,司马绍也从未曾摘下。有次开口问绍要来仔细瞧瞧,他也没有答应。现在却这般轻易地给了她!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就真的这么不如她?
庾文君轻轻地笑了一生,脸上洋溢出慈善而悲伤的笑容!看来绍是真的爱上她了!当绍看她的时候,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紧张和温柔,从前,那样温柔的眼神只会伫留在寒烟身上,而现在,他也对黎兮产生了这样的情愫。看来我真的该死心了!不管我再怎样等待,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他的心从不曾属于我!
“哈哈哈……”司马绍大声狂笑,一手把黎兮搂在怀里。
陆晔起身抱拳说道:“太子殿下,这可是兵符,关系着我们东晋和全天下百姓的命运,如果轻易交给他人,恐怕有失妥当!”
听到陆将军的话后,黎兮皱起了眉头,摸了摸胸前的黑龙宝玉,那宝玉不同于普通玉石那般温润柔滑,而是给人以一种冰凉肃杀的感觉。又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司马绍,为什么这个魔鬼要把这么它给我?他到底想干嘛?
“这是本王的东西,本王爱给谁就给谁!哪里轮得到你来多嘴?”司马绍直视着陆晔。
“可是……”陆晔不肯罢休地说道。
“没有什么可是!”司马绍低沉而浑厚的声音把陆晔的话打断。
紧随其后,庾亮和郗鉴等几个大将也都出来阻止。
“难道本王的话你们都听不懂么?”司马绍剑眉拢起,声音高亮,震慑了全场人。
其余几个大将也只好叹气作罢,不敢再多说一句,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他们都了解司马绍的脾气,如果惹怒了他,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把好酒给本王端上来!”司马绍从士兵手上接过一坛酒,“今日本王高兴!大家都给我喝个痛快!”双手捧着酒坛,仰头痛饮。
下面的士兵和将士们也端起酒坛,跟着司马绍一起大喝起来。
此时黎兮咬着下唇,真是郁闷极了,感觉自己就像是红颜祸水,被那些清官大臣们唾弃厌恶。可是这又与她何干,这个兵符,又不是自己想要的,是那个魔鬼逼着我收下的,真是可恶!
珠儿在一边,看着黎兮拧成苦瓜般的小脸,就知道她一定很苦恼。
“皇兄,我陪你一起喝!”司马裒也端起一坛酒,走上前去!
“既然皇弟这么有兴致!那咱们就好好喝一回!”司马绍举着酒坛,与司马裒的酒坛猛得一撞,酒水也洒出许多。
司马裒看着司马绍如此豪放畅饮的样子,令他想起了从前的场景。两年前,在大败匈奴后,我们也是这样开怀畅饮,整整喝了一天一夜。司马裒微微扬起嘴角,也捧起酒坛,猛得灌了下去。因为喝得太猛,酒水也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哈哈……”一坛喝完,司马绍大笑起来。
司马裒也喝完一坛,手背轻擦过嘴角,看着司马绍笑得如此爽朗,也随着他尽情地笑了起来。这恐怕是他两年来,笑得最高兴的一次。
“再来!”司马绍把空酒坛往地上一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好!再来”司马裒又拎起一坛酒,接着和司马绍喝了起来。
黎兮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也不禁露出笑容来。她第一次看到他们兄弟俩这么欢畅,没有丝毫争锋相对,这才像真正的亲兄弟!
几坛过后,司马绍和司马裒都有些醉了,身子开始有些摇摇晃晃了!
“太子殿下,二殿下,你们都醉了!”几个将领过去扶司马绍和司马裒。
宋袆和陈玉几个也立马走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太子爷,您别喝了!”“太子爷,您再喝下去,对身子不好!”“太子爷,臣妾扶您下去休息吧!”
黎兮看着他们俩个满脸通红,大醉伶仃的样子,有些焦急又有些担心,脚也不听使唤地走向他们。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在一旁默默地注视他们俩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