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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回都城

穹龙殿东侧配殿清源殿内。

殿外回廊上时不时有婢子来回,或有一两个婢子进入殿内清扫,一身红衣的岳炎在一群青衣婢子间显得有些扎眼,他神色肃穆的打开殿门驱出打扫的婢子,把殿前一干婢子也都驱走了:“中秋之期将至,今日开始准备中秋宴会,所有婢仆去宫人处领职,动作快些!”

直到殿前殿内都没有任何妖怪,岳炎站在门口做出“请”的姿势,大长老和三长老,青龙族头两把交椅的主人都凭空出现在清源殿门口,岳炎与他们一同进去,关上了殿门。

“吉将军呢?”

“已在虹殿内候着,白虎族天戟将军也在。”

一问一答后不再有声音,片刻后殿内没有一个影子,除了少数几个大家族的长老,谁都不知道偌大清源殿只是一个入口,这个入口通向虹殿,正如彩虹高悬天际,虹殿里处理的是青龙族乃至妖界最机密的事,四大家族的长老不惜另辟一维空间来隐藏虹殿,只为了让这间密室远离妖界。

同羲和、李思佳、万长生和无浊到达赤旸城后他就被单独带到了虹殿,吉烜站在金碧辉煌的虹殿里坐立不安,他尚未被投入大牢前在白虎族地位不低,除了白虎族两位掌事的长老他是族中第一武将,那时他尚不能一窥虹殿全貌,为何地位名声全失,法力大减后反而被青龙族“请”到这里来了?如果想要了自己的命何必这么麻烦?何况,天戟也在此,说明是白虎族与青龙族共谋之事,到底是什么……

“将军,好久不见,不知近况如何?”

“莫要折煞我了,天戟将军。”吉烜笑答,如果是一百年前他对着天戟是如何都笑不出来的,白虎族向来只会有一位大将军,百年之前他还是手持神兵,掌印白虎六军的大将军,却因犯下小小过失被发配到清除者队伍中,若不是有天戟这个副将从中作梗,他绝不至于如此地步。但百年已过,他也不再是那个气盛冲动的白虎族少年将军了,随妖界最低层的妖怪在外颠沛卖命,见得多了,心也静了,对往昔情仇功名也只当浮云过眼,天戟想做将军原就是合情合理的,大家族里耍些手段也是正常,他又何必执着于过去呢?

天戟见吉烜不卑不亢,自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搭讪,幸好青龙族的长老都来了,缓解了这种尴尬,天戟朝两位长老一抱拳:“两位长老,天戟奉叔父的命令前来,叔父说了,两位长老的要求我们都答应,两位长老尽管提就是了。”

天戟口中的“叔父”便是白虎族大长老,青龙族两位长老满意的笑了,三长老青邛说:“我族发源地原本在月蚀河下青龙渊,近日玄武族的筮卜龟甲上说‘妖界罹患大难,青龙族为万妖之首,当溯源归本,回故地勤加祭祀,为万妖多求福祉’,只是我族妖千万年未归青龙渊,具体地址还需现下去找,只怕这一去贸然冲撞了龙神,只能借白虎族一员猛将,若是族外妖怪,即便不慎冒犯,想必龙神也能体谅。吉烜将军是上上人选,不知白虎族……”

“青龙、白虎一向交好,自然应允,两位长老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三长老突然笑着说:“若是哪日想借族上罗刹像一用,不知可否应允?”天戟一听这话就白了脸,罗刹像是白虎镇族之宝,平日族妖连其名都不敢直呼,看都难得看一眼,更别说是外借,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还好大长老道:“玩笑话罢了,贤侄别放在心上。”

“自然不会,不会……”

天戟带到了白虎族的意思,事情办完了便走,虹殿内只剩两位长老和吉烜,大长老青霁说起话来自有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味:“吉将军当年斩杀叛军,骁勇之姿叫我至今难忘啊,眼下托付给将军这件事,还请将军尽力完成。其实并非难事,只是希望将军能找到青龙渊的入口,所需要的地图法器我们会给你,将军百年前失去的法力我们会替你补上,要求只有一点——消息莫要走漏出去了。”

吉烜不语,心知这件事并不是所谓祭祀那么简单,这背后说不定是更大的谜局,只怕卷进去后再也无法抽身……

“我们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荫蔽子孙,求得族运兴旺,吉将军想必能理解我们一片苦心。”

吉烜心头一震,荫庇子孙?说得好听,不过是为了提醒他他还有一个幼妹,年岁不过两百,无法自保,他在外打打杀杀近百年,唯一的牵挂就是妹妹,如今被青霁抓住软肋,他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吉烜听从调遣。”

三长老从广袖中掏出一个木盒,递给吉烜:“如此甚好,吞服此丹,将军法力可恢复到百年前的状态。”

岳炎进来领走吉烜,空旷殿内只余青霁与青邛。青邛道:“大哥,我看吉烜似乎对白虎族无怨无恨,恐怕会让白虎族知晓……”

“无怨无恨并不代表他还与白虎族亲密如初,百年前白虎族早已让他心寒,他已经不是白虎族妖了,只是一只法力高强的白虎,寻找青龙渊道途艰险,何必折损我族大将呢?”

“也是,青龙渊,不是寻常之地啊,老二越来越嚣张,我们是该早作打算……”

世上只流传青龙渊在月蚀河底千丈深处,青龙族从青龙渊诞生繁衍,却不知它早已该换个新名字——囚龙渊。

人事府。

这次回到人事府,无浊和李思佳都“身价倍增”,李思佳以为是他们这一战惊动都城妖怪,所以住所、衣食都很好,殊不知是青不惑早已交待过要好生待他们。无浊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李思佳只是吃了顿饱饭睡了一会就一直陪着他。

杨书承撑开无浊的眼皮看了看,捋了捋胡子不说话,李思佳问:“杨伯伯,他怎么样了?是不是要请医生来看一下比较保险?”

“这不是病。”杨书承叹了口气,目有忧色,道:“原本你不该知道的,可是你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已经知道这妖界中许多事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说到这儿,杨书承竟然笑了,李思佳知道他还记着她当初在人事府闹腾得不行,因为好奇探知了许多秘密,她也红了脸,杨书承接着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人事府中也曾豢养过半妖,为了研究他们的习性,曾有一批半妖从出生时便‘吃素’,不给荤腥,只靠药草为生,长大后的确与其他半妖不同,性格更为温顺,当然,比起妖怪还是狂躁了些,不过比之嗜血的半妖要好得多,只是一旦让他们见着血和生肉,本性难抑,破戒后就与一般半妖一样了。我听羲和那丫头说了,无浊是沾了紫焰石的血才发起狂来,他以前怕是没沾过血,这次体内本性难抑,搏斗一番费了精力才会昏睡,至于醒来后是否能和从前一样温顺,我也不知道……”

李思佳看了无浊一眼,沉睡的他就像精灵,在李思佳眼里,他一直是纯净无瑕的,正如其名——无浊。

“他会好起来,他不会变成那样的。”

“李丫头,我知道你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我与你说的这些话,你听听就好,莫要再与别人说了。”杨书承这话说的不重,其意深重李思佳知道,便笑道:“杨伯伯,上次已经让您费心了,我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不过……”李思佳眼睛滴溜溜一转:“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不如再多说一点?”

“鬼丫头!”杨书承眼睛一瞪,捋胡须的手放了下来撑在膝上,问:“说吧,想问什么?”

“无浊为什么那么、呃,乖?他真的不像半妖,他爹娘呢?”

“他父亲我不知道是谁,我只是认识他的母亲,他母亲以前是我的门生,无浊出生后她便带着无浊去了偏远的地区,躲避追查,我收到她的信去接无浊时,她已经……遇害了。无浊这孩子确实乖巧,但碍于身份,我只能把他藏起来,直到你闯了那个乱子。”

杨书承佯装生气的瞪了李思佳一眼,接着说:“无浊那孩子饮食起居的习惯还真像个小和尚,想来是她母亲从小就把他当人类抚养,不让他沾一点荤腥,又勤加教养,才使他有了温顺的个性。”

李思佳听得心里闷闷的,无浊被杨书承带回人事府时年龄还小,母亲被害他说不定亲眼目睹,生活上又要多加限制,被困在小小一隅天地中,抹杀了孩子该有的活泼好动的天性,他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又安危难测,是她把他从平静无波的生活中带出来的,以后她定要加倍对他好才能弥补。

想到当初她被留在妖界,又联系到豢养半妖,李思佳不禁疑惑道:“咦?人事府养的半妖……那时候说要留下我不会就是为了、为了制造半妖吧?”

“呃,这个,那些灵媒多是男性,而且得到了优厚的物质补偿,并非被强迫。”

原来如此,因为这个原因被留下,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想到与无浊的初识,李思佳不无骄傲的对杨书承说:“杨伯伯,其实无浊不是这次破戒的,我一见到他他就喝了我的血,不过没什么不良反应,这次他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最后一句她也不知道是说给杨书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得有信心,耐心等无浊醒过来。

“杨伯伯,您该去吃晚饭了,我就不去了。”

杨书承看着笑得狐狸似的李思佳,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赶我走,嫌我老人家烦是不是?罢了罢了,晚饭我让洛书个给你送过来。”

“谢谢杨伯伯!”

李思佳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肯定不会在无浊床边坐着等他醒,晚上,她搬了一张睡榻,躺着等,突然有敲门声,力道很轻,显然是怕惊扰正在睡梦中的人,她小声问了句:“谁?”

“三公子有请,劳烦李姑娘移步。”

李思佳打开门,却觉得这人她见过,想了半天才有印象,他就是她第一次见到青不惑时吓得她跌倒的那个妖怪,是青不惑身边的随从,想着无浊一时半会也醒不了,李思佳便跟这随从一起去了人事府前院的客厅,青不惑帮了她大忙,他要见她,她当然不好拒绝。

青不惑一直都是仪表堂堂,这时也是一样,李思佳整了整衣领,还好自己这次不是和上次一样邋遢。

“来了。”青不惑和煦一笑,打招呼的样子像与李思佳相识已久,杨书承也在一旁坐着,李思佳顾忌到礼数只能暂时装装淑女:“见过三公子。”她别扭的打招呼方式让青不惑笑得更开心了,连杨书承也侧过头偷笑去了,李思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这么好笑吗?

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也不辜负李思佳出了个洋相,杨书承看得出来三公子在李思佳身上花了些心思,断然不止是公务所致,于是起身告辞:“你们年轻人交流,我就不掺和了。”他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思佳一眼,看得李思佳莫名其妙,跟着青不惑的随从也无声退下了,这时李思佳才明白杨书承什么意思,渐渐觉得脸有些发热。

“本来你们一回来我就想来看看了,但公务缠身,今晚才回赤旸城,只能此时拜访,没打扰到你吧?”

李思佳突然觉得又奇怪又好笑,她为什么又想起那陈年旧事?不过她一向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那时候,我听你对那位小姐也是这样说的,说你公务缠身,这话可真像借口。”

“那时候?”青不惑疑惑的皱起了眉,片刻又恍然大悟:“你说你偷听那次啊。”

李思佳不高兴的鼓着个包子脸:“我没偷听!你那个随从还吓唬我呢!”青不惑禁不住又笑开了,听她说话非常有意思,总能逗得他笑。他回忆了一下,道:“不是借口,是真的,那时候我和王姑娘的父亲共事,王书承很疼爱她,与她关系好办事方便些。”

青不惑脱口而出说出了真实的意图,说完稍觉不妥,这种事情本不能与外人说,但有话直说似乎是个会传染的毛病,看到李思佳毫不扭捏,说话做事都那么率直,他也被传染了,还真跟她解释起来,想着想着青三公子又觉得好笑,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原来你还会使‘美男计’。”李思佳说完,自己先“噗”一声笑了出来,堂堂青龙族三公子竟然还要“以色悦人”,不过听到他这样说,她竟莫名有些开心。青不惑则是另一番想法,原本靠些小手段笼络人心不是什么好事,迫不得已之举,寻常女子对这些伎俩多是不屑,李思佳竟毫不介意似的,还借此调侃他,还真是大胆,不过很有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青三公子决定要使这对话更有趣,当下两大步走到李思佳身前,一手负于身后,微微低头,极富压迫感的开口:“哦?李姑娘认为我很美?”

青不惑突然靠近,李思佳已经受了不小惊吓,他这“如有神助”的一个问题更让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两小步,听他把“美”字咬得很重,以为他介意这个形容词,李思佳支支吾吾的答:“不、不是,不美,很帅,潇洒倜傥,风流俊逸……”

李思佳还没拍完马屁,抬头时发现青不惑肩膀抖得厉害,一手握拳放在置于鼻下,极力遮掩笑容,但李思佳还是看见他上翘的嘴角,羞愤交加地控诉:“你耍我!”青不惑好容易憋住笑,咳嗽了两声,退开,说:“今日一见,李姑娘神采焕发,我也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告辞了。”

“你!”李思佳握着拳头“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眼看着青不惑和随从走远了,还传来几声轻轻的笑声,想到他笑时凌厉的眉眼都温和起来,她站在原地突然慢半拍的害起羞来,啐了一句:“真是……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说完就被自己恶心到了,李思佳快步回了无浊的房间,往睡榻上一躺,睡了。

那边司河难得见到主子由衷的笑得这样开心,也感到欣慰,在外奔波这么久,主子笑得越来越少了,能时常这样笑一笑也好。青不惑看了兀自开心的司河,敛了笑意,沉声道:“我来见她的事决不能让家里的知道,尤其是我那些‘兄弟’们,明白吗?”

“属下明白,但杨书承……”

“他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司河与青不惑一同借着夜色掩护回了青龙族府邸,那次长老们在穹龙殿上审讯李思佳与无浊时,主子就对那姑娘有些兴趣,尔后主子又背着族里的长老去玄武族卜了一挂,之后对她就更上心了,莫非,她是主子要找的命定之人?

主子的事,他即便知道也只当不知道,主子有他的宏图大计,他只需跟随就好。司河又一次坚定了决心,紧紧跟上青不惑的步伐。

一轮弯月洒下静谧的月光,不太亮的月光透过窗棂落进屋内,被切割成一块块美玉铺在离李思佳不远的地面上。送走了青不惑,李思佳带了点复杂的小情绪昏沉沉的睡了,只是这一觉不安稳,这次她在一片黄沙中奔跑,黄沙里长着密集的骆驼刺一样的植物,只不过这种植物会划伤皮肤,痛感非常真实,她在一片灰黄中玩命的跑着,耳旁那个声音与前几天做恶梦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证明你是强者!”

梦不知是几时消散的,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动了动睡僵了的身子,李思佳发现身上盖着锦被,正是无浊盖的那一床被子,她一转脸便看见无浊只着单衣坐在床上看着她,她赶紧把被子从身上掀下来披到无浊身上,皱着眉活像个老妈子开始唠叨:“我又没晕倒你给我盖上干什么?不知道自己也要盖被子吗?醒了也不叫醒我,不懂事!实在不行可以再去拿一床被子嘛!”

“没鞋子。”

无浊被锦被包成了个花花绿绿的小包子,满脸无辜的吐出三个字,李思佳低头一看,果然没鞋子,尴尬的闭上嘴,无浊回来时身上衣服都脏了,杨洛书给他换了,旧的衣服鞋子都被扔了,一定是杨洛书忘了把鞋拿过来,李思佳暗骂杨洛书粗心,对无浊说:“我去给你找鞋子,你别乱动。”

李思佳才转身手就被拉住了,一回头,无浊水汪汪的眼睛攻势让她招架不住,一边想着要教他什么叫男女大防一边坐下来问:“怎么了?”

无浊把手松开,缩回被子里,问:“你受伤了吗?”

“没有,好得很,倒是你,突然……吓死我了。”

“我?我怎么了?”李思佳看他一脸不解,马上猜到,他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他发狂似的跟紫焰石扭打,不记得自己……喝过血,这样也好,李思佳笑道:“你啊,你太胆小了,队长他们跟紫焰石打起来,把你吓晕了。”

“啊?哦……对了,队长他们哪里去了?”

“他们这次立了大功,升了职,别派到别的城池去当守卫了。”李思佳心里也希望自己说的是真的,然而,羲和说的另行安排不过是下一场以命做赌注的征战,他们不过是泱泱众妖中的一份子,却在其他妖怪安享平安时战斗在最危险的地方,现实多多少少有些残酷,她不愿让无浊伤心。

“哦,大叔呢?”

“这儿呢。”人未到声先到,万长生推开门,手里还拎了一双鞋:“杨洛书那个后生小子竟叫我来送鞋,真是没礼数!”

李思佳一看到万长生这个倚老卖老的样子就不舒服,虽说他有七十岁了,在妖界只能算小孩儿,在人界,他这三十上下的相貌也没人信他有七十岁,于是很快接口道:“你在妖界呆久了,食古不化,人界哪有这样多讲究,杨洛书去过人界许多次了,他把你当朋友对待是夸你年轻!”

万长生瘪了瘪嘴不反驳,算是默认了,李思佳把人事府备好的衣服递给无浊,便和万长生坐下侃天:“怎么,赖这儿了?”

“你答应我的还没做。”

“少来啊,昨儿晚上三公子见我之前已经见过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是杨书承引见的,又不是你。”

“别得寸进尺啊。不过,你找他有什么事?”

万长生拈起桌上果盘里一个像番茄又像橘子的东西扔进嘴里:“不过是在这地方呆久了,想落叶归根呗。”

“他怎么说?”

“说我不比常人,会的太多,知道的太多,这关口,不能回去。”还有半句万长生没说出口——青不惑让他护在李思佳身边,什么时候为止青三公子说了算,里外他漂泊无依,没什么正事,这丫头也像是有福之人,在她身边也不错,在哪儿卖假药不是卖假药呢?于是他就应了这活儿。

“李思佳!出来吃饭!”

门外杨洛书一声大吼惊得万长生到口的果子都掉了,他捡起果子擦了擦还是吃了,说:“后生小子竟然这样叫你吃饭,你这姑娘当得也不易啊!”明摆着是讽刺她不像女孩,李思佳懒得理他,重重“哼”了一声,拉上已经穿戴整齐的无浊去餐厅,万长生悠闲地跟上。杨书承与杨洛书已在席上等着了,杨书承看见李思佳拉着无浊有说有笑,心知无浊并未因此次事端而有所变化,高兴得亲自起身迎他们上桌吃饭。

杨伯伯、杨洛书已与自己吃过很多顿饭了,现在又多了无浊,万长生,李思佳看着着这一桌饭菜,心里满足得不行,在这异世中,能得这么多人真心爱护,她已是万分幸运。一桌饭菜色香味俱全,且都是素菜,定是杨伯伯知道无浊的情况,跟厨房里吩咐过,这么细心又风趣的长者,让李思佳想到了自己的爸爸。

万长生非要挤在李思佳和无浊中间坐,于是坐在斜对面的无浊手里筷子掉在地上李思佳看得清楚,不由得担心的望着他,感应到她的目光,无浊道:“不小心掉的,没事。”有仆人换上干净的筷子,大家安稳的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无浊说是想午睡,先回了房间,李思佳没有午睡的习惯,便趁着杨洛书不用工作的中午跟他叙叙旧。两人在一个不大的人工湖边信步踱着,这次李思佳回来,杨洛书心里多少对她有些刮目相看,话语间也多了赞赏之意:“没想到你还有点真本事。”

“哼!那是当然!”李思佳牛气哄哄的比了个拳头:“你要是再欺压我,我可对你不客气!”

“翅膀硬了嘛!”杨洛书调侃道。又走了一会儿,杨洛书想到赤旸城里越来越复杂的形势,不由得心头烦闷,想要跟他为数不多的人类朋友之一——也就是他身旁的李思佳,吐露一下心绪:“唉,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赤旸城里原本青龙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老最多,其次是玄武,现在,又多了那么多白虎族的妖怪,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就连朱雀族的也来了,他们倒是来得方便,可苦了我们这些人,天天接待这个接待那个,烦!”

“你不是以沉稳自居吗?怎么也抱怨起来了?官大的自然事儿多,能者多劳嘛!说不定四大家族是在商议如何一举歼灭那些半妖,这可是大好事。”

“对啊,他们莫不是想合并?”杨洛书一拍手,双眼圆瞪,做恍然大悟状,李思佳看他信以为真,连忙说:“我胡诌的,你别当真!”

“说不定还真让你说中了。”

两人又谈天说地的胡侃了一通,午时一过,杨洛书“上工”去了,李思佳闲来无事,突然想起房间里还有几份杨洛书上街买的糕点,听他说糕点里面有七种名贵的花蜜,甜而不腻,还能滋补身体,叫什么七心酥,她回房拿上糕点去了无浊的房间。

想到无浊可能还在睡觉,李思佳便轻手轻脚推开未上锁的门进去了。

沉重的呼吸声伴着一声轻微的呻吟从床上传来,李思佳把盘子往桌上一搁,连门也来不及关就到床前撩开帷帐,无浊缩成一团躺在床上,浑身都在抖,额头死死抵在枕头上,紧闭双眼忍着不适的样子让李思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

她就知道他瞒着她!一定是吃饭的时候就开始不舒服了,却还要这样瞒着她独自忍受,真是让她又气又心疼,李思佳下意识的认为判断病况应该试探体温,于是伸手要摸无浊的额头,没想到已经快不省人事的无浊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摸,嘴里还嘟囔着:“姐姐,我没事……没事……”

“这样还叫没事?”

李思佳差点被这话给气哭了,倔脾气一上来,跟无浊杠上了,用另外一只手掰开无浊的手,无浊不放手,李思佳更气了,声音拔高了一个调子:“放手!”

无浊即使不很清醒,也知道李思佳真的生气了,手上力道松了下去,李思佳拨开他额上的碎发,覆上手掌,马上感觉到一股热气,但他的样子却并不像发烧,李思佳挪了一下手的位置,无浊便不轻不重的呻吟了一声,上齿咬着下唇,极为痛苦的样子。手掌下异常的触感让李思佳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无浊额头上分明有两个凸出的硬块!

“你如实告诉我,是不是头疼?”

“姐姐,你别生气,我不疼了。”无浊强忍着头上的痛撑着床沿坐起来,还怕李思佳生他的气,殊不知这话只会让她更难过、自责,如果她不带着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如果她能自保不被紫焰石抓住,无浊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痛苦。李思佳擦掉刚流出眼眶的泪,转身就走。

“姐姐!”

李思佳回头:“这样下去不行,你总这样瞒着我,我要给你找大夫。”无浊踉踉跄跄的从床上下来,拉住李思佳,关上了房门,带着乞求的神色看向李思佳:“姐姐,不要找大夫,不要让他们知道不行吗?杨伯伯会担心,我真的没事,我知道为什么会疼,我都知道!”

“你骗我?你不是忘了吗?”李思佳简直无法相信无浊骗了她的事实,亏她还费心思扯谎,想让他忘了不愉快的事,可他竟然骗她!李思佳推开无浊想离开,却被无浊紧紧抱住了左臂,这一番大动作下,无浊膝盖撞上了八仙桌的桌子腿,李思佳都听到撞击时的声音,又心软了下来,不再挣脱无浊,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我没骗你!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沾了血。”无浊神色灰败,放开李思佳的手,缓缓陈述道:“小时候我娘就跟我说过了,不能碰活物的血肉,如果沾上了,就会、会做坏事,而且头还会疼。”

见李思佳并不动容,无浊急解释道:“姐姐不记得了吗?我初次见到你时尝过你的血,那时,我就觉得额头里有些痛,我娘没骗我,我也没骗你……”

李思佳看着他还煞白的脸,叹了一声自己真糊涂,无浊根本就没有复杂的心思,也不会撒这种谎,想着自己刚才是被气糊涂了,李思佳反过去扶着无浊,让他先坐下,刚才一闹,她一时半会也笑不出来,只能僵着脸教训无浊:“以后再不能这样,哪里不舒服要跟我说,说话也不要只说一半。”

“嗯。”无浊点点头,刚才注意力被分散,倒不觉得怎么疼,这会儿一坐下来又疼了起来,李思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浊不让她告诉别人也就没办法对付这疼痛,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摔伤了,妈妈总是对着伤口吹气,于是凑到无浊跟前,拨开他的头发,对着他的额头吹起,一边吹一边问:“是不是疼得太厉害了?不会一直这样吧?”

无浊只觉得那一阵阵风凉凉的、柔柔的,他满心想着现在李思佳是怎样柔和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心思去想着头上的痛楚了,不一会儿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李思佳发现后又把他叫醒了,催着他上床睡去,看他在床上躺着,模样安稳,李思佳也就稍微放心了,这才掩上房门,去找万长生。

无浊最不想杨伯伯知道他的异常,自然不能找杨伯伯或杨洛书帮忙,或许万长生知道一些方法,李思佳便找了个借口把万长生叫出了人事府。

“不是说请我喝酒?怎么还在这路上闲逛?”

“你急什么?”李思佳拉着万长生尽往妖怪少的地方走,一边小声说了无浊的情况,万长生这才知道李思佳是骗他出来给她宝贝弟弟想法子的,只可惜他对半妖所知不多,只能坦诚道:“我对半妖确实所知不多,你还真问错人了,不过,上次让我们来赤旸城的那个俏丫头,叫羲和的,我看她一剑剜心就杀了紫焰石,手法极为熟练,像是经常与半妖打交道的,你倒可以去问问她。”

“她会帮我们吗?我都不知道她是人是妖,是敌是友,怎么好开口呢?”

万长生答不上来,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并不保证一定能问出什么,不过,今儿个出一趟门还能碰见熟人,真是个好日子,他拍了拍李思佳的肩膀,往斜前方一指:“丫头,你瞧那是谁?”

“队长?”

李思佳惊喜的呼喊了一声就朝吉烜跑过去了,万长生也跟了过去,吉烜看见远远跑过来的李思佳,也有重逢的悦意,扬起一个笑容。

吉烜背着个行囊,李思佳问:“你这是要……”

“要走啦,我没继续在清除者队伍里待着了,有个雇主出钱让我帮他做件事,我准备事成后拿了钱回家乡。”

吉烜难得这样主动的说起自己的情况,却是离别在即,之前在清除者队伍里受过他不少保护,李思佳难免不舍,送他到城门口才折返回来,一路上,万长生都似笑非笑,不发一语。到了人事府门口,他却突然开口了:“你觉得吉烜是个好钱财的妖怪吗?”

李思佳一愣,答到:“不像。”

“依我的观察,他不好钱财,也不像愿意屈尊为别人办事的人,这个雇主,可真有本事啊!”

李思佳也听出了万长生话里的意思,但现在,无浊的事才是她最急的,她不想再费心思考虑别的事,对这事也不甚在意,敷衍了几句便想法子去找羲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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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重生,只为复仇!一纸圣诏,她从相府嫡长女沦为低贱庶女,被逼嫁与他为妻!五年倾心相付,助他荣登九五,他却说她心如蛇蝎,毁她容颜,喂她服下剧毒。被囚十年,最终等来的却是皇儿惨死!烈焰焚身,她死不瞑目,携恨重生,誓要血债血偿!王子皇孙又如何?就是这江山,她也要踩上一脚!此生,她不做贤妻,誓做毒妇,定要乱了这大秦江山,且看这辈子谁斗得过谁?本以为,斗赢了无良亲爹,斗赢了渣男恶女,就能活出一个不一样的精彩人生。岂料,她却怎么也斗不过那只腹黑狼……皇城之颠,一袭紫衣翩翩的俊美男子,强搂着她,睥睨一笑:“乱天下,我帮你,颠皇权,我帮你,报酬是下半辈子你帮我暖床!”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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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小丁穿越了没有成为贵族家的公子,也没为成为有钱人的少爷悲哀的成了一个连矮人都认为是“小白脸”的矮人贫困的部落、头脑简单的族长看谢小丁怎么通过自己的努力,带领矮人族怎么一步步迈向这个异界大陆最高舞台不知不觉间,他己成为矮人中的传奇!-----------------------收藏有木有?推荐有木有?求包养、求收藏、求推荐。请多多支持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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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社会,人际关系和沟通与我们的生活事业息息相关。如何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既游刃从容,又不失真诚与仁爱;既立志于事业,又不失家庭的和谐?在《挺经》中,你能看到曾国藩顺境中的修养与知足,逆境中的坚挺与忍耐;做事的勇毅与勤廉,决策时的虚心与明强。南怀瑾先生《论语别裁》中有这样一段话:“有人说,清代中兴名臣曾国藩有十三套学问,流传下来的只有一套——《曾国藩家书》。其实传下来的有两套,另一套是曾国藩看相的学问——《冰鉴》。”冰鉴,取其以冰为镜,能察秋毫之义。《冰鉴》从整体出发,就相论人,就神论人,从静态中把握人的本质,从动态中观察人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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