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查到关于任何谢添的资料,但是吴鸣很庆幸,他在查孤儿院火灾的档案时候发现了其中的蹊跷,那场孤儿院火灾两名幸存者的档案资料像是都被人销毁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鸣哥,下面怎么查下去?”崔刚一脸发苦地看了眼吴鸣,问道。
“问问,天天就知道问。”吴鸣没好气地说道,接下来的调查他也感到有些迷惘了,毕竟现在线索断了,查起来很麻烦。
这时旁边阿乔的一句话却惊醒了正在思索半天的吴鸣:“销掉档案这种事,恐怕只能是警局内部的人才能做的吧。”
“你的意思是?”吴鸣看了眼阿乔,脸色微变。
“这个谢添是警局内部的人?”吴鸣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哎,鸣哥,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呢,上次我在那个重症监护室里遇到了谢教授。”崔刚嘴里嘟囔道。
“混蛋,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吴鸣骂了句崔刚,此刻的他惊喜地发现线索一下明朗起来,虽然他猜测的有可能不准确,但毕竟是一条可以尝试的路径。
“谢教授是省厅的刑侦专家,他来我也没感到什么奇怪,也就没和你说啊。”崔刚感到有些无辜,他看了眼一脸思索模样的吴鸣,脑袋一拍说道:“鸣哥,你不会是怀疑谢教授吧?”
一旁的阿乔也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瞅了眼吴鸣。
“谈不上怀疑,只能算得上是一条线索罢了。这件事情别传出去,只限我们三人知道,行动也要保密。”吴鸣郑重地说道。
“鸣哥,那你说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不会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去调查谢教授吧,他可是省厅里有声望的刑侦专家。”崔刚说道。
“就你这智商恐怕我说了你也会把我事给搞砸了,你去帮我装明面上调查案子就成。”吴鸣说话都不忘奚落崔刚一番。
“哦。”崔刚聋拉着脑袋回了句,也没兴趣问吴鸣他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来,阿乔,我和你说一下计划。”吴鸣拉着阿乔就进了洗手间,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被别人看到。
阿乔回到办公桌的时候,崔刚瞅了眼他,一脸殷勤地凑上前去问道:“阿乔,那个鸣哥都和你说了啥计划啊?”
“这个是秘密,做好你工作就成。”阿乔一脸神秘地摇了摇头。
崔刚亦是一脸鄙视地转过身去。
从吴鸣叫他进洗手间的时候阿乔其实就已经隐隐猜到了吴鸣的计划,不过等到听完吴鸣的计划时还是佩服吴鸣的胆子大,吴鸣准备以副局的名义把谢添的档案调取过来,不过这个行为就显得很大胆了,一旦有差池,恐怕两人都要被辞职不说甚至有可能被开除党籍。
查谢添的档案就说明吴鸣已经开始对谢添产生了怀疑,当然这种怀疑更多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的,尤其是当吴鸣听到阿乔提醒的那句话,当初的谢添有可能进入警局系统后,他就打算对能够接触到档案的人员进行查询,毕竟警局档案的调取都是有记录的,无缘无故的消失只能说明有人故意销毁了。
调取谢添的档案是在之后才进行的,这个冒险的举动阿乔出奇地没有反对吴鸣,他像是想到了当初陈志柯的下场。
查询调取档案的人员资料的工作很快就有了进展,吴鸣调查到一个调取档案的记录是省厅那边调取过去的,而后这两份档案就意外的丢失了,更诡异的是上面写的原因亦是不明,也就是说在那次省厅调取档案过后,两份档案就消失了。
之后的行动就显得危险异常,吴鸣要求阿乔要极度保密,这行动除非是确定谢添就是凶手后才能公开,否则两人将成为众矢之的。
大概过了两天,阿乔将一份资料传到吴鸣家里电脑的时候,看着电脑上的资料,吴鸣才想通了很多。
谢添的档案很光鲜,他是在国内一所著名的警察学校毕业的,而后更是在几次省厅的大案里立功不少,十几年在省厅里的工作也使得谢添在省厅的声望大增。
不过谢添的档案有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也正是让吴鸣感到兴奋的一处,那就是谢添的档案可以在96年做一个明显的划分,谢添为省厅做的几个大案子几乎都是在96年后的,而谢添96年前的事情档案上提及的很少,甚至可以说是基本上没提。
这就让吴鸣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份档案的真实性,至少是96年前的档案真实性。
在得到档案的第二天,吴鸣就让阿乔秘密关注谢添的动向,他相信是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的。
静谧的山庄,就像是一片沉睡着的墓地,在欢迎着每一个亡灵的到来。
殷婷又一次走在了环绕着山庄的树林里,不过这次她不是和她的父亲而是和那个神秘女人,为的是兑现她自己的诺言。
殷婷没有告诉她父亲自己来山庄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她怕自己的担心成为现实,自己的父亲是一个纵火元凶的事实。
殷婷没有走进山庄,她只是靠着记忆走另外一条能通往墓园的路。
神秘女人没有带着口罩,她的脸上充满着期待的神情,似乎在下一刻她真得能够见到她想要见的人。
这片树林显得很诡异,不仅是大的出奇,林中的小路更是错综复杂使得整片树林像是一个天然迷宫,你不知道下一个十字路口处每条道路通往的是哪里。
记忆中的路也没有那么长,但是殷婷庆幸的是,她至少找对了路,墓园就在小路的中央,现在是白天,所以显得不是很可怖。
走进墓园,殷婷找到她亲生母亲的墓,就在那墓前,不知何时多了几束菊花。
“就是这里。”殷婷停下来,对后面跟上来的女人说道。
“那她人呢?”女人看了眼四周却没有发现疯女人的身影,禁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她。”殷婷摇摇头。
女人面色凄然,双眼再次流下了眼泪:“姐姐,我是吕芝啊,你要在的话就出来见妹妹一面行吗?”
女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怆,看了一圈四周她都没有发现疯女人的踪影,这对满怀期待的她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她就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吗?”吕芝不死心地望着殷婷道。
“有倒是有,但我不敢确定她在那里。”殷婷说道。
“请你带我过去吧,我只想再尝试着最后一次,见不到她也只能说是我们姐妹俩真的无缘。”吕芝语气中充满了苦涩。
殷婷话中提到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那个废弃的屋子,那天她就是在那个屋子里最终找到了疯女人,此刻的她也不敢确定疯女人是否还在那里。
通往那间废弃屋子的路殷婷还是记得很清楚,所以两人几乎没有耗费多长时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间废弃屋子。
就在殷婷两人走近屋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映入了殷婷的眼帘,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殷志彬。
“爸!”甫一照面殷婷怯生生地喊了句,此刻的她面对殷志彬竟感到有些恐慌。
屋子的角落里,吕芝注意到了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女人依旧是狰狞的脸,不过神情看来似乎是因为她们两人的突然来到而变得尤为紧张。
“姐,你是我姐!”吕芝猛地冲了过去,不过却被殷志彬挡住了。
“婷,这个女人是谁?”殷志彬没有理会吕芝,却看了眼殷婷冷冷地问道。
“爸,你能告诉我真相吗?我再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活下去。”殷婷没有回答殷志彬的话,却急切地反问道。
“我不知道你话什么意思,现在你赶紧带着这个女人离开这里。”殷志彬似乎很不耐烦,他的声音有些烦躁。
“谢添,你这个禽兽,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吕芝突然对殷志彬咆哮道。
“你这个疯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殷志彬用一种杀人的目光盯着吕芝,他吼道。
“我可怜的姐姐如果不是因为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个杀人凶手。”吕芝的话似乎强烈地刺激了殷志彬的神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我是谁?”殷志彬冷笑着,他冲吕芝叫道:“我是殷志彬,不是谢添,你说的那个谢添早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她的亲生父亲。”
“你的脸皮可真厚,真不知道你这十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收养她只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害怕当初的实情败露?”吕芝针锋相对地说道,她丝毫不给殷志彬半点面子。
“对啊,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殷志彬看着似乎有些晃神,他面色又红又白,突然双手猛地抓住殷婷的双肩,叫道:“哎,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谢添还是殷志彬?”
殷婷没有说话,她的脸霎时变得苍白,她像是看清楚了梦中那团迷雾下的真相,男人的面貌和眼前父亲的面貌合二为一,一种难言的痛苦似乎在挣脱而出。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人?”殷婷面带平静地望着殷志彬,她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殷志彬抱着脑袋,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而后却一变为狰狞,他右手指着房间角落里的疯女人,大叫道:“都是她,全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产生和她一起死的念头,这样那些人就都不会死了,对,就是这样。”
四月的天还是明朗的很,即使是在清明节,也没有下起雨。
孤儿院旧址附近的公墓里,有一个身影,她每走过一个墓地,就会放上一束花。
直到把花放完最后一个墓地,殷婷突然跪倒在地上,她双手合十,闭上的眼睛里浮现的是婴儿房里一个个无助的婴儿在向她伸出稚嫩的手。
燕京的精神病院里,殷婷在病房外看着里面的男人陡然歇斯底里地叫着,陡然双目无神安静的坐着。她知道这一刻,彼此才是最坦诚的一面,毫无虚掩的一面。
大四毕业的那年,林默去了平海,他去了一家文学网站做了写手,再也不执著于父亲死真相的他,或许明白在后来和殷婷的那次见面,一切答案都在不言中。
殷婷卖了那片山庄,去了西部支教。
命运就像是这样,有时相见恨晚,有时却又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