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石屹满脑子仍是秀儿的影子。自己爱上秀儿了吗？好像是；秀儿对自己呢？说不好，昨晚还吃了她一记耳光呢。
一丝不安袭上石屹的心头，打乱了他对秀儿的惦念。吊死人的事件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另外，那个坠入河里的家伙很可能死在自己的手里，再加上非法持枪，一旦被追究起来，刑期恐怕不会很短。给自己的爱人这样一个结果，是石屹无法接受的，更何况是吃了那么多苦的秀儿。
还有，万一兰香因为无法对付自己，转而加害秀儿怎么办？从昨晚的情况来看，不是没有可能。这些天的经历，已经基本上让石屹确信了兰香鬼魂的存在。石屹摇了摇头，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倒宁愿和秀儿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才不至于伤及秀儿。
石屹在烦闷之中出门转了一圈，最终来到余建新的办公室。见石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余建新问道：“怎么了？前两天的事情不是挺顺利的吗？”
“没。”石屹摇了摇头，满脸苦恼。
“呵呵，别骗我了，说吧。”余建新倒是一副轻松口气。
石屹的性格比较内向，尤其涉及到男女之事，更是羞于开口。但现在不行，他自己实在没有主意，于是吞吞吐吐，欲语还休，好不容易才让余建新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随后，石屹低头不语，一副做错事的小学生模样。
余建新道：“可能老天也看你可怜，想给你安排一场桃花运吧。”
“建新，你别开玩笑了。如果，如果真的是个随便的女孩，到时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谁也不伤谁，那也没啥。可是秀儿不一样，虽然结过婚，但她很传统，一定会陷进去，到时会很难过。
“你不希望她陷进去？”余建新问道。
石屹沉默了一下，道：“不，这件事不知道结局会怎样，我要是被抓了，她怎么办？就算只判三年，那也不行。我倒真希望我是自作多情。”
“呵呵！”余建新笑道，“想不到你对她的感情还真深，羡慕。我要是对哪个小妞有这感情，就地娶了她。”
“什么？我不觉得。”
“不是一般的深，否则就只会想着得到，而不是远离了。”
“是嘛！建新，秀儿会不会觉得我昨晚非礼她，再也不理我了呢？”
“那应该不会，按理说，就算鬼魂附体，也只是暂时压制了本人的元神，本人的意识仍然活动，如果鬼魂强迫本人去做他十分抵触的事情，反倒会激活元神，导致附体失败，这和催眠差不多，催眠师是无法驱使被催眠者去做明显违背其日常道德准则的事情的。也就是说，秀儿本就喜欢你，才会在被附体的情况下有了那些举动。”
“哦。”石屹道，“如果，如果昨晚真的发生那种事，结果会怎样？”
“哈哈，哈哈哈哈！”余建新开口大笑，“你是说哪种事情？哈哈！好了，不笑了。说真的，结果恐怕很难预料，兰香应该不是为了成全你们才那么干的。”
“唉！”石屹叹了口气，“害了我没啥，我是自找的，这不是会害了秀儿么？兰香为什么不直接找我附体，找我附体，再想办法让我吊死不就得了？”
“石屹，听我说，你心里压力大，便容易胡思乱想。其实，我觉得说不定就是秀儿主动的，自己的男人没有了，本身对你又有好感，在昨晚的环境下，便想放纵一次，或者意乱情迷了，反正都差多。哪知道你不解风情，把人家给推开。女人嘛，自然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只好再给你一个耳光，掩饰一下自己的轻浮。我有经验的，你别乱想了。”
“才不是！秀儿不是那样的人，也没那心机。”说完，石屹低头不语，看样子就快哭出来了。
“唉！”余建新看着石屹，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刚才也是随便说说，本来看你心情不好，想安慰你一下，想不到适得其反。走，去喝点吧，说不定心情会好一些。”
来到餐厅落座之后，余建新道：“今天来点好的，咋也要比齐文武那家伙吃得好，你说是吧。”余建新语气夸张，很明显想把石屹的思绪从秀儿那带出来。
“嗯，好吧。”石屹默然点头。
“对了，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林月茹和齐文武的关系。”
“怎样？”石屹终于有了点精神。
“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有点奇怪，目前好像没人知道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关系。齐文武有过一次婚姻，两年前离婚，原因不得而知；林月茹，至少在最近一年之内，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密切的男性朋友。”
“会不会只是想将恋情保密？”
“应该不会，因为外界几乎毫不知晓，如果仅仅是想保密恋情，没理由做得这么严密。尤其是齐文武，他的性格比较张扬，这就更没理由。”
“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石屹问道。
“现在还说不好，反正鬼鬼祟祟的让人生疑。按照原来的约定，林月茹这几天可能会再来找我咨询遗嘱方面的事情，到时我再看有没有线索。”
“嗯。建新，我想再找齐文武一次，把奇怪的感觉统统告诉他，我想离开浑河。我真的不想卷入这件事了。”
余建新犹豫了一下，道：“也好，你试试吧。”
余建新心里并太赞同石屹这么做，因为他确信齐文武有什么其他目的，不会轻易让石屹离开，齐文武知道得越多，己方肯定越被动。但石屹现在很明显为情所困，不是很容易劝阻，尽管石屹自己可能并不觉得。还有，他自己的调查目前也陷入了僵局，如果石屹真的能幸运离开，未尝不是好事。
吃过饭，石屹到夜市逛了一圈，回到住处已近10点。来到秀儿的门口，石屹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抬手敲门。
门内传来脚步声。石屹心里一阵紧张，昨晚的事情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秀儿。秀儿的脚步声停在门口，过了片刻，门打开了。
四目相对，均露出尴尬的神色。“秀儿。”石屹心虚地叫了一声。秀儿撇了撇嘴唇，让开身子道：“进来吧。”
走入屋内，秀儿掩上房门，反身靠在门板上，眼神躲闪着石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秀儿的样子让石屹心里很不安，石屹心想还是再道歉吧。
“秀儿！”石屹的声音刚一出口，就见眼泪涌出秀儿的眼圈。
“石大哥，我今天想起来了，昨晚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按理说不会那样的。我知道事情不怪你，也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可是我不能和你那样的，再说，他死了还不到一个月，我不能和你……”
说到这，秀儿又委屈又害羞，低头哭出声来，不断用手背抹着眼睛。看着秀儿的样子，石屹觉得一阵心痛，伸出手来摸了摸秀儿的脸颊，秀儿稍微躲了一下，又不动了。
“秀儿，怎么会是你不好呢？别说傻话了，是这房子不好。”说着，石屹从兜里掏出一个玉石挂件，上面镂有貔貅图案，是他刚才在夜市上买的。石屹双手拿着挂绳，道：“秀儿，给你的。”
秀儿止住哭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玩意好像叫貔貅，翡翠的，听说能辟邪。”
“要很多钱吗？”
“不用。地摊货，才60块钱。”
“那，那我就要了，不过还是挺贵的。”说着，秀儿微微低下头。石屹将翡翠貔貅小心挂在秀儿的脖子上，又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
“挺适合你的。”说着，石屹露出一个笑容。
秀儿抬头看着石屹，也想笑一下，但终究没笑出来，小心问道：“昨晚打你，疼吗？”
“什么打我？”石屹问道，随即想起了那记耳光，“那叫什么打呀，没感觉。”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石屹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晃动了一下。
“那就好。”秀儿道。可能石屹的话说得太干脆，两人又不知说什么好了，尴尬的气氛再次涌上来。
“秀儿，挺晚了，我回去。”石屹道。
“嗯。”秀儿答应一声，让开身子。
石屹走出门外，秀儿突然问道：“你吃饭了吗？我做给你吃？”
“这么晚了，当然吃了，你忙自己的事情吧。”
“哦。那好吧。”说着，秀儿掩上房门。
回到房间，石屹的心情有点失落，觉得秀儿对他有了提防心理。不过，石屹仍在想是否应该让秀儿搬离这个地方，他不想让秀儿卷入这个事件，万一兰香再附身秀儿，导致自己产生幻觉……石屹不敢想下去。不管怎样，明天先去找齐文武，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
第二天中午，石屹约了齐文武。想不到这次齐文武居然很客气，约石屹在某餐厅的雅间见面，仿佛知道石屹要告诉他有用的消息。待石屹赶到，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小菜。
“我自作主张随便叫了几个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齐文武道。
石屹心想：你什么时候没自作主张过？落座之后，齐文武给石屹满上一杯啤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石屹搞不懂齐文武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坐在那里没吱声。
“怎么？不喜欢吃？”齐文武道。
“哪里，有得吃就行。”说着，石屹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呵呵！”齐文武笑道，“是呀，人生一世，不过吃穿二字，什么理想了，前途了，发展了，和谐了，最终都是为吃穿服务的。怎么样？枪买到了？”
“没。”石屹摇了摇头，“我找不到那个叫杨大牙的人”
“不诚实。和你那个卖嘴的朋友学的吧？靠颠倒黑白卖嘴活着，能是什么好人呢？洗头房的小姐都比他们强。没事少和他接触，对你没好处。”
难道齐文武知道自己和余建新最近来往频繁？这有可能，这家伙说不定会暗中对自己做什么监视。不过，石屹对余建新的为人及两人的关系还是很有自信的，懒得听齐文武挑拨。
齐文武道：“不过无所谓了，要是真的买了，到时你偷摸交给我，我上缴就是了，但前提是你没用枪伤过人。”
听语气，齐文武并不能确定自己手里有枪，估计其他是事情也不会知道得很详细，石屹松了口气，对齐文武道：“齐队长，我想离开浑河。”
“嗯，我知道。先说说最近怎样，发现了什么？”
“那楼里可能有个鬼魂，或者那附近有个鬼魂。”
“鬼魂？到底是谁的鬼魂？你真的看到了？”齐文武眼睛一亮，好像对鬼魂很有兴趣。
“算是看到了吧，并且还会出现在我梦里，是一个小女孩，可能叫兰香。”
“叫兰香？难道真是这样？”
“什么‘难道真是这样’？莫非你也知道？”石屹问道，齐文武的话让他觉得奇怪。
“你是怎么知道她叫兰香的？她告诉你的？”齐文武问道，并不回答石屹的问题。这让石屹心里不太舒服，对齐文武道：“凭感觉，我就觉得她应该叫‘兰香’”。
石屹本以为这话不会让齐文武满意，正盘算该如何应付他的进步一追问，齐文武却“哦”了一声，随后认真问道：
“你看到的鬼魂是什么样子？”
“两个样子，在楼内出现的，就是一个孤单、模糊的小女孩，在我梦里出现的，是一副恐怖的吊死鬼模样。”
“你能确定这个鬼魂和吊死人的案子有关？”
“那我确定不了，兰香也不可能告诉我，她不杀了我就不错了。不过，如果这些上吊事件真的有怨魂操纵，恐怕只能是兰香。”
“你这么确定？”
“嗯。”石屹点点头，“我只看到兰香了。”
“你看到兰香都做什么了？”
“我怎么能看到她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拉着她来见你？”石屹没好气地答道，抓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啤酒。
“嗯，也是。”齐文武道，并未对石屹不客气的语气表示不满。
石屹道：“如果这案子的凶手除了兰香之外还有其他人，那老马头应该知道什么，凭我的感觉，他和兰香之间有着什么干系。还有，兰香是70年代动荡末期上吊死的，上吊的原因应该不难查到，这在你看来应该是属于‘正常’范畴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吧。”
齐文武端起酒喝了一口，道：“那个年代的事情，现在不是很容易查的。”
齐文武表情轻松，除了兰香的信息之外，好像对其他线索一概没什么兴趣，这让石屹不是很理解。
“你是不想查下去了？”石屹道。
“不是。如果这事真的是兰香所为，恐怕我也管不了。”
“那么，齐队长，我可以离开浑河了吧。你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我再呆下去，对你也不会有更多帮助。”
“还不行，再过几天。”
“为什么还要再过几天？你不是说你管不了这案子吗？你管不了，我更管不了，齐队长，我明天就要离开。”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好啊，你通缉吧。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没法证明是他杀的，你抓我，到时我跟你耗下去，看最后结果怎么样。”
齐文武摇了摇头：“小子，既然资料你看了，你应该知道，至少死在你房间里的人是能证明是他杀的，法医结论也支持，只凭这一点，你就逃不掉。还有，那个溺死的人如果调查起来，未必就查不到你身上。”
听了齐文武的话，石屹痛苦地摇了摇头。可能的确如齐文武所说，唯一死在他房间里的人是他杀，但如果找不到有利的证据，石屹便很难以摆脱干系，毕竟这是一个习惯“有罪推定”的国度，况且石屹还猜不透眼前这个阴险的警察到底要干什么。
石屹道：“齐队长，我在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求求你，我求求你，让我走吧。你知道，那人的死和我没关系。”
看着石屹的模样，齐文武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还有点事没搞清楚，你再留几天，我保证，快的话可能一个星期，最慢也不会超过一个月，到时我让你安全离开。”
“你还要搞什么？”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不过，基本不会让你为难的。”
“一言为定？”
“嗯。”齐文武点了点头，“来，吃菜吧，今天简单点，等到时我好好送你。”说着，又起身给石屹倒满啤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