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地宫响起敲击编磬的音乐声,四人皆大惊失色,循声望去,只见东面却有两组大型的青铜架上挂满了编钟、编磬。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每个人都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咚咚”的心跳声,仿佛都能听的到。这里毕竟是千年的地宫里,虽然都不太相信真的有鬼神存在,但是这令人惊悚的音乐演奏声是真实听到的。
温暖表情带着恐惧,颤着音小声对赵大海说道:“这地宫里是不是有鬼呀,这些编钟、编磬怎么会自动演奏呢?”
“这也太奇怪了,而且,是不是在演奏‘大秦颂’呀,看到咱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已经列出十二铜人仪仗队,现在又奏起秦国的国歌来欢迎咱们吧。”马路也小声地嘀咕着。
赵大海镇静下来:“我想肯定是设置了一些机关,用一种外力敲击钟磬。咱们过去看看,小心点。”
走近一看,原来在地宫的东面是一处庞大的古代乐器组成的乐队,最醒目的是两架气魄宏大的编钟和编磬,左面摆放着巨大的青铜编钟架呈L形,编磬在右面。更觉诡异的是一支支特制的木棰在敲击着编钟,并没有看到是怎样演奏的。编钟架和编磬架前围出来的地方,按照乐队演奏者的大概位置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古老乐器,编钟架旁边还有三只大型的鼓。
编钟架上挂着钮钟十九件,角钟四十五件,共六十四件,共分三层,悬挂在彩绘花纹的青铜架上,上层的立柱是一个青铜仙女,下层立柱是青铜武士承托着铜架。甬上饰四条翻腾欲飞的龙,中下层四十五枚钟上不权标着音名,还有错金的乐律铭文,铸制精美,花纹细致清晰,钟架全长约十二米,高约三米。排列整齐,气魄宏大,场面相当壮观。
编磬架上挂着108件编磬,规模大,而且全都是实用乐器。这些乐器共分为6套,每套的数量稍有差异。在许多石磬上刻有“左一”、“左二”等表明排列顺序的符号,还有音乐方面的特殊文字。编磬是古代一种石制打击乐器,从春秋发展到战国时期,进入编磬的高峰期。
这套编钟在地下保存得非常完好,还是锃亮如新一样。赵大海仔细观察,只见编钟旁的地面下储藏有长形的水银池,从地面的很多小圆孔探出来木杆传动,木杆头是丁字形木锤敲击编钟和编磬。
“这地下面肯定有间歇式的地热温泉。”赵大海分析道:“水银遇到地热,膨胀升高水银的液面,使浮标上升,传动丁字形木棰敲击编钟的高、中音,用粗圆形棒撞击低音。而且这些温泉水道封闭的非常严密,保证不会发生透水现象。太有创意了,看来,两千多年这地宫里一直是乐声不断呀。”
马路感觉奇怪:“这里怎么还有间歇式的温泉?是怎么形成的呢?”
赵大海说道:“骊山北麓有很多的断裂带,降水和浅水层从断裂带下降到数千米的地下,每下降100米,温度就上升3度。由于含水层有倾斜角度,存在一定的高差,由此造成水压,被加热过的水就源源不断地流上来。因为泉水压力强度不尽相同,就造成间歇式的地热温泉,我刚才看了探测仪器,这地宫里温泉的水温常年恒定在45度。”
音乐声在地宫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得特别清晰悦耳,因为地宫的穹庐顶是将下面的声音吸进后,再由不同的角度折射到地宫的每个角落。而且地宫地面到处铺的是空心砖,是吸音传声效果最好的,正符合最佳的声学原理。
马路说道:“这里的音响效果真是比任何的剧场都要好啊,也许是当初的设计者没有想到的吧。”
赵大海说:“是呀,秦汉时期流行的空心砖铺在这里,达到的音响效果与后来人们在地下埋大缸,具有异曲同工的效果。北京恭王府的戏楼里不用扩音器,声音效果却出奇地好,就是在戏台下埋下了九口大缸,利用共振原理,频率相同的声音相叠加,其结果会使原声加强,能起到共鸣的作用。李自成行宫里的乐楼,为了取得最佳音响效果,在建造时将数十口大缸埋于地下,使其具有余音绕梁之效果。不过,埋大缸毕竟太费力气,如果琴挪到其他地方去弹就失去意义了。后来,聪明的工匠又在琴桌上下了功夫,用空心砖替代了桌面,使琴音更加悦耳。
“温暖,你家的琴室里埋大缸了吗?”马路开玩笑,“我们帮你搬走一块空心砖放到你的琴桌上,怎么样?”
“你太奥特了。”温暖笑道:“琴的下面放这么一块大空心砖,像什么样子,现在我的琴桌下是抽屉式的空箱,能起到一样的作用。”
温暖指着编钟说:“我仔细看了一下,这套编钟不是为殉葬而专门制作的礼器,而是一套实用编钟,当时的乐匠为它调过音,可以直接用于演奏。我发现这套编钟是双音钟,用特制的木棰敲击编钟的不同部位,能听到两种不同的声音。双音钟的铸造技术在秦代以后就失传。这套编磬可分为5个8度,分别是完整的7声音阶。这套编磬更注重艺术实践:它分成6套组合,便于移动,采用7声音阶排列,并有不同的调高,便于演奏高难度的乐曲,而且能形成多声部的合奏,类似现代的合唱团的和声效果。要使这108件石磬配合编钟以及其他乐器同时敲响,至少需要有18名乐手,俨然是一个规模庞大的王室乐队。演奏时用小木槌敲击,音色纯净,旋律优雅,音域宽广,表现力丰富。高音昂扬,惊天动地;低音浑厚,沉雄飞扬,演奏起来八音齐鸣,古乐的神韵娓娓动听。”
马路问道:“这套古代乐器与现代钢琴相同之处,好像都是用木槌敲击金属,音效可以相比吗?”
温暖敲了一个来回,说道:“编钟的音域宽广,全部音域贯穿五个半八度组,比现代钢琴只少一个八度。高音、低音明显,中间三个八度,十二个半音齐备。由于有了完备的中间音,所以能在任何一个音上灵活自如地旋宫转调。钟的音色优美,音质纯正,基调与现代的C大调相同。编钟的总音域达到五个八度,略次于现代的钢琴。中声部约占三个八度,由于有音列结构大致相同的编钟,形成了三个重叠的声部,几乎能奏出完整的十二个半音,可以奏出五声、六声或七声音阶的音乐作品。根据推想,这套编钟演奏时应由三位乐工,执丁字形木槌,分别敲击上中层三组编钟奏出乐曲的主旋律,另有两名乐工,执大木棒撞击下层的低音甬钟,作为和声,整套编钟能奏出现代钢琴上的所有黑白键的音响,并且荡漾起雄浑凝重的金石之声。”
马路用手敲了敲编钟说:“这些编钟、编磬的大小、形状不同,发出的音就不同了。”
温暖说道:“是呀,编钟的发声原理是,如果钟体小,音调就高,音量也小;钟体大,音调就低,音量也大。”
马路说:“这些编钟的材料是不是传说中的响铜?这些编钟磬的重量得有几吨重了。”
温暖说道:“这是在两干多年前就摸索出了铜、锡、铅三种成份的最佳配方,以获得优美的音色;掌握了钟体大小,钟壁厚薄与音高的严格比例,铸造出不同音高的编制系列;形成了非常奇妙的一钟双音的的旋律。这些都是青铜冶炼的巅峰之作啊,远在两千多年以前的音乐文化和铸造技术就已经发展到这样高的水平了。”
在编钟架的一侧有一只建鼓,鼓身中间垂直贯穿一根方形木柱,牢固植于青铜鼓座上,柱头上施华盖,鼓身木制长而圆,中间稍粗,两端略细,两面蒙皮,建鼓的青铜底座上有六条盘龙缠绕,这些龙昂首摆尾,以欲要飞腾的形态,构成了极为生动的形象。这些鼓的鼓皮已经有些损坏了。
还有一面“架子鼓”,这是一面大型的鼓,鼓面直径有五尺左右,大鼓放在青铜架子上。另外在大鼓旁边还有几面小型的手鼓、枹鼓等。
温暖说道:“建鼓音量洪大,传播甚远。现今流传的许多大鼓,都起源于建鼓。”
在编钟架和编磬架前围出来的地方,一排排地依次摆放着各种乐器。其中有古琴一架、古筝二架、笙四个、竽六个、二十五弦古瑟六件,排萧两管,八孔篪两个。
“太奇妙了。”马路看着如此多的乐器惊叹不已,“这完全是一个庞大的宫廷乐队啊,演奏出咱们中国历史灿烂文化的最强音。”
马路回头对温暖说:“温暖,你懂乐器,给大家讲一讲这些都是什么古代乐器?”
温暖指着四个笙介绍说:“你看那个吹奏乐器叫笙,是用十三根长短不同的竹管制成的;旁边像笛子一样的乐器叫篪,用竹管制成,有八个孔。你再看这里的两架古筝,曾被李斯在《谏逐客书》中曾如此描述当时民间筝歌场面‘夫击瓮叩 ,弹筝搏而歌乎鸣鸣,快耳目者,真秦之声也。’ 之后,筝因此而被称为秦筝。秦始皇在统一中国后,曾经大规模地集中各国的女乐倡优万余人,在宫中纵歌行乐,“千人唱,万人和。”
马路指着一个乐器问:“这又是什么乐器?怎么跟笙的样子差不多,只是比笙大了一些。
“这个就是竽。”温暖说道,“原来是三十六管,后来减至二十二管。是用竹管刮制而成,最长的竹管76厘米、最短的16厘米。分前后两排插在竽斗上,每排十一根,用四至五道蔑箍加以固定,而竽斗、竽嘴木制的。上端系一条绛色罗绮带为装饰。前排一根长竽管上端插有一个角质的塞。此竽管及其相邻一根长竽管下端都有两个按音孔,靠近两管内侧的竽斗上有两圆孔。后排两根长管也如此。”
马路笑道:“你说这乐队里有没有滥竽充数的呢?”
“我看呀,你就是属于滥竽充数的人。”温暖打趣马路道,“一个曾经混进考古队伍里的不专业人员,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
“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呢。”马路争辩道:“我的真本事还没显露出来呢,到时候吓你一跳。”
这时刘夏指着不远处一个青铜架说:“你们看那里青铜架的样子非常独特,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物体,先过去看看。”
大家一起走了过去,只见这是一个铸造华美的青铜架中挂着一块晶莹剔透,平圆形中间有孔形状的玉璧。青铜架上有“和氏玉璧”的篆书字样。
赵大海上前看了看喊道:“哎呀,这就是被战国各诸侯国奉为价值连城的和氏璧啊,各个诸侯国为了把玉璧据为己有,想尽办法互相争夺,这件珍贵的玉器最后竟不知下落,成为历史上一大疑案,没有想到却在秦陵地宫之中。相传这块和氏璧被秦始皇制成了玉玺,我一直在想,和氏璧是一块中心孔径小于边宽不是很厚的玉璧。它是作为礼器、佩玉、礼仪馈赠品、葬玉等使用的,根本不可能做成玉玺。”
春秋战国时期“卞和献玉”、“完璧归赵”的故事是家喻户晓的:
有一个楚国人名叫卞和,在荆山采到一块玉璞,他把这块玉璞献给了楚厉王。楚厉王找来玉工鉴定,但是玉工认为它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厉王大怒,以欺君之罪命人砍掉了卞和的左足。
楚厉王死后,楚武王继位,卞和又去献宝,玉工仍鉴定为石头,武王又砍掉了卞和的右足,后来,武王之子文王继位。这时的卞和还想去献宝,无奈自己已是风烛残年,又被砍掉了双脚,卞和便怀抱玉璞来到楚山下痛哭三天三夜不止。楚文王听说了这件事,派人接来卞和问:“天下被砍足的人很多,你为何哭得如此悲伤呢?”卞和答道:“我并不是因为被砍掉双脚而痛哭,而是因为明明是宝玉却被误认为石头,忠贞之士被当作欺君之臣,我是为大王哭泣。”文王听后,让玉工进行打磨,果然得到一块洁白无瑕、光润晶莹的宝玉。因为是卞和所献,便取名为和氏璧。
和氏璧被楚国奉为国宝收藏着,公元前333年,楚国吞灭越国,楚威王因为宰相昭阳在消灭越国的过程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于是将和氏璧赐给了昭阳。昭阳某日请客时,出壁让各宾客观赏,席散时却不翼而飞。虽多方搜查毫无下落。人们怀疑张仪,因为张仪曾与昭阳一起饮酒,认为是他偷窃的。楚王命人对张仪严刑拷打,张仪拒不承认,无奈只好将张仪无罪释放。张仪后来到了秦国,成为秦国的宰相,为秦国日后的强大立下了汗马功劳,而楚国为一件国宝损失了一个人才。
和氏璧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几十年后,后来流落到了赵国的。赵王得知后,便下诏将这件宝物强行夺进宫中。赵国得到和氏璧的消息传到秦国,秦昭王对这件稀世之宝产生了凯觑之心,于是送信给赵王,希望用15座城来换取和氏璧。赵王明知秦国想强取豪夺,但慑于秦国势力,只好派蔺相如持璧出使秦国。
蔺相如到秦国后,秦王看到玉璧,将玉璧传给左右殡妃大臣观看。蔺相如见秦王根本无意割城给赵国,就走上前去说:“璧上有点瑕疵,让我指给大王看”。秦王将璧递还给了蔺相如,蔺相如持璧怒道:“大王想得此璧,派人送信给赵王。赵王召集群臣商议时,群臣们认为秦国依势欺人,拿十五座城换玉璧只不过是一种空话。可我认为百姓之间交往都不会欺骗,何况秦国是一个大国呢!赵王采纳了我的建议,为了表示对秦国的尊重,赵王斋戒五日后,才派我将璧送给您。可大王您在召见我时无礼傲慢,还将璧传给众人看,这是在戏弄赵国。我看大王您根本无意割城换璧,就取回此璧。您若再逼我献出玉璧,我的头就和这玉璧一起撞碎在这柱子上。”秦王惟恐玉璧被撞碎,连忙道歉,并召人拿来地图,指出给赵王割去十五座城。蔺相如看出这不过是秦王的缓兵之计,就对秦王说:“赵王派我送璧之前曾斋戒五日,现在大王您也应斋戒五日,并设九宾之礼,这样我才会献出玉壁来”,秦王没有办法,只好同意。蔺相如回到宾舍,认为秦王根本不可能割城给赵国。于是便派手下人乔装打扮,怀揣玉璧,连夜逃回了赵国。
五天之后,秦王在宫廷内设九宾之礼,命人宴请蔺相如。蔺相如进宫后对秦王说:“秦国从缪公以来20余位君主,没有一位是信守誓约的。我担心因您的失约而辜负赵王对我的重托,所以已经派人把玉璧送回了赵国。秦国强盛而赵国弱小,如果大干先割城给赵国,赵国怎么会留璧而得罪您呢?我知道欺君之罪当杀,要杀要剐,您看着办吧。”秦王和众位大臣听后面面相觑。秦王想即使杀了蔺相如也得不到玉璧,而且还会使两国的关系恶化,不如厚待蔺相如,自己也可得一个明君的声誉。于是秦王在宫廷内以隆重的礼节款待蔺相如,并将他送回赵国,这就是历史上“完璧归赵”的故事,蔺相如以自己的勇敢和智慧保住了和氏璧。
但是事隔六十多年以后,即公元前228年,赵国还是被强大的秦国吞并,赵幽王投降,献出了和氏璧。秦王赢政统一六国,建立了强大的秦王朝,和氏璧最终落到了秦王嬴政的手里后,和氏璧便从历史记载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温暖问道:“真为卞和的愚忠感到不值,可是这块玉璧到底是什么玉呀?这样价值连城呢?”
赵大海说:“曾经有一位地矿学家专门研究过这个历史之谜,和氏璧是月光石属长石类矿物。产于湖北省神农架南漳西部沮水之源的板仓坪、阴峪河一带,那里是当年卞和抱璞之处。唐代杜光庭在《录异记》描述和氏璧说:‘藏星之精,坠入荆山,化而为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如今这块和氏璧就在面前,可以证实和氏璧就是月光石和璧,它的材质和下落这个千古之谜,终于有了最圆满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