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一股狂风卷过来，飞雪扑面而来，肖宝脸部颤抖，立刻变成了圣诞老人，她愤怒地跳脚，指天怒骂——
“有种你吹死我！没种滚一边去！”
又一阵风雪卷来，肖宝头成了雪球，好吧，和天叫板，她真是个傻叉……
肖宝吐了口雪，陆司将她拽了回去，抬手掸去她头上的雪，肖宝脸色煞白，敛着眼帘不愿意看他，一脸生无可恋。
“我只是说你像，没说你是替代品，能不瞎联想吗？”
“不用你说，我知道的，你把我当替代品，可是我肖宝是独一无二的，我不做别人的替代品，这条命你想拿就拿去好了，反正也活不久了，就是别再跟我扯什么狗屁感情了。”
“我还没说完呢。”
陆司无奈地将她抱回狐皮上，肖宝背对着他，手按在狐皮上取暖，陆司从背后抱住她，握住她的手。
“我开始不知道你是彼岸花，因为……你体内有个很强大的封印，一直将你的灵息封闭着，所以我只知道你体内有我的一魄。开始我确实不喜欢你，因为我不喜欢日游，可是你虽然和她有几分像，但性格却很不相同，她任性偏执，心思狠毒，你和她截然不同，你乐观随性，单纯又善良，很可爱。”
开始只是觉得她发脾气，和种种小动作像极了彼岸花，让他有种熟悉的依恋感，直到确信她是彼岸花，情感才确定下来。
“哼哼！”
肖宝嘴里哼着，表情却软化下来，毕竟他说的是实情，她肖宝确实是乐观阳光，善良又可爱的。
“命线阳果本来是为沈凌准备的，还记得你把她从黄蜂殿带到九重殿的时候，我亲自端了两杯灵草汁给你们，其中一杯上面有一个红点做标记，她很聪明，她把灵草汁换了，所以你在不知不觉中服下了命线阳果。”
“阿宝，你在十重天错拿轮回泉当作寂魂水，轮回泉能唤醒人的前尘记忆，沈凌早就有了前尘记忆，你这个笨蛋，竟然一直没感觉到吗？”
“难怪她老是对我说一些奇怪的话，原来……”
肖宝黯然，靠在他胸前，疲倦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说话，陆司紧了紧手，与她十指交缠……
黄蜂殿；
“啊——”
一声巨响，桌上青玉杯盘被扫落在地，摔得粉碎，沈凌裹着狐裘，面色发白，全身冰寒，嘴唇透着青灰色。
阿娇站在远处不敢上前，身子瑟瑟发抖，脸上的汗一层一层往下落。
沈凌打了个寒噤，血液都像被冰封一样阴寒，她回过头，怒叫道：“不够热！再升火！快去！！”
“是！”
阿娇飞奔着离开，整个卧室排满火炉，沈凌还是觉得冷，怎么都暖不了，可是体内却又涌起被燃烧的疼痛感，她焦躁地靠在椅背上，额头上的眼睛睁的滚圆。
“哎呀好热呀！”
“是呀是呀热死我了，我都要流汗了！”
“不要火，不要火！”
沈凌腿上的眼睛叽叽喳喳地抱怨，沈凌怒斥出声，“你们给我闭嘴！”
眼睛立刻闭上嘴巴，悄然隐退。
沈凌又让人拿了狐皮将身子牢牢裹住，阿娇帮她盖住，突然咦了一声，沈凌睁开眼睛，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主子，你看！”
阿娇连忙摸出小镜子给她看，她的脖颈上爬满了金色的纹路，像一片片叶子，沈凌抢过镜子，细细查看，然后掀开衣袍，上半个身子，黑色的眼睛若隐若现，布满了金色的纹路。
“这是什么？”
沈凌怒叫出声，愤怒地挥袖，阿娇连同镜子一同摔落出去，跪在地上下瑟瑟发抖，沈凌步下软椅，焦躁地来回走动。
夜色幽沉；
整个九重天弥漫着一层浅淡的黑气，街道上，一缕缕黑气在地面款摆移动，街道上半个鬼魂都没有，九重天最近异常，许多魂魄都被这些黑气吞噬，惶惶不安。
九重殿外；
沈凌浮在半空，双手十指相抵，指尖急促地摆动！
一条条巨龙样的黑气在她身后盛开，顺着地面深入，像要将九重天掀翻一样，一层紫中带金的结界牢牢遮住整个宫殿，无论如何动摇，最终都像被巨大的力道压制着，归于平静。
“可恨！”
她来了无数次，九重殿外被下了重重结界，她根本进不去，夺不回自己的身体，夺不回陆司的魂灵之力！
沈凌捂住胸口，心脏的地方传来尖锐的疼痛感，一层金光从黑气中透出来，准确地说，是从她身体透出来。
她闪身回黄蜂殿，回到卧室，热气扑面而来，融化她全身的寒气，她脸色缓和了几分，突然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衣袖滑落，她看到自己的双臂上爬满金色的枝茎，细小的金叶，像是体内长了一枝草，以她血肉为食，急欲破体而出，那种万盅啃噬的疼痛感，让她承受不住。
“啊——”
她蜷缩在地上，全身发颤，凑过火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更加强烈，她滚落到远处，血液都像被冻僵一样。
“疼——”
她盘膝靠坐在火炉上，双掌相贴，额头上的眼睛霍然睁开，全身隐藏的眼睛也纷纷显现出来，每只眼睛都伸出一股黑气，像一根根藤条一样，钻入地下，透过地下的噬魂草，疯狂地吸食着九重天的魂灵之力。
一缕缕魂灵之力被她吸入体内，疼痛感果然淡了几分……
“主子！”
阿强站在门外，不敢进屋。
沈凌体内的疼痛感刚刚淡去，收回手睁开眼睛，额头上的眼睛合上隐去，她站起身冷冷地说：“什么事，说。”
“宋大人似乎状况不对。”
沈凌闪身逼近，阿强倒退一步，声音颤抖破碎，“宋大人……他……他好像不对劲。”
沈凌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阿强擦了擦汗，心还在怦怦地跳，沈凌的戾气越来越重，喜怒无常的，他真怕她一个失控他的命就交待了。
“千来！”
宋千来靠在墙边，嘴唇发紫，脸上一团墨绿，纵横交错，像是身体里长了一株树苗一样，枝杆爬了他的四肢百骸，贴着他的皮肤生长。
这情形！这情形就像她身上的金色纹路一样！
“千来！”
沈凌扶起他，宋千来五指用力抓着她的肩，指甲刺入她肩肉内，疼得全身抽搐，沈凌握住他的手腕，发现他体内的灵力都快要被掏空了。
“怎么回事千来？”
“灵力！”
宋千来抓着她，眼睛睁圆，咬牙说道：“不然……我会被命线阴果……吞噬……”
沈凌双掌按在他额际，抽取地府魂灵之息为他所用，压制他体内躁动的命线阴果，直到半夜，宋千来才好转过来，身上的纹路虽然没有退去，却淡了几分。
沈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抬手抚摸他的脸庞，他这样疼，比她经历的疼痛更让她难过，她柔声问：“千来，到底怎么回事？”
宋千来脸上都是汗，全身都湿透了，脸色还透着青白，他握住沈凌的手，声音沙哑。
“我最近感觉到身体不对劲，查了很多古书，才知道命线阴果，根本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灵药，它是致死的毒物，能噬魂生灵的魂魄。”
“不可能的，当初我是偷听到鬼王和陆司说话，陆司亲口说这是起死回生的灵——”
沈凌的声音戛然而止，陆司！难道是陆司故意的？当时以她的修为，陆司不可能查探不出她在偷听。
可是不对！陆司没有理由要害宋千来！
沈凌整个乱了，紧紧将宋千来按到怀中，宋千来握住她的手腕，苦笑着说：“确实是这样的，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被逃掏空了，魂灵之力都在流逝。”
“那要怎么办？”
沈凌抱紧他，心中慌极了，宋千来不能出事，虽然她怨过他，可是她爱他是真的，她不能没有他！
“你不知道吧，命线阴阳果，是两株花，阴果戾气极重，刻入魂魄，不死不休，可是命线阳果，却是至纯至净的灵物，阿宝服了命线阳果，只有她的血，能暂时封印阴果的生长。”
沈凌眯起眼睛，眼中的焦灼淡了几分，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柔声说：“千来，这事急不来，阿宝现在去向不明，等我先派人打探他的消息好吗？”
“好。”
宋千来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夜色清寒；
日月明珠清冷的光辉洒下，从窗外照进屋内，沈凌收了手掌，将体内的寒气压下，侧卧在床上，额际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不会又相信他了吧？他骗了你很多次了，我看他就是想找到阿宝而已。”尖细的声音响起来。
沈凌幽幽一叹，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
“那你真要把阿宝找回来吗？”
“找回来吧，回来了，将阿宝锁在我身边，起码千来的心，能离我近一点。”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还是要靠自己。”
沈凌自嘲地笑了一声，闭上眼睛，声音冷下去，“你一个妖孽知道什么叫爱吗？我不想听你说话，闭上你的嘴！”
眼睛眨了一下，缓缓合上，再没开口说话。
这世上有人爱得高傲，有人爱得卑微……
她从前者到后者，早已乱了思绪，明明知道他很多时候都是在骗她，可是她就是放不下，宁愿被骗，宁愿要一份虚假的爱情，执拗地告诉自己，那份虚假里有不得已，有真心。
靠自己……
她已经这样强大，还是挡不住内心的渴望与空虚！
可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