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宝双手按在椅子上,眼珠乱转。
历泊两手食指按在肖宝太阳穴上,淡薄的紫气丝丝浸入她肌肉内,历泊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跟个神棍一样,肖宝对他的专业强度表示怀疑。
这明明是个神棍吧?
她看过人界捉鬼的电影,就是像他这样神神叨叨的,差别就是一个乱跳,一个岿然不动。
肖宝打了个哈欠,历泊霍然收手,脸上汗珠一滴滴往下淌,声音带着几分疲倦。
“可以了,你的一魄我已经封印了。”
所以没事约约妹子,赏赏花,四处逛逛,多关心下地府建设发殿!
别没事就窝在家里搞什么修为研究,把自己弄那么强,别人想帮都艰难,就这一魄费了他多少修为,差点都封印不住。
肖宝跳下椅子,拽着陆司的衣袖擦汗,刚才历泊两根手指头戳她太阳穴,弄的湿漉漉的,她肖宝可是有点洁癖的。
陆司拇指擦过她的额角,柔声说:“去拿东西,我们该上路了。”
“你能不说上路这个词吗?”
肖宝皱了皱眉,不高兴的跑回房拿东西。
二重天;
极限寒渊;
肖宝裹成球,艰难的睁开眼睛,风雪呼啸,在她睫毛上染了一层冰霜,她将帽子往下压了压,将整张脸卡住,摸着黑往前走。
陆司一出门,就看到她往冰海里跑,连忙抱起她往回走,肖宝由他抱着,手都不愿意伸出来。
南极还有企鹅呢,这里只有雪,连鱼都没有!
奇的是,这地方竟然还有座宏伟的宫殿,是的,一座紫色的宫殿,宏伟壮丽,矗立在半空中,像海市蜃楼一样。
可惜它虽然漂亮,却比外面的风雪更寒冷,所以肖宝才宁愿到外面吹着风雪,陆司放下她,她来回跺着脚。
“这就是你说的蜜月旅行?”
肖宝幽怨地张口,哈出漫天白雾,把对面陆变态的脸都遮没了。
陆司也很想骂开天辟地的盘古,骂脑抽的历泊,这真他妈是极寒之地,寒得寸草不生,鸟毛不留,这地方怎么过日子!
肖宝忿忿地坐到地上,一会又觉得屁股凉,只能站起来,她现在是明白了,不怕死,就怕生不如死还不能死。
陆司实在不忍心,从袋子里拿出几条厚厚的狐皮铺在地上,肖宝忙扑过去,坐在上面,伸手用力蹭了蹭。
陆司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温热的,肖宝虽然恼他,不过她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握着他的手按在脸上,趴到他腿上取暖。
“我们在这里呆多久啊?”
“……”
肖宝艰难地扭过头,没办法,穿的太多了,她心一沉,幽幽地问:“不会要在这呆个千百年吧?”
陆司摇头,肖宝眯着眼睛,观察他表情,研究其下隐藏的信息,看了五秒钟她自动扭回头,眼珠冷……
“等我想到办法将你体内的命线阳果封印,才能出去,忍忍吧。”
肖宝将脸埋在他怀里,好一会才闷声闷气问他:“为什么要封印?命线阳果不是很重要吗?你别折腾了,我就是有点怕,没有怪你,要是以后都要冰天雪地,水深火热的,还不如早点死呢。”
“我不想你死,从前你一直陪着我,我不想没有你。”
陆司抱紧她,肖宝在他怀里蹭了蹭,解开他的衣扣,他身上很热,她把脸贴在他胸前,舒服地叹息一声,真暖和!
陆司:“……”
肖宝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来,从空间袋里抽了一件厚重鲜红的羽绒服下,被花卿带回人界的时候正好是冬天,她就买了。
她催促他,“快穿上,保暖。”
多暖暖,暖的火热的,让她沾点暖气。
“不用,我不冷……”
他穿着衬衫觉得挺好,并不畏寒。
肖宝积极的帮他穿上,然后重新趴到他怀里,手握在他腰上,羽绒服包裹着,在衣服之间酝酿了一层热气,好暖和。
肖宝心想,你不穿得暖暖的,我怎么好意思取暖!
好容易哄得她睡着了,陆司将狐皮卷在她身上,悄然离开,殿外风雪飞舞,风在空中像一条隐身的巨龙,咆哮游移。
他倒是不冷,只是走了一米远就被风雪卷白了头,又走了一米,脑袋都成了雪团,他一拍脑袋,闪身到了冰海上,纵向跃入冰水中
还真冷!
冰海之下一片幽暗,他直直往下游去,游到深海之下,那里本该有一座宫殿,他曾经来过,这里原本是片雪山,千万年过去,沧海变桑田,就成了冰海。
他有几千年没来过,不大认得路,游了半天才找到,深紫色的宫殿中,有一汪深潭,潭水弥漫着紫色灵气,是二重天至宝,净心潭。
深入地心,潭面浮着一朵莲花,花瓣透明如水,流光四溢,像一朵水晶雕琢的水晶莲,陆司低头看花,瞬间全身冰凉,似乎冰海的寒气全数凝结,然后凝结在他间,冰寒融入骨血。
净心莲开得那样旺盛,已经四千多年,还是老样子,只怕再过四千多年,她也未必会长出莲子。
陆司坐在宫殿里,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他靠在墙柱上,只想这样长久坐下去,不想上去,不想见到阿宝,他自己都失望得快要受不住。
幸好,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到底还是得上去,阿宝已经滚到地上,缩成一个球,他换上衣服,将那件羽绒服披上,将她重新抱到怀里,靠在柱子上发呆。
微凉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肖宝从衣服里探出头,脑袋毛绒绒的,陆司摸摸她脑袋,她眨了下眼睛,小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陆司笑了笑,肖宝哼了一声,拨开眼前上的碎发,费力地坐起来,坐到他腿上,认真地说:“陆司,咱们沟通一下吧。”
“怎么勾?”
“你看啊,我都知道自己快死了,一些事你也该告诉我了吧,比如我高贵的身份,我们俩之间的孽缘。”
“我们之间是真爱,你怎么能说是孽缘?”陆司皱眉。
他想了想,下巴隔在她发顶上,决定和她交下心,他酝酿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们之间真得是真爱,彼岸古境的那朵蓝色彼岸花就是你的真身,地府初成时你就生长在那里,和我做伴。”
“你知道的,我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性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你于是看上我了,时不时勾搭——”
“咱还能好好聊天吗?”
肖宝幽幽地打断他。
陆司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他说:“其实是我先看上你的,你还没有灵识的时候我就对你有了想法。”
“对着朵花你都能有龌龊想法,你果然很变态。”
肖宝打断他,眼神透着鄙夷。
陆司淡定地说:“众生平等,虽然你是朵花,但在我眼中如同同类,所以不存在变态这种说法,地府十大阴帅基本没有原身是人的,所以咱们能好好聊天吗?”
肖宝:“好,那你继续,但要克制一点,像你很帅你很迷人这种废话就不用再说了。”
陆司:“……”
陆司有点忧伤,这是吃过用过就开始嫌弃了么?
其实事情很简单,夜游和鬼王联合谋反,鬼王引天帝入九重天,他和天帝大战一场,两败俱伤,同时魂飞魄散。
天帝二魂六魄被抽离封印花内重铸,却再没有力量同时封印他的,于是他的魂魄被彼岸收拢花内,花瓣闭合守护。
彼岸花是与天齐寿的灵物,和他一同生于九重天,有着谁都无法估测的强大力量,就这样平安过了四千多年。
直到噬魂草化灵,觊觎他的魂灵之力,要吞噬他的魂魄,彼岸花抽取了自身一魂一魄化灵,然后那个人苏醒,连同他的一魄全数封印在花内,将她推送出彼岸古境。
她和沈凌相斗,落入奈何湖泊内,失去记忆,阴差阳错被宋千来所救,成了好朋友。
这些话陆司只挑了他与她的部分,关于那个人的,他并没有说全。
肖宝总结了一句——
“就是说我用我强大的力量保护了你,然后失忆了。”
肖宝震惊了,果然她肖宝是地府小宝贝,生来不一般,集高贵,美丽,强大于一身,她一拍陆司肩膀,洋洋得意。
“放心吧,姐以后会一直罩着你的。”
陆司:“……”
肖宝突然觉得不对劲,盘膝坐在他腿上,拧眉问他:“不对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一点不好,你骗我,你就是在利用我,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一朵花?”
陆司沉默了一会,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肖宝精准地捕捉到,眯着眼睛看他,哀伤爬满眉眼,她说:“被我说中了,什么真爱都是扯淡的,一直在利用我,现在还想骗我。”
“不是。”
陆司含糊地说:“是因为你长得太像一个人了。”
肖宝眉毛倒竖,愤怒地叫道:“我当然长得像人,修成灵了难道我要顶着花脑袋吗?”
“不是。”
陆司迟疑了一下,轻声说:“你长得很像日游。”
“……”
肖宝不确信地问:“阴帅日游大人?”
“嗯。”
肖宝一捶他大腿根,悲伤又愤怒,她好好得从鬼变成花就不说了,这怎么着连长相都是二手货呢!这什么奇葩鬼生!!
“搞半天我还是个替代品!”
肖宝站起身,焦躁地在大殿上来回走动,陆司扶着柱子站起来,她那一拳把他大腿打抽筋了,他正要说话,肖宝抬手示意他闭嘴。
“行了,不用说了,一切我都了解了,就是替代品加棋子,我真是够了!”
肖宝蹬蹬地往殿外走去,一把拉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