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脸!在外人面前给我个面子!
我在心里哀嚎着,被爸爸塞进了车里,还好不是后备箱。
话说回来,军队是如何封口的呢?电视上看到的封口方法都太血腥暴力了,说什么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一派胡言,明明是死人说的话最多,真相全是死人说出来的。
好在天朝比较人性化,没有使用强硬手段。从军官和爸妈的表情看来,他们应该达成了某种共识,随后握手告别,封口行动圆满结束。
这口才不去当外交官真是屈才了!
我腹诽着,一般人遇到这种灵异事件,要么被吓得屁滚尿流,要么就拍照发朋友圈,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嘴啊!
不管我怎么想,爸妈被军官洗脑完毕是个事实,他们两人上车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惊心动魄,正愉快地商量着晚上的活动安排。
不愧是我爸妈,心真大……
军官似乎忘了我,对爸爸挥了挥手,示意我们离开,随后便走开了。
我也是个大活人……求洗脑……你忘记我了!
我再次升级了隐身技能,趴在椅背上,泪流满面地跟铁血男儿们道别。
车子绝尘而去,离开了玉龙镇这个是非之地,希望清真他们能够顺利收尾,悄悄解决这件事。
快到白家村的时候,水泥路变成了沥青路,由于天气太热,沥青都被晒化了,一滩一滩地躺在路中间,人走上去,鞋底会被黏在沥青上,很烫脚的。
过去玉龙镇通往白家村的路是青石板铺成的,据说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每一块青石板都是古董。
不过青石路在十年前换成了沥青路,回收的青石板被移到了玉龙湖,在玉龙湖入口处砌了一条小路。小镇领导们还真是物尽其用,够节约。
“苗苗啊……等会儿到家了记得叫人!”妈妈一路上强调了十几次。
每一个当妈的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怕生,我早就习惯了这种叮嘱,不过咱家亲戚只有大伯一家,不用特意吩咐了吧?
算起来,我已经半年没回老家了,一进村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俗称白鸽的臭味。
“白鸽,你等等我嘛……”一个让人浑身酥麻的声音从草垛后面传来,白家村冬天有烧炉子的习惯,所以家家户户会有草垛来存柴。
车子在村里开得很慢,那声音刚响起,白鸽便提着裤子出来了,短袖还搭在肩上,他们刚才在做什么事,我闭着眼睛也能猜到。
白鸽认出了我们的车子,追在后面喊了声:“二叔!二婶!”
我捂着耳朵,祈祷爸爸当做没听到,实在是太丢脸了。
爸爸跟妈妈对视了一眼,各自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下了车,白鸽跑过来,毫不客气地钻了进来。
我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米远,白鸽得寸进尺,跟着我挪过来。
上了车的白鸽一下子恢复了本性,将短袖丢到我头上,四仰八叉地坐着,除了那张脸,再也没有其他的看点了。
“生日快乐啊小不点,终于舍得回来过生日了?”我还没掀开白鸽的短袖,他的大巴掌便压了下来,牢牢扣住我的头。
爸爸妈妈虽然见不得白鸽的轻浮样子,却是把他当亲儿子疼的,只顾着骂他做事不知情重,完全忘了在白鸽魔爪下的我。
生日被白鸽欺负,以后的一年是不是也要被白鸽欺负?
我突然想起了这个“都市传说”,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练跆拳道、柔道、摔跤,然后用十八般武艺将白鸽虐一遍。
“你也不小了,该正经找个对象了,成天跟村里那些女孩子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妈妈恨铁不成钢,开始使出逼婚十法。
他哪是拉拉扯扯,分明是将村里的适龄鲜花都采了个遍!
如果我没听错,刚才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就是村东头的小花,小时候她总是跟着白鸽欺负我,长大以后我就没见过她了,听说去别的城市打工了,没想到她跟白鸽还纠缠不清。
白鸽哼哼唧唧了两声,没有接话。他虐待够了我的头,终于放开了手,我把头上的短袖拽下来,把它当做白鸽来揉搓,发泄积累多年的怨念。
“你这么喜欢我的衣服,回去以后我把衣服都留给你洗吧!”白鸽用手勒着我的脖子,贴在我耳边威胁道。
我痛苦地喘着气,想要掰开他的手,却使不上力气。
在别人的眼里看来,白鸽正亲昵地跟我交流感情,是个模范大哥,谁都不知道身为当事人的我都快要窒息了。
多年一来,白鸽欺负我欺负出了心得,对我的身体了如指掌,知道我的忍耐极限,在我喘不过气的时候松了下手臂,在我呼吸通畅了以后,再次勒紧我的脖子。
恶魔!这才是真的恶魔!
我真的跟白鸽是兄妹而不是仇人吗?十世仇人都用不着这么毒啊!
白鸽像是逗弄老鼠一样折磨了我一路,直到车子开进村子的深处,到了山下一座古宅里。
老宅很大,按照古代的建筑标准来看,是个五进的院子。但是现在是新世纪,没有丫鬟仆人这一职业,打扫起全部的屋子很难,再者家里也没有那么多人,所以我们一家人平时都只住在前院。
“嗯?这是什么?”下车的时候,白鸽看到我抱了个盒子,又起了据为己有的坏心思。
我戒备地看了他一眼,快速地从他身边跑过去,顺便狠狠撞了他一下。
叫你欺负我!我只恨自己没有踩上一脚,要是可以,最好能再打他一巴掌!
大伯和伯母在镇上有房子,为了方便做生意,平时也是住在镇上,而白鸽自从大学毕业以后,便一直在老家待着,据说是为了把他培养成白家继承人。
就这德行?我鄙视地看了白鸽一眼。
白鸽跪在我身边,对祠堂上的祖宗牌位上了柱香。
在白鸽上完香以后,我紧随其后,先是报告了一下我的学业和对未来的展望,最后请求祖先保佑我不要再被白鸽欺负了。
这是白家人的传统,每当我们回到老宅,第一件事便是来祠堂跟祖宗们报平安,外加上香,几十年如一日,虔诚程度跟那些宗教信徒没有两样。
我以前只当这是一种形式,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的深意,成为白无常以后,我才知道拜祭祖先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们在求祖先的时候,总觉得真的会有哪个先人显灵来帮助我们,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的,祖先们早就投胎转世了,根本不存在“显灵现身”一说。
我们拜祭的其实是一条“脉”,古时候人们相信国运有龙脉,而庇护后人的正是这种风水上的“脉”,而不是哪个祖先的鬼魂成天守着后代,要是祖先一直徘徊阳世,那才是麻烦。
古人所说的“龙脉”正是庇护皇室的“脉”,而普通家族的传承也同样有这样一条“脉”,只不过比所谓的“龙脉”弱一些,这才有了人的三六九等。
家族命脉的传承靠的是积福泽、奉香火,类似的活动就是皇族的“祭祖”,这才是我们拜祭先人的意义。
然而现在有许多家庭早就不知道自己祖先为谁,更有甚者,连自己亲生父母的牌位都不供奉,以为把先人安葬在墓地就完事了,只等着每年清明去拜一拜,既是大不孝,又是对自己气运的不负责。
出了祠堂,白鸽凑过来,小声问我:“你今天怎么拜得这么认真啊?往年你不是光走走过场吗?”
“我一直都对祖先很尊敬的!你才是,再这么浪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祖先带下去好好教育一顿!”我一想到白鸽的恶行就怒发冲冠。
白鸽毫无畏惧地耸耸肩,“祖先们早就投胎去了,哪有闲工夫来管我啊?”
还真被他说中了!我的左脚被右脚一绊,差点摔倒,白鸽这家伙是不是大智若愚啊?随口就说出了大实话。
转念一想,白鸽跟在爷爷身边这么多年,肯定见过大世面,而且他好像还有阴阳眼,不然当初在医院的时候,也就不会有那种事了。
阴阳眼?我狐疑地看了吊儿郎当的白鸽一眼,这一件事我还真没注意到。
从小以来,白鸽给我的印象就是混世大魔王,按照他这胆大包天的尿性,就算有鬼也是被他欺负的命。
“我说白苗苗,你老是盯着我干嘛?发春了?”白鸽的嘴欠属性出现了,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带着得意。
我不想搭理他,走在他前面,进了正屋跟爷爷问好。
大门正对的是一副松柏图,据说是唐朝的某不知名画手的作品。画下是主位,主位两边对称摆着八张椅子,均是黄梨木椅,结实耐用。
爷爷跟祁茂坐在主位上,正在下围棋,两人虽然一言不发,但是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不禁有些瑟缩,这哪里是下棋啊,分明是在打仗。
棋场如战场嘛!
我们都不敢出声,生怕破坏了他们之前的气氛,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
白鸽自然不会跟爸爸妈妈坐在一起,也不想一个人坐,所以把我拉到了另一边,跟对面的爸妈错了个位坐下,等级分明。
有病啊?非要拉着我做什么?我不想跟你这个死变态坐一起!
白鸽不理会我的白眼,好整以暇地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
白家村通了网,但是老宅没有网络,要蹭wifi还得走出去两百米才行。
“白苗,你说谁会赢?”白鸽明明玩着手机,却靠过来问我棋局的事。
我不懂围棋,却能看懂表情,爷爷的表情明显比祁茂的更紧张,捏着棋子的手都在颤抖,要是还看不出双方的战况,我就白长一双眼睛了。
但是这种灭自家爷爷威风的事情我可不会做,白鸽这家伙又在下套,等着我实话实说,就能把爷爷输棋的气转移到我身上,我才不会上当。
对于白鸽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虽然他很缠人,但是他的耐心不够,晾着他,等他没意思了自然就不再搭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