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根本不出声,白鸽自觉没趣,老实地闭上了嘴。
对弈一个小时以后,两人分出了个胜负,爷爷险胜两子,我很怀疑是祁茂让的爷爷。
爷爷赢了棋,高兴得跟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末了还不忘表扬祁茂的棋艺进步。
祁茂大哥也真是辛苦了,那边忙着哄女朋友,这边还要哄爷爷,是个难得一见的顾家型好男友。
许久不见祁茂,他变得更加男人了。
由于经常外出跑生意,他的皮肤晒成了偏黑的小麦色,将近190的大个头,站在我的身边,衬得我跟个霍比特人似的。
当初上学的时候祁茂就个头出众,我骑在他的脖子上也毫无压力,现在看起来,我就是站在他肩膀上,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不知道祁家成天吃什么,营养这么好。
我羡慕嫉妒地看了一眼祁茂的大个头,幻想着他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估计至少是个175以上的模特身高,才能压得住他。
因为我要回来过生日,所以祁茂今天特意没有出门,留下来为我庆生,而大伯和大伯母晚上也会回来,算是一个小团聚了。
互相打了招呼以后,爷爷把我单独叫进了屋里,问我:“这几个月怎么样?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我知道爷爷问的是半年之期的“生死劫”,便回道:“我每天睡觉都带着陌上,没出事。”
爷爷“咦”了一声,奇怪地打量着我:“你怎么知道它叫陌上?”
糟了!说漏嘴了!
“额……我连花河三少都知道,陌上又算什么!”我硬着头皮,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咳咳!”爷爷刚喝了一口水,一下子没刹住车,呛住了,“你……小家伙,你是听谁说的?”
这种拿人把柄的事情真是太爽了!我故作深沉,“佛曰,不可说。”
“在爷爷面前装什么大头蒜!”爷爷给了我一个暴栗,“老实交代,不然我就把你八岁尿床的照片给祁茂看!”
黑历史+1。
“为什么有那种照片啊?”我无语了,爷爷到底都拍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照片!
爷爷得意地仰着头,胡子一翘一翘的:“还好我英明,提前拿住了你们的把柄,要不等我百年之后,你们全都不听话了。”
你们是什么鬼?难不成大伯爸爸还有白鸽的尿床照也有?
“爷爷,跟您商量个事,能不能把哥哥的把柄告诉我?”我贴过去,热情地给爷爷锤肩,“我保证把花河什么的忘掉!”
爷爷傲娇地“哼”了一声,不为所动:“别想了,白鸽那小东西脸皮比城墙都厚,这种照片算什么!”
没错!那个家伙在我面前不穿衣服也能嘚瑟起来,不知羞耻!
“至于花河的事嘛……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姜果然是老的辣,爷爷把话题又转了回来。
“怎么商量吗?总不能把我脑子撬开吧……”我一屁股坐在爷爷腿上,压得爷爷痛呼一声。
“你这丫头,怎么胖了这么多?”一记暴击!
“再胖下去,就嫁不出去了!”两记暴击!
“快起来,我的这条老腿算是废了!”三记暴击!
K.O!
我失魂落魄地在屋里打着转,无比幽怨:“我就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爷爷,我留下来跟你作伴吧……”
爷爷自知失言,跳着到了衣柜边上,钻进去摸索了半天,取出一个存折,又很喜感地跳过来,将存折给我:“哎……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了,这笔钱够你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了。”
噗!一千点真实伤害!机智的爷爷早已看穿一切,知道我注定孤独一生,都安排好我的下半辈子了。
我不要……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我看到存折上的数字,一把抢过存折,跑出了爷爷的房间。
“我要跟奶奶说你藏私房钱!”
留下爷爷一个人在屋里凌乱。
“小兔崽子!给我回来!”爷爷的暴怒声从身后传来,吓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最终还是串门回来的奶奶给我主持了公道,罚爷爷一个人睡客房,外加上缴私房钱。
作为身心受创的小可怜,我果断选择了跟奶奶一起睡,气得爷爷晚饭都多吃了两碗。
由于我已经知道今晚阑尾炎会发作,所以吃饭的时候没有碰那些油腻辛辣的食物,只喝了两碗鸡汤。
“苗苗,是不是还在生爷爷的气呢?怎么吃的这么少?”正义使者奶奶从白鸽的嘴里抢下一只鸡翅,夹进了我的碗里。
我虽然很想吃,但是为了晚上不受罪,只好狠下心,将鸡翅塞回白鸽嘴里,无奈地解释道:“我有点晕车,不想吃东西,明天就好了。”
白鸽啃着鸡翅,嘴里的食物还没吞下去,含糊的说:“你什么时候得的这个臭毛病?下午看你挺有精神的啊!”
就你话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干笑两声,装虚弱。
“哟!”大伯母突然将碗放下,担忧地对众人说:“苗苗捂着肚子呢,不会是阑尾炎发了吧?”
大伯母您是神算子吗?没错没错,等会儿就要发作了。
“前几天美容院那小李一直喊着肚子痛,她家人没当回事,吃了止痛药硬挺着。今天下午痛晕过去,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医院检查说她是阑尾炎引发的什么膜……腹膜炎!”
讲完故事的大伯母比我本人还着急:“送苗苗去医院看看吧!”
得,这下子我又得住院了!
好在爷爷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势,挥手阻止了要送我去镇上的祁茂,“今天不行,苗苗不能去医院。”
大伯无奈的看了爷爷一眼,埋怨道:“爸,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兴这种生日不能住院的迷信啊?”
我不会演的太过了吧?眼见家人分成两派,一派以大伯为首,主张送我去医院,一派以爷爷为首,主张留在家里,正打算开始一番舌战,我生出了沉重的罪恶感。
糟了!肚子真的疼起来了!
这年头,说个谎都要遭报应,我有气无力地靠在白鸽身上,手脚顿时失去了温度,指尖脚尖变得冰冷。
白鸽摸了下我的额头,喊了一声:“小妹发烧了,要不要给喂她吃药?”
有没有点常识?阑尾炎不能乱吃药的!我现在头晕晕的,很想吐,却没有力气低头。
百科全书大伯母说出了我的心声:“不能吃退烧药,会得腹膜炎的!”
我刚在心里夸完大伯母,她立马变成朋友圈谣言散播者。
不是所有阑尾炎都会引发腹膜炎的!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发作时,终末血管如果穿破,脓液细菌流入腹腔才会引发腹膜炎。
而且阑尾炎还有别的种类,水肿长瘤发炎都是有可能的!
糟了,我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这些科普?
肯定是烧糊涂了,想这种事情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吗?
胡思乱想全都飞走飞走~
爷爷他们还没有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法,我浑身又冷又热,手脚绵软,要不是白鸽抱着我,我早就跟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了。
各位长辈,能不能先解决我这个病患,再去讨论迷信不迷信?
对了,如果要送我去医院,记得把陌上带着!
当然,以上全是我的心声,爷爷他们听不到。
“小黑……”
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小黑在笑着对我说话,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到他浓重的悲伤,为什么会悲伤?
小黑为什么而悲伤?
没有人给我回答,我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手臂和脖子上冰凉刺骨的触感让我惊醒,我睁开眼睛,发现浑身被铁链缠着。
谁这么重口,玩的什么play啊?
“小……小黑……”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一……
做个屁的梦啊!我扭头一看,床上躺着的那个不就是我吗?
此时的小黑跟我第一次所见的一模一样,脸上挂着温柔灿烂的笑容,扯了一下锁魂链,自言自语道:“我看看,今天就你一个,太轻松了,可以收工了。”
这台词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在J市的那次,小黑是不是也说了这么句话来着?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在魂魄被锁魂链镇压住前大喊一声:“等等!我叫白苗苗,不是林安娜,也不是恶鬼!你勾错魂了!”
“唔?”小黑疑惑地看了一下手心,笑道:“没有错呀,我要抓的就是你,白苗苗啊!”
抓的就是你……
我的脑子被这句话刷屏了,满心所想的只有一句话:地府又在坑我。
“不可能!我的寿命明明还有2302天!”
也许是生命受到了威胁,我的脑子异常清楚,就连最初崔判官给我看的生死簿上的剩余寿命都记得一清二楚,话说真的不能换成“年”当单位吗?
“你一个恶鬼知道什么生死簿呀?老实点!”小黑还是那个小黑,但是对我的态度却截然不同,我在他的眼中跟其他恶鬼没有两样。
我原本是为了躲避小黑而跟四面佛做了交易,却在新的路线中再次遇到小黑,这游戏是出了bug吧?这两种选择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却言……单身狗……一号黑无常!”我已经顾不得四面佛说的什么保密条件,命都没了,还怎么跟他继续交易!
小黑脸色一冷,从锁魂链上传来一道雷,我的魂魄一震,没了力气。
我估计现在的我就跟失去了活力的恶鬼一样,目光呆滞地直视前方。
“谁允许你直呼本公子的本名?找死!”小黑从来没有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跟我说话,他不是小黑!
“却言!我来了~抱歉,我妹妹一直缠着我给她讲故事,来晚了!”一道白影从天花板上落下,小黑伸出手臂,正好接住了那道白影。
白影是个穿着白无常工作服的漂亮女人,女人及腰的长发披在身后,比某柔广告的特效还闪亮,细眉杏眼,樱唇挺鼻,俨然是一个大美女。
生硬晦气的工作服硬是让她穿出了几分仙气,小黑跟她旁若无人地深情对视,甜蜜的气氛不言而喻。
心脏如同被千万根针刺穿一样,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