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这么露骨,真是够恶心的。宋予诺在心中暗道。
对着这么一大“男人”,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不知这二少爷是真的男女通吃,还是脑子进水了。
“少爷,你不是真的如传闻所说,喜好男风吧?”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刺了他一句,“即便如此,我却不是你同道中人,求少爷放过小人。”
二少爷也不生气,却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宋予诺心中一阵阵发毛。终于笑停了,他却又道,“先生定要失望了,少爷我并不曾打算放过先生。”
“你――”她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却欺身上前,邪邪一笑,“先生放心,少爷我眼中向来只有女人,先生那点女扮男装的微末功夫,去骗那些****的书呆子还差不多。”
见她震惊地望着自己,他更是得意,“你是不是很惊讶我从何得知?”
宋予诺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他却径自接口道,“那日初见之时,先生与我擦身而过,我就闻到了先生身上散发的少女体香,很是引人遐想。”说着,他竟别有意味地笑着望了她一眼,那样子极尽暧昧。
宋予诺很想问他是不是鼻子跟狗一样灵,但不等她开口,他又说道,“想本少爷阅尽花丛,这自是瞒不住我。本少爷虽不学无术,但这闻香识女人之技巧如无天分,却也是旁人学不来的。”言罢,他便满脸的自得之色。
“那为何少爷一直不曾拆穿我?”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见惯了百花楼那些穿红着绿的各色女人,先生这样女扮男装,竟别有一番风味。”他抿嘴笑道。
不知他是不是想报那日之仇,竟拿自己和百花楼里的姑娘比。真是可恨!宋予诺这样想着,言语之中自然又不客气起来,“少爷有这闻香识女人之天分,真是可喜可贺呀,只不过再阅尽花丛又如何,一样醉卧花丛不思归!”
酒色财气四堵墙,对这二少爷来讲,没有四道也有三道。纵使他再风流倜傥,她也看不起,就只因为目前他在她眼中,还只是个酒色之徒。空有一幅好皮囊,绣花枕头华而不实,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宋予诺又记起了“酒色财气诗”那个典故来。
相传苏东坡有一日于京都相国寺和佛印和尚对饮。酒意正浓,佛印和尚便挥毫题写了一首“酒色财气诗”来:
酒色财气四堵墙,人人都往墙里藏。谁能跳出墙垛外,不活百岁寿也长。
苏东坡看着这首别有情趣的“酒色财气诗”即和道:
饮酒不醉最为高,见色不迷是英豪。世财不义切莫取,和气忍让气自消。
后来宋神宗和王安石一同游相国寺,看到墙上的“酒色财气诗”颇感新鲜。神宗要王安石和一绝,王安石稍加思忖,便吟成一首诗。这首诗把“酒色财气”与国民生计联系起来,添上了积极向上的色彩。
世上无酒不成礼,人间无色路人稀。民为财富才发奋,国有朝气方生机。
王安石不愧为推行新法的宰相,一绝“酒色财气诗”也引来了神宗的诗兴。当即,神宗皇帝吟道:
酒助礼乐社稷康,色育生灵重纲常。财足粮丰国家盛,气凝大宋如朝阳。
由此可见,酒色财气原本无错,错的只是人的心态,即所谓的“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二少爷,一幅花花公子的轻浮模样,依她看来,简直不及大少爷之万一。
刚刺了他几句,他却也不以为意。倒不能说他有涵养,心理素质好,不屑于跟自己计较,只能说明他脸皮实在是太厚了。眼见他步步逼近,宋予诺只有急道,“少爷请放尊重些!”她的声音里不觉透露出来的恐慌,仿佛让他更嚣张了些。
二少爷嘴里也不饶人,那薄而微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也是那么让人难以招架:“我做什么了么,你一个劲喊叫我放尊重些?”见她紧张得不知所措,他却笑了,言语中更是不庄重起来,“还是你,巴不得我更不尊重些?”
宋予诺一边惊慌失措地往床里缩,一边急着向门外看,心想这张福生怎么还不回来。
那二少爷却又跟知道她怎么想似的,轻哼一声,“别指望有人来,那张福生叫我打发出去办事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听了他的话,她一时没回过神来,还呆愣着,他又轻笑着补充道:“你放心。”这真是此地无银,面对他这么一个好色公子哥,叫她如何放心?
眼见他已经凑过脸来,想是打算强吻她,宋予诺伸出手臂奋力向外推他,一边嚷道,“少爷,小人生病在床,离这么近,小心也将你传染上风寒。”
他却轻声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区区风寒本少爷并不曾放在心上。”
若是平时自己身强体健之时,还可拼命反抗,再图逃跑。今日病得站都站不稳,想反抗,只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宋予诺心知今日难免被辱,顿觉不甘:自己清清白白之身,断不能便宜了这花花公子!
这一急竟也急出来一计。宋予诺突然想起那日二少爷和大少爷在房中对答之事,心知他们素来是不和的。略一思索,那话已脱口而出,“如果换做是大少爷,断不会如少爷您此时所为!”
她只是情急乱投医,却不想歪打正着,那二少爷竟真的停了下来,表情也严肃起来,恨恨地问道,“难道连你也说我不如大哥?!”
听他的意思,还有别人也这样说过?她心中疑惑,却不便问出口。
眼见已有转机,宋予诺自不会轻易放过,只有继续打击他,“大少爷为高府上上下下几十口日日奔波劳累,而你同是高府少爷,却只吃喝玩乐,更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试问,你又哪一点比得上他?”
这一下真的戳到他痛处了,他恶狠狠地盯她一眼,衣袖一拂,已站直了身体,手也背在身后。明明已经落败,却还非要讨个嘴上便宜,“能让本少爷看上眼,是你的福气。”显然,他的底气已是不足,气焰也不复方才的嚣张。
不敢继续再刺激他了,宋予诺只扭了头不理他,权当是对他方才言语的不屑。心中却暗道,“我可不认为这是福气!”
“大哥能做到的,我也照样能做到,你等着瞧吧,总有这么一天的!”看他竟似下了很大决心,连她都不禁疑惑起来:难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也许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我明天就请辞去。但愿少爷不是说着玩的。”宋予诺犹豫着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他脸上的玩笑之色早已收去,只望着她,用很少见的严肃说道,“要是因为怕我拆穿你,或是怕我再骚扰你,那大可不必。我还没那么下作。”最后一句声音虽小,却一字一句清楚得很,她心中象被一根小鞭子狠抽了一记。
“你就留在府中,我倒要叫你看看,我哪点不如大哥!”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倒叫宋予诺感觉好象不认识他了似的。
“我答应你,从此以后,除非你想让我碰,否则我绝不主动冒犯你。”说这话时,他好象又有了一些调侃之色。
或许是他的话让她安了心,刚才奋力挣扎时,强使的一点儿劲支持着自己,这会儿放下心来,一松懈,竟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再也支持不住,一下软软地倒在床上。
不知是不是她眼花,见她难受的样子,他眼神竟有些复杂,但他却不想明着表现出来,只淡淡地,“你就好生歇着吧,我会去跟母亲说,让你多休息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