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过,这深夜之中,和一男人这样近距离地拉拉扯扯的,那暧昧的气息已经在周围弥漫开来。正在奋力挣扎着,眼见他呼吸粗重了起来,她急得脸都红了,却还是推不开他,只有轻声喝道,“放开我!”
他却又象突然没有了之前在青楼的定力,竟一下将她横抱起来,就朝床边走去。她更慌了,在他怀抱之中还是拼命地扭来扭去,想挣脱他的束缚。他的心跳在她耳边好象分外地响亮,仿佛挣扎着要跳出胸膛。突然感觉身体一松,她已被他放在了床上。不待她起身,他已翻身压了上来。那嘴搜寻着她的唇,一只手环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却已急切地伸到了领口。
她一把捉住了他那只意图不轨的手,没有继续做无谓的挣扎,怕适得其反,会激起他的征服欲。只是睁大了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倘若你脱的不是我的嫁衣,那就请你住手。”
仿佛当头棒喝,他顿时停住了手。呆呆地盯了她片刻,脸上神色变了几变,终于缓缓抬起了身,很挫败地背向她坐在了一边床沿上。
“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叹了一口气,言语中很是无可奈何。
是啊,还是青楼女子适合他,只要有钱,可以随意取予,不必考虑责任等问题。而她,他要不起,就不该来招惹她。
宋予诺心中突然间明净如水,觉得他也只是个可怜的人,他不知道什么是可有可无的,什么又是必须全力争取的。那纯净的感觉在心中渐渐占了上风,她想自己是真的可以面对他了,因为她已经清楚认识到他绝不是她需要的那种男人。
不想再多说,也不必她多说,他是个聪明人,应已明白她的意思。或许他对她有几分喜爱,不过这喜欢也多是因那一点兴趣引起的,不但未深厚到非她不娶的地步,也未强烈到可以由她收敛自己言行的程度。既如此,他除了放手,又能怎样?虽心有不甘,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颓然地退坐一旁。
由着那无声的落寞,持续了片刻,她便淡淡地交待了一句,“我要歇息了,请少爷自便,恕不奉陪。若要离去,请替我关好房门。多谢。”言罢,她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他。
目光一定是有能量的,因为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不舍地离开,随后便是轻轻的关门声。
当一切归于平静,她在心中哼唱着一支欢乐的曲子,泪却从眼角悄悄滑落。似悲似喜,不是为他,不知为谁。
早上起来,天气果然不错,那晨光透过窗棱照进屋里,不比昨夜的月光逊色。宋予诺眯着眼睛望向朝阳的方向,阳光就在长长的睫毛下变幻出七彩的颜色,只觉一片灿烂辉煌。
她心情也不觉好起来。一切烦恼不过是过眼云烟,飘过就过了,不必强留,庸人自扰。只有简单的人,才容易得到快乐。对于二少爷,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将关系简单化,只当他是她的雇主,客气而疏远,既能圆了场面,又能顾全了自己的自尊。一这样想,她便觉心如明镜,纯粹清透。
因每日早起,她有充足的时间应付晨起的纷杂。她从容收拾妥当,就去给小少爷上课。路上遇到了二少爷,她还做出了半个微笑,既然心中坦荡,那便没什么可逃避的。在他抬眼望向她时,她还颇为规矩地行了个主仆之礼。礼节上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倒是他见到她,还多少有些不自在,见到她的微笑,却有点呆了似的,好象很吃惊的样子。
她却不再理会他,努力克制自己,甚是沉稳地从他身旁走过。在擦身而过时,她刻意离了他两步的距离,他却也挑不出毛病来,那本是一般下人对主人表示恭敬的正常距离。
面对她对他敬而远之的态度,他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无可奈何,在他还未想清楚该如何对待她之前,他是不便再招惹她的。只有目送她朝书房方向渐渐远去。
宋予诺到了书房,才迈进门里,小少爷已喜滋滋地跑过来,甚是有礼地对她打了招呼行了礼。她面上那笑意便不觉温和可亲了许多。
小少爷也不知是被福生那毒药吓住了,还真的被她收服了,反正他最近表现真的不错,非常合作。通常计划的课程,半个时辰就讲完了,他也接受得很好。省下的时间自然就可以带他玩玩,既可增进感情又可当作一种奖励手段。
今天宋予诺带着他上了一节复习课,把前几天学的知识复习了一下。正领着小家伙背古诗呢,听见有嬉笑声传来,抬眼向窗外园中望去,发现假山附近的那块空地上,有几个小丫头在踢踺子。
见她向外看,小少爷就坐不住了,立刻起身跑到了窗前,踮着脚尖探头向外,也想看个究竟。只见那几个小丫头们玩得很高兴,笑声不断传来。宋予诺心知这下没法继续学习了,只有先带他出去一起玩。
小丫头们一见宋予诺和小少爷朝她们跑来,就有些拘束,都敛声静气,退到一边站定,头也纷纷低了下去。宋予诺忙自作主张地向她们挥挥手,示意不必这般拘谨。
小少爷毕竟是孩子,没有那种主子的威严,只一会儿,大家就又放松起来,开始嬉闹在一起。宋予诺忍不住也试了试,这男式的布靴,因为侧面还算是比较宽的,自然比那些小丫头们穿的绣花布鞋好踢,初试牛刀,竟然效果不同凡响。那些小丫头们都兴奋得大叫起来,不住地为她喝彩。
宋予诺一得意,就表演起了花样,将那健子高高扔起来,然后反身跳着去踢,踢完后还得转过身来接在手里。难度算是比较大的,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成功,只是想试试。没想到竟然一次成功,连小少爷也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很崇拜地望着她,一个劲地嚷嚷:“先生教我!先生快教我!”
宋予诺不置可否,已有小丫头等不急也想照样子试一下,把踺子从她手中接了过去,可是她们几个挨着试了个遍没有一个成功的。有性子急的小丫头已撅起了小嘴。大概觉得宋予诺不象以前那些老夫子刻板而威严的样子,那丫头竟然上前一步,扯住了她的衣袖,娇嚷道,“先生快再示范一次,一定要教会我们才让走的哦。”
这有何难,在人前卖弄向来是她的职业习惯,没办法,谁叫她好为人师呢。宋予诺微微一笑,接过踺子,就轻轻抛向了空中,接着跃起,在空中旋转半圈,腿交错着向后踢去。可没想的是,或许是她太得意忘形了,等感觉到脚劲过大,知道肯定接不到手里了,那踺子已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眼见向旁边的水池中落去。
说时迟那时快,忽有一白色身影闪过,一晃眼之间,那踺子已被人接在了手中。那面上含笑,气定神闲的公子,正是那温和沉稳的高府大少爷敬轩。
“没想到先生不仅为人高义,踺子也踢得不错。”那几个小丫头都已开始低眉顺眼地朝他行礼,他却只朝她微微一笑。
“哪里,大少爷过奖。真要是踢得好,就不必劳烦大少爷为我们捡踺子了。”她抿嘴笑道。
刚才活动得有点多,感觉额上已经冒起了细密的汗珠,宋予诺正想举起衣袖擦一擦,却又忽觉不妥,便把那方抬起一半的手臂放了下来,脸微微有点红,只讪讪地笑了笑。
这时已有丫头,会查颜观色的,把那手帕递了过来,她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接过手帕,一边道着,“多谢姑娘。”一边已轻轻把额上的汗珠拭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