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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与你同行

当周莲出现在李晓彤的面前的时候,李晓彤正闲着无聊趴在桌上用圆珠笔乱画,看见桌前站着一个人,以为是来开票的,寻思着这人怎么不说话的呢,一抬头看到周莲正笑容满面的盯着她看,顿时喜上眉梢,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手里的圆珠笔往周莲的身上投掷,嘴里还抱怨着:“你来怎么也不吭一声,吓我一跳。”“哟喂,难不成我告诉你来了,你还请个锣鼓队在这欢迎?那个场面,我这个小人物可受不起的呢。”李晓彤嗔怪的给了周莲一拳:“得了吧你,看你给美的!”周莲前后看了看问晓彤:“晓彤,这是上班时间,我来找你,不妨碍吧?”“没事的,今天没啥人,我正想着出去给牙齿晒太阳的呢。”“那就好,我可以安心在这坐了。”

李晓彤拉过了一把椅子,给周莲坐着,又泡了一杯茶端过来,然后坐下,看了周莲一眼问周莲:“周莲,你在家照镜子吗?”“咋的了?”周莲有点不解的问。“你看你瘦多少了,一个人不容易吧?不要那么挣命的干,身体是最重要的。”虽然李晓彤大大咧咧的,但是语气里的关切,还是着实让周莲有了暖暖的感动,她回答道:“不是以前,外面有个人挣钱,我只是帮衬着分担一下,干多点少点无所谓,现在就自己了,我不干,哪来的经济来源?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而且钱又不好挣,难着呢!”“那你就准备这样一个人过下去了,不准备再找一个?”“唉!到家父母上政治课,到你这还是这话题,我心里好累哦!”“周莲,这不是逃避的事,这是现实,不是你能逞强的,你一个女人,能担起多少啊?为啥人都要结婚啊?只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像一个家。”“我也知道的啊,可是你以为就一句话那么容易吗?小羽要考初中了,知道了会对她有影响的,再说了,像我们这个年龄的,都有孩子了,两个家庭拼凑在一起,中间夹带着许多的因素,太复杂了,哪有那么合适的,一次的失败我已经怕了,有那些精力,不如用来去想怎么挣钱和小羽好好的生活。”“你这个笨蛋,怕结束,就避免了一切开始!这个世界上的男人还能都像那个赵嘉伟一样啊!”李晓彤就改不了那火爆脾气,又大呼小叫起来。

周莲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只是笑的有些酸楚。因为她知道李晓彤也是为她好的,她何尝不想有个肩膀给她依靠,她又何尝不想哭泣的时候有人给擦眼泪。她多想出门的时候有双温柔的目光圈住她的背影,晚上回来的时候有盏灯是为她点亮。多少次她孤独无助的时候,她只能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发呆,任由泪水无声的滑落,她,连哭都没有了声音!她不知道自己的前路上有什么,她不敢去想,那太遥远了,她只能想怎么和小羽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再婚就一定会幸福吗?那太缺少保险系数了!小羽是她的命根子,她不想孩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给心里留下一点的阴影,上半辈子的幸福已经输掉了,她不敢也不想再去拿下半辈子下赌注了,赢了还好,输了的话,受伤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孩子!

李晓彤看着周莲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笑容,但是眼睛里明显的有一层水雾在慢慢上升,她不想去触及她的痛处的,可是,她为周莲抱屈,为周莲不平,而且感到疼惜。赵嘉伟一直在外地工作,一直承诺周莲,等他在那边站稳脚了,就把周莲和孩子弄过去,赵嘉伟的工作是稳固了,同时还安顿下来一个家,他全然忘记了糟糠妻不可弃,忘记了周莲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的千般万般不容易,忘记了一个女人为他守着的那份坚持!就想用一句对不起换来对他背叛的原谅,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啊,岂可是用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结束的。赵嘉伟挥挥手就走了,留下了一个背影、一套房子,和周莲的心底永远无法抹去的伤!

签离婚协议的时候,是她陪着周莲去的,她真的有想去把赵嘉伟揍一顿的冲动,可是,当事人就很冷静了,她一个外人不是干着急,干生气嘛!她怪周莲就那么不吵不闹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太便宜了那个小子。周莲问她:“我要寻死觅活的留他吗?心已去,情已断,我的不舍只能是成就了他的优越感,我已经被抛弃了,难道还要没有尊严的离开吗?”是的,不放手,受伤的只是周莲!协议签过以后,周莲只是提了一个要求,不给小羽知道,当时,赵嘉伟的眼底有复杂的情绪在纠缠,羞愧,自责,但是,只是一晃而过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如负重释般的解脱。

赵嘉伟走后,周莲是半倚在李晓彤的身上回来的,软绵绵的似是脱力的感觉,两眼空洞无神,像是被抽空了力量。李晓彤看在眼里,疼在心底。回到家里一站到门前,周莲像是平空被注入了能量的源泉,平静了几分钟过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喜笑颜开的开了门,喊着小羽,脆生生的和小羽说着笑,如果不是李晓彤亲眼证实,她不会想到门里门外的周莲是判若两人!母爱所产生的力量啊!她把痛苦压制在心底,只为不想给孩子幼小的心里留下创伤,可是,天知道,周莲所承受的已经到了极限,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女人啊!你是弱者,为何要用伪装的坚强营造幸福的假象!李晓彤借口去卫生间,跑到里面不可抑制的就潸然泪下,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周莲的心有被撕裂的感觉!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周莲也在拼命的用忙碌来忘却,生活的重担压着她,她没有多少的时间可以像以前那样常回来看看,她也慢慢的从那些伤痛中走了出来,在自己的那一方土地上,努力而坚强的生活着,像一颗不屈不挠的小草,坚韧、挺立!她为周莲感到欣慰,她更希望能有一个男人来好好的爱她,她应该得到幸福的,上天不该那么刻薄的,可是每一次让她试着重新找一个的时候,她都以这样的那样的借口拒绝了,这个顽固不化的家伙,油盐不进,无论说什么,她就是笑而不答。

李晓彤知道,笑对于周莲来说,就是一个伪装的面具,她已经习惯把忧伤深藏了,伪装的久了,就跟真的一样,即使周莲眼底的水雾在上升,她也不忍心去揭穿,于是,她借口出去送发票,留下一个给周莲调整心理的空间,太压抑了,连她自己就能感受那种胸闷的感觉。

回来的时候,周莲已经恢复好情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说:“不知道为啥,我就是喜欢喝白开水。”李晓彤撇了撇嘴,颇有深意的说:“你就不能往那白开水里加点东西吗?按你的口味来选!”周莲笑了,这家伙,说话就不忘记旁侧敲击!斜瞄了李晓彤一眼说:“白开水虽淡,但是解渴,往水里加料,调不好的话,会伤味觉的!”“切!是没遇到对味的,有对味的话你就不这样说了。”“也许会的吧,希望有那么一天!”“就你,不付诸行动,就能有机会了啊?你看现在这个社会,都什么时候了,有家的人还要搞个婚外恋,别说,你是个单身,你不去找一个,将来小羽大了,不在你身边,你连个依靠都没有!像你这种想法是不是跟不上时代,有点迂腐了?难不成你还是在等那个陈世美回头啊!”“你胡说啥?我怎么会等他?那是不可能的,我就想等小羽长大了再说。”“等小羽大了,你也老了,哪里就有那么现成的一个人在等你哦!”周莲莞尔一笑:“那可说不定的呢。不是说人一生下来,月下老就安排好了一个人的嘛,那么是不是属于我的那个人还没到出现的时候呢!”李晓彤有点好笑,走过来用手在周莲的额头上试了一下:“嗯,没发热,怎么像是在说胡话的呢,你不去买彩票就能中大奖了?异想天开!什么逻辑!”周莲一把推开李晓彤的手:“去,不要打击我!等我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就问他,这么多年去哪了,怎么也不知道来找我,是不是不识路?”李晓彤笑的前仰后合:“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属于你的那个人,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送你们一幅地图,告诉他,要好好认路,别再把你丢了!”说完,搂着周莲笑作一团。

笑声再大,掩盖不了内心的失落和怅惘,不想碰触,却必须要涉及自身的问题,周莲知道,亲人、朋友都是在关心着她,都希望她过的开心、幸福!毕竟,孩子长大以后,她必须要一个人面对孤独,谁都会有谁的家,再疼她爱她,也没法填补她身边的那一个位置!只是那一个位置空的久了,什么人会坐在她的身边,她真的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时间过得真快,和李晓彤天南海北的又扯了一会,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周莲就想回去了。李晓彤极不情愿的说:“你哪次回来到我这就像走个过场,板凳刚焐热你就要走。”“等我到家了,也差不多天黑了,见面的时候多着呢,想我就去找我。”“那好吧,我送你。”说着挎起周莲的胳膊就往外走。院子里停着一辆货车,看样子正准备开走,车顶的篷布上的绳子在动弹,似是司机在检查篷布盖得是否严实,绳子是否扣得紧,她们俩走到车子前的时候,正巧司机从那边过来,和李晓彤打着招呼:“李姐,出去那!”这一说话不打紧,周莲看到了车牌号码,那么熟悉,在看看说话的那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说话的那位等看清了是周莲以后,也惊奇万分:“周莲,你怎么会在这儿?”李晓彤看看周莲又看看张东,有点不可思议:“你们认识!”周莲笑着点了点头:“认识,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他会光顾我的摊子。”然后问张东:“你怎么会在这?”“咳!我是拉货到这边来的,不想空车回去,走这配点货来了。你和李姐是什么关系啊?”“我和她是同学,我的娘家就在这不远处,回来的时候,我会来找她玩。”李晓彤一听说他们认识,拍掌大笑:“周莲,这下可好了,你不用怕回去晚了,就坐张东的顺风车回去多好,反正他得回去的,张东,是不?”张东看着周莲笑了:“那是小事一桩,就怕人家不愿意赏脸!”周莲本想拒绝的,觉得坐张东的车回去,说不出哪儿有点别扭,可是看着李晓彤和张东都盯着她看,等她回话,又觉得推辞有点矫情、造作的味道,就说:“好的吧,省我点车票钱了,多谢了,可你还得等我一会,我去带小羽,和爸妈说一声,一会就回来。”“好的,去吧,我等你,不忙。”

周莲回到了家里,告诉父母,有个顺风车在等着她,她要回去了,有空再回来。爸爸猛吸了一口眼,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周莲说:“爸,尽量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的。”爸爸掐灭了烟头,叮嘱着她:“我们不需要你惦记着,回去多照顾好自己,累了就歇歇,金山不是一下子就堆起来的,还是身体要紧!”“嗯,我会的,你和妈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会爱惜自己的!”妈妈的眼里写满了不舍,说话的声音有点发颤:“莲啊,你要不来家也倒罢了,一回来再走了,妈心里不好受啊,一个人在那边,孩子又小,有啥事我们都不知道,什么都得自己扛着,我们心里不是个味啊!”小羽在那边接过了话:“姥姥、姥爷,妈妈还有我呢,爸爸也会回来的,不是一个人!”听到这句话,周莲和二老的心里都有无法说出的酸涩,周莲生怕再说下去,妈妈的眼泪就会流出来,忙故作欢快的拥住小羽说:“是的,我还有小羽呢,小羽大了,可以帮我做好多事了。你和爸保重身体!我走了,小羽,和姥姥、姥爷再见!”小羽冲姥姥、姥爷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姥姥、姥爷再见,星期天我们再来看你!”说完,一边走着,一边回头挥挥手!看着周莲和小羽消失在拐角处,老人家擦了擦眼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屋里!

孩子的嘴巴就甜,讨人喜欢,大老远的看见李晓彤,小羽就喊了起来:“李姨,我可想你了哦。”李晓彤做出拥抱状:“阿姨也想你呢,来抱抱。”小羽扑进了晓彤的怀里,撒娇起来,转身又看见了站在车旁的张东,忙说:“张叔,你好!原来我们是坐你的车啊?”张东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笑了:“是的,张叔正好回去。”搭别人的便车,不好再做久留,周莲把小羽抱上了车,和李晓彤说再见。车子开动了,李晓彤对着周莲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保重!”周莲点了点头,朝李晓彤挥了挥手,她明白这句简单的话所蕴藏的深意,亲人朋友的话里潜台词就是,没有照顾她的人,就要学会善待自己,不要让她们担心!

坐在车里,小羽高兴极了:“妈妈,我们不用挤车了,坐在这里轻松、舒服。呵呵呵。”周莲爱怜的理了一下小羽的头发,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张东,没有说话。从认识张东开始,她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和张东坐在一起过,她始终有那么一种不自然的感觉,幸好有小羽在,要是自己一个人坐张东的车的话,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扪心自问,要是大祥的话,她还会有这种感觉吗?不会的,要是大祥的话,她肯定和大祥说说笑笑的,一点也不会拘束,空气里也不会有这种沉闷的气息。她偷偷的瞄了张东一眼,看张东正聚精会神的开车,忙收回眼光,看着窗外的路两边迅速往后倒退的树,这是冬天,树叶早已落光,没有绿意盎然,显得是那么的萧瑟和悲凉,但是,枝杈依然在寒风里傲然伸展,像是在向冬天示威、挑战。冬天再寒冷也会过去的,春天会远吗?

张东很专注的开着车,但是,还是可以从眼角的余光看见,周莲看了他一眼,然后怔怔的望着窗外发呆。每一次,他走她摊子前面路过的时候,时常会看见她这副表情,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走神,总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人的时候却又是那样的浅笑盈盈,笑容充满着温暖,但是,张东总感觉,周莲的笑就是一道生硬的防线,拒绝别人跨过笑容看到她的内心深处。咳!怎么了?干嘛去研究别人的心里了,这空气太沉闷,还是听听音乐转换一下气氛吧。随手打开车上的随车音乐,音乐飞扬,空气似水流动起来,心情也变得柔柔的,随着那些跳动的旋律,在音乐的海洋里徜徉。

音乐一响起,就把周莲飘离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这才感觉到,都不说话是有点沉闷的感觉,她问张东:“你喜欢音乐?”“嗯,喜欢,开车听音乐是一种享受。”“是的,音乐可以安抚人浮躁的心理,过滤人的灵魂。”“哟!你理解的还怪深得呢。”周莲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专注的听着歌,她记得这首歌是乌兰托娅的《莲的心事》,她特别喜欢乌兰托娅的清澈、纯净的嗓音,每一次听到这首歌她都会联想到天山雪莲,静静的与雪相融,晶莹剔透,不沾世俗的尘埃,守一方宁静,持一份淡泊!与世无争,默然绽放!听过这首歌以后,她都会有远离喧嚣、心地平和的感觉。呵呵呵,一首歌一个意境,一份领悟一份清透!

周莲听的正入神的时候,忽听得张东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周莲这才发觉,音乐有催眠的作用,小羽竟然倚在她的身上睡着了,她把小羽揽在怀里,让她睡的舒服些,然后问张东:“你笑啥?”“没啥的,就是想笑。”周莲心里说,神经!莫名其妙的笑啥,神秘兮兮的!忽然听到那一句“有谁知道莲的心事。”时,这才悟到张东肯定是笑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莲”字,莲的心事,就像是取笑她有心事一样,嗯,肯定是这个,要不他有啥好笑的?想到有可能是这个问题,周莲狠狠的瞅了张东一眼:“你有笑病啊?”张东也猜到了周莲可能明白了他的笑意,笑的更厉害了,周莲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过脸去不理他,感觉心里跳了一下,面部发热,越发的不自在了。看着周莲不好意思的羞赫表情,张东忍住了笑,不再出声,生怕再笑,就惹恼了周莲。

下一首歌是男声的,好像在哪听过,但是,不是熟悉,只是这歌曲听起来那么的伤感和无奈,“这一生漂泊尝尽苦痛,失去的太多,始终幸福生活。”一下子就掀起了周莲心底的忧伤,心底有根弦被轻轻的碰触,她问张东:“这首歌什么名字?谁唱的?”“是张宇的《这一生我只牵你的手》”说过之后,张东一下子又有了那种怪怪的感觉,怎么好像不是在说歌名,而是在对周莲表白似得,晕!这是哪对哪啊?想哪去了?他用力的甩了一下头,想是要甩掉这种离奇的想法,扔掉这个错误的意念!

张东这个轻微的举动,周莲看在了眼里,些许的尴尬过后,她又沉浸在歌曲里。因为,她感受到了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都已经把她带入一个无法抑制的失落和惆怅里,“还好有你不嫌弃我,情愿淡泊甘心在我身旁守候,从无怨尤在这被人遗忘的角落,远离尘忧你我安静相守。”多么美的歌词,多么美的一个画面!可是,她会有这样的一个人不嫌弃她,与她相守吗?“虽然上天注定要你一世沉默,我们用暗语交流,深情相通。”这两句的歌词是不是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但是,却心心相通的呢?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无奈吗?为什么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的?呵,再不能在一起,心里有一个人的位置,这就足够了,也胜过自己一个人孤单的流浪。人家毕竟还能感受到别人的深情,痛并快乐着,可是谁的心底会有一个角落是为她而留,而她的心里是否还有可以装着一个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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