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和凌风二人回到无人客栈之时已近戌时,刚好赶上晚饭时间,萧亦寒与铭易已在桌边等候多时。
凌夕拉着凌风坐下,扫了一眼萧亦寒与铭易二人,问道:“铭卫大哥呢?”
问起铭卫,铭易脸上又浮起怒气,忍不住一拳捶到桌上,震得杯盘一阵响。
萧亦寒出声制止,接着回答凌夕,“下午的比试受伤了,现在在医馆养伤。”
凌夕心惊,铭卫的身手她是见过的,竟也受了伤,说明对方是个高手。
“伤得如何,现在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只是失血过多。”萧亦寒道。
“无笙山庄果然名不虚传!”凌风忽然来了一句。
“凌公子能猜到对手是项瑾玄,这份眼力和智力也非常人所及。”虽是淡淡的语气,但是却给人一种排斥和不善的感觉,凌风笑着回了一句“过奖”,不再说话。
凌夕没有发现二人不寻常的反应,提出要去看看铭卫,铭易主动提出给她带路,留下两个个各怀心思的大男人。
“方才看小丫头一脸喜色,看来是凌公子带来什么好消息。”萧亦寒随口道。
但凌风怎会听不出他话语中的试探,依旧笑着,答道:“只是讲了些山中的趣事,好消息嘛倒是有一个,就是小夕那丫头以前养的一只山猪,最近下崽了,她很想回去看看呢!”
萧亦寒未接下去,转移话题,“凌公子与小丫头师出同门,武功路数却大相径庭,倒是有趣。”
“萧公子大概说错了,我与小夕虽是一起长大,却未曾拜过同一个师父,武功路数不同也没什么出奇。”
“凌公子这次看完小丫头,就要准备回去了吧!”
“小夕一个人在江湖上闯,我实在是不放心,身为兄长自然是要陪着她一起。”
萧亦寒话中有话,凌风却回答得滴水不漏,不过这更加应证了萧亦寒的猜测,这个凌风绝不简单。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凌夕和铭易回来了,萧亦寒与凌风依旧在桌边坐着,桌上的饭菜已被撤下,换上了一壶茶和几个茶杯,两个各自端着茶杯啜饮,没有说话,就连粗神经的凌夕也觉察到二人之间的疏离,不过也没说什么。
是夜,凌风也住进了无人客栈,正好在凌夕旁边,凌夕为此开心了好一阵,直道她又可以像在梅山的时候,出其不意地跑到凌风的屋子里捉弄一下他,凌风脸上全是宠溺,萧亦寒冷哼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铭易识趣地没有多问也回房了。
从铭易那里,凌夕知晓了下午最后一场比试,萧亦寒与风谦的对决,不出意料地萧亦寒胜了,凌夕一早预料到这个结果,风谦的身手经过上次与少年的一役后,凌夕已知晓了个大概,而萧亦寒,她虽与其并肩作战过几次,却从未看清其真正实力,也从未看清过他这个人,凌夕有着直觉,这样的人绝不会输。
翌日,比武大会的最后一轮比试开始,经过几轮角逐剩下的仅四人,项瑾玄、韩元君、萧亦寒、凌夕,武林盟主将在这四人中产生,围观的群众比前几日更加壮观,如潮水般把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更有不少人以盟主的人选为噱头摆起赌桌,忽悠群众为自己看好的英雄押注。
身为无笙山庄当家的项瑾玄,毫无疑问成了最热门人选,韩元君因前几场比武的手段,受到大家的一致鄙视,尽管如此以血刀门的影响,他的赔率也明显比凌夕要高,而萧亦寒的身份普通人根本不清楚,所以尽管连胜几场,名气依旧与凌夕不相上下,可见一个人的背景和身份是多么重要。
几位当事人显然并不关注这些,最后一轮的抽签,凌夕与韩元君展开第一场比试。
韩元君及韩焕阴毒的比试,在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所以,凌夕格外小心,以她娴熟的灵巧身法,游走于韩元君四周,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韩元君似看出了凌夕的动机,一边攻击一边笑着说:“小姑娘,上次在迷宫中未决出胜负,今日总算有机会了,哈哈。”
凌夕未答话,趁其不备,一招冰凌飞花刺出,未至其身,便被血刀挡下,凌夕知其血刀威力,转而一招攻向其下盘。
韩元君混迹江湖三十余年,加上在迷宫中与凌夕的一次交锋,知其武艺不俗,怎会轻敌,不过他一直坚信,最好的防御就是主动攻击,所以,在凌夕一剑横扫其下盘时,他已运起手中血刀,散发出血雾,同时在凌夕剑到之时在剑身上一点,向后跃去,血雾正好将凌夕团团围住。
有了颜忧云的前车之鉴,凌夕当然不会在血雾中打转,直接飞起,却未防备韩元君从头顶的袭击,如当初在迷宫中被突袭的时候一样,同样是用凤吟挡住劈向面门的一招,只是这一次韩元君用了全力,直接将飞起的凌夕压得坠回地面,地面轰得一声响,现出一条巨大的裂缝。
凌夕的内功修为比不上韩元君,在对方毫无顾忌的一刀下,内力直接的碰撞,震得她心口一痛,一股腥味涌出,喷出一口鲜血。直接射向韩元君,韩元君以为是凌夕发出的暗器,抽身格挡,凌夕趁机逃离。
血雾已蔓延整个擂台,韩元君并不在意凌夕的逃脱,在血雾中,没人能逃过他的追踪,何况刚刚还被他打伤的一个小姑娘。可是,找了许久,对方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感受不到半点异样的气息,除非她已逃离血雾之外。
正在韩元君纳闷之际,忽觉头顶一寒,消失踪影的凌夕忽然出现在上空,一招落英缤纷,夹杂着漫天的寒气,袭向其天灵盖,去势极快,躲之不及,韩元君当即横刀迎向凌夕,刀剑相击,韩元君被凌夕强烈的剑气压制,双腿逐渐弯曲,脚下站立之处已深深凹陷,片刻前的一幕再次出现,只是两人的位置互换。
千钧一发之际,凌夕忽觉眼前一道银光,慌忙收剑躲避,“邦邦邦”三声,韩元君趁此机会躲过凌夕的攻击。场上忽生起一股清风,吹得浓浓的血雾渐渐散去。血雾极耗内力,想来韩元君已支撑不住。围观之人终于看清场中情形,当然也看到凌夕身后的木柱上三根银针闪闪发亮,稍有经验的人都猜出了方才发生的事。
虽说韩元君此种暗发暗器的手法令人耻,更何况他又算是前辈,如此手段当然收到围观之人的咒骂,凌夕忆起梅山老怪和凌风的嘱咐,又因这几月的江湖经历早已看透,江湖纷争无所谓光明正大,只有不择手段,胜者可以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而败者无论是因何而败,或许会换来人们的一声唏嘘,但结果皆是一样。
凌夕集中精神,运气于剑,再次进攻,对面的韩元君却有些奇怪,拿着血刀划向自己手臂,血液并未如预想中一般流出,而是被血刀吸引,浸入刀身,不过片刻时间,血刀血气大盛。
与先前的血雾不同,此时以两人为中心,周围的空气仿佛浸入血液,变得异常猩红,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袭来,凌夕忽觉得有些头痛,攻势忽停,怎料头痛越发剧烈,凤吟脱手,直直插入地上。
凌夕抱着头,拼命提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但是韩元君不会给她机会,提刀砍向凌夕,凌夕身子一偏,血刀擦肩而过,韩元君收刀横扫,凌夕避无可避,况且头痛的实在厉害,眼前所视已是一偏猩红,眼角隐隐有什么东西流下。
紧接着韩元君一刀再次扫来,凌夕感觉腰上一痛,而韩元君另一刀又至,眼前已模糊不清,天地似乎在旋转,脑中却有些画面闪现,难道自己就这么死了,她还没有查清身世呢!
凌夕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自己回到梅山,昔日的村庄毫无人际,就连房屋也销声匿迹,只余一片梅林,画面忽转到归云山庄的废墟,凌夕呆呆地站在废墟前,忽的有人从背后一剑,径直刺穿胸口,凌夕回过头一看,那是凌风的脸,待她要质问凌风时,那张脸忽然变成韩元君,然后画面突变,凌夕来到海边,躺在沙滩上,“丫头,再不醒就变猪了。”萧亦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凌夕就看到自己真得变成一只小猪。
凌夕猛然惊醒,项瑾语正趴在床沿熟睡,想是日夜守着,困极了。凌夕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除了凌夕正在使用的这张床和项瑾语坐的一把椅子外,四周都是药架,上面摆满了不知名的药草,隐隐散发的味道使得凌夕感觉舒爽了许多。
门被轻轻推开,一白衣男子端着一碗药缓缓而来,男子并未束发,只用一根白色布带轻轻绑着,容颜如玉,一双眸子是天空一样的蓝色。
见凌夕醒来,男子并未有丝毫惊异,伸手递过药碗,示意凌夕喝掉,凌夕一饮而尽,又将碗递了回去,男子接过碗,留下一句“我叫离郇,你朋友很快回来”,便又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