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这几年受的窝囊气,夏天没冷气,冬天没暖气,喝杯热咖啡也得自己掏腰包,一点小事都被揪住不放。阴天下雨,还照样去给老板的情妇东奔西跑擦屁股。亏得呀,她这一身的素质……
“开个价吧!”黎暮迟指尖细细地抚着合同,狭长的眼瞳如烙印在夜幕下,显得那么幽深笃定。
那种笃定,让她突然觉得不舒服。确切地说,是讨厌他吃定她的态度。
也许是他太精明,逢赌必赢。也许是他太有钱,能够为所欲为。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世上,还没他得不到的东西。哪怕,是她。
但从今天开始,她要他的词典里,多出苏夏,这两个生僻字!她要他记住,从他坦白那天开始,注定了,这场交易,他毫无主权!
“你能把钱直接给我吗?”她笑着,拒绝着,“我已经答应韩胤晨了,所以抱歉,我不能接受。”
黎暮迟顿了顿,长指挑开合同,挑起几张简报,不急不缓地抬眉,“或者你更喜欢,接受这几家大事务所的邀请?”
全市三大事务所,天盟,信宇,还有Law霸。
过去她无时无刻不羡慕嫉妒恨着他们的金字招牌,以及他们底下那些一宗官司能接钱接到手软的律师。
可现在,望着黎暮迟那双充满诱惑的眸子,她却可以淡定道出,“我宁可在这里当头,也不过去追尾。要知道,拿一百站着,永远比拿一千跪着舒服。”
黎暮迟再次抬起头,瞳孔间充斥着异样的光泽。是在笑,却有点寒,好象矛盾的让人一时猜不透。
半响,他右肘抵上茶几,用手优雅支起下巴,姿势慵懒,笑容和煦,尤其那压低的嗓音更是耐人寻味。“你不想为余默默小姐当经理出一份力吗?如果你安分一点,我会如她的愿。”
提到余默默时,她犹豫了!
谁都知道她对表姐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看起来是余默默咋呼着护着她,而其实,是她不准任何人碰余默默一根手指头。对她而言,表姐很重要。就算知道她不当经理,也照样幸福,苏夏还是迟疑了。
“夏夏,你就那么不想陪着我吗?”黎暮迟薄唇翕动着,吹出的热气似乎能让人窒息。“你就不想,试用一下我这个前夫?”
“不了。”她走过去泡了杯咖啡,又走了回来。望着他那靠近的、诱惑的脸,她只呷了口滚热的咖啡,缩了缩舌尖,“晚上跟你同一屋檐下,白天还跟你同一办公室,你真当我是你老婆了?洗洗睡吧,我的心,我的身体,绝不会给你……”
黎暮迟的脸陡然一沉,耐看的唇角下垂,换上一抹过分邪魅的似笑非笑。一张脸如同沐在悬崖边的残阳上,任如何俊美,都是刺眼的存在。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那力度,足以捏碎她的骨头,让她浑身麻的厉害。
“痛……”她轻喃着,用力撕扯着,整杯热咖啡都泼到了他裆部,滚热的咖啡全数烫在他的那儿。让他隐忍多时的愤怒,瞬间积聚于喉,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低吼,“苏夏,你就这么想废了我,投进他的怀抱!你就这么想搞外遇!”
“对不起,对不起。”眼见黎暮迟某处似乎严重突起,大有‘伤筋挫皮’的可能,苏夏忙取来一条毛巾,果断地扑过去帮他擦拭起来。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她一边紧张地用毛巾吸着残余的咖啡,一边用手大力拧着他裆部。丝毫没察觉到,她这低头忙碌的动作,到底有多擦枪走火?
黎暮迟眸子一栗,愠怒和胀痛的欲望清楚地凝成了血丝。夹杂着愠怒的火花,话音也是低沉得不能再低沉,似乎每个字都是隐忍得从牙缝中跳脱。“你到底在摸哪儿呢?”
他低眉,冷冷睨向她一双添乱的小手。一股烫伤后爆血管般的疼痛,让他俊美的脸苍白冷冽到了极点。
“对不起。要不你脱下来,我帮你包扎。”
“包扎?”黎暮迟突然收紧拳头,在她以为他要打她时,他却霍地站起来,大步地走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那哗哗的水声,以及他揪心的闷哼声。苏夏笃定,今夜又无眠了。
紧急地乔子丹打了个电话,让他暂时充当下救护人员。直到下半夜,她实在顶不住,才忽忽悠悠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她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的眸子,发现黎暮迟不在身边。连枕头,动都没动过时,她才爬起来,担心地去了趟黎氏。
“苏夏!”
见着她走进来,余默默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拖进旮旯,彪悍地逼问,“说,你到底把我老板怎么了,他今天早晨这么大的气儿?”
瞧瞧整个公司,简直是如履薄冰。不是人人都是她表妹这么总统级别的,这里的人,全都受不了温柔大老板,板这一上午的脸哪!
“我……”
“你、你什么,你把他强暴了?”见她这么吞吞吐吐,启齿则难,余默默发挥着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咋呼着,“你这死丫头,就不能优着点。你以为人人都是你的Vincent,你的肌肉男呢!”
苏夏嘴角抽了抽,半响,才附她耳边低语,“他男根受伤了。”
“男、根?”一向泼辣的余默默,听到这句,也只能瞪大双眼,没辙。“去,送杯咖啡过去,赶紧赔礼道歉。”
盯着那杯咖啡,苏夏尴尬咳了咳,“都是咖啡惹的祸啊!”
“什么?”余默默一头雾水地杵在那里,实在不懂,这俩人得多激情,才能连老板那个什么都伤着了?
苏夏端着咖啡,走到门口,想扭头回去。可背后有余默默那泼妇,说死都得硬着头皮进去,“黎……”
刚迈进门槛,她便发现黎暮迟缓慢抬起的眉眼,因这杯咖啡而变得警惕。
“这是方小姐下周一庆生会的船票,你打算怎么谢我?”不待她开口道歉,黎暮迟已经径自把船票扬起。
苏夏从容走过去,一边把咖啡放在他办公桌上,一边接过船票观察他的表情。“你想要我怎么谢你?做你的顾问律师,天天跟你如胶似漆?”
“是。”黎暮迟毫不避讳地回着,修长的手悠然扣住她肩胛,一起身,张口咬住她性感的锁骨,狠狠地印上了一枚血色斑斓的吻痕。
“你是我的!”他抬眉,第一次,如此红果果地宣称--
听到那句话,苏夏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他的男性生涯完了,拉她当垫背的?
但她锁骨上这枚吻痕,却是深可见骨,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
她捂着脖子,呆怔了好半响,才仓皇地逃了出去。
背后只听见黎暮迟那邪魅的笑声,听的她后背一阵麻酥酥……
回去在办公室发呆了一下午,捧着那张船票,在脖子上贴了片创可帖。不管陆某在耳边这么絮叨,怎么施加压力,苏夏都全程微笑,优雅得像木雕。
一个case拖了这么久,无非是不想走法庭程序,输了官司罢了。照她以往的惯例,早该处理得八九不离十了。
可这次,却因为赌王的势力,黎暮迟的关系,让她一直左顾右盼。想想,她还真快退化成花瓶了。
这么反省了一下午,也听了白筱筱对萧莉莉勾搭韩胤晨不遂,转勾搭另外一位神秘华侨的事件始末。
“还是个妖孽帅哥,听说……”
瞧白筱筱那一脸的天真的怒不可遏,苏夏便直发愁。这丫头,还是青涩未退,嫉恶如仇啊,萧莉莉有那个****运,那帅哥还未必有这个****命呢!
正说着,一旁电话响了。苏夏漫不经心接过来,听着对面那客气却充满蛊惑的声音,“请帮我找一下萧莉莉。”
“萧莉莉?”萧狐狸的电话,怎么打到她办公室来了?不过冲着男人,绝对天籁的嗓音,苏夏勉为其难地叫白筱筱,去把萧莉莉叫来,“你的电话……”
萧莉莉不以为然接过电话,突然变得嗲声嗲气起来。“亚斯,才一会儿不见,你就想人家了吗?”
“哗……”
苏夏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不惜拿咳嗽来掩饰她呼之欲出的鄙视。
“亚斯,我过去跟你说。”萧莉莉一脸捡到宝的幸福,还有些许小心翼翼。感觉得出,这个叫亚斯的男人,级别绝对在韩胤晨,乃至黎暮迟之上。
瞧瞧萧狐狸扭着那销魂腰,她几次都默呼,受不了。
可转瞬,缠绵撒娇的萧莉莉突然一脸惨白地颤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
“呃?分手了?”苏夏轻抬起头,有点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一个陌生男人,给她打电话,却是跟她的死对头分手?
“黎亚斯,你混蛋!”
黎?又是姓黎的?正在苏夏疑惑时,萧莉莉气急败坏地走过去,把失恋的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贱人,你满意了?”
苏夏冷笑,“关我屁事?”
“你……”
“我又不是你妈,管得了你被谁甩吗?”瞧着萧莉莉那脸迁怒气焰,苏夏‘啪’地把门一关。走近电话,刚想替她挂断,却听见男人一句魅入心坎的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