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圣谕。”一大早,宫里就快马加鞭派人来传话给他。等到人一离开,轩辕靖煜才朝着背后一处角落里扫去:“出来吧。”
“唉,总是躲不过你的眼啊。”上官青云一脸的不服气。
“怎么样了?”
“你那位皇兄不是来圣谕了嘛,不过他够狠的,那把老骨头要不是我们帮衬着,估计早就被整死了。”他抱着两条胳膊,吸着冷气打了个颤。
“恩。回去了。”轩辕靖煜打开圣谕看了内容,叶相狼狈回朝,让他留在这里继续赈灾。
“你再去查一下,我昨晚中的毒镖,看上边的毒,还有哪里锻造的,找出这个人。”
“哇哇,不简单啊,能伤了你的除了尊上,竟然还有别人。”上官青云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显得异常兴奋。
确实那个人的轻功必定十分了得,虽然是偷袭,但是他事先竟然没有觉察到有人前来,确实是疏忽了。他嘴边突然绽放一个浅浅的笑,想到了昨夜里的叶紫玥。
“这该不是中毒,脑子坏了吧?”看着他的笑,上官青云感觉后背一阵冷飕飕的凉气。“对了,冰魄等人已经撤回来了,还是让他们跟着吧,昨夜的冒险,我们承受不起。”
“还不走,看来要给你找点事情做了,啊?”
上官青云一本正经的脸立刻土崩瓦解在他的威胁话语里,忙不迭地去追查昨夜暗算的人了。
从轩辕靖煜一进去大堂,叶紫玥的视线就似有若无地打在他的肩膀上,想要偷偷瞧出点什么异样。
他当然注意到了,只是不去理会那视线。“皇上圣谕,叶相已经安然回朝。”
叶紫玥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心里的那个疑惑也抛诸脑后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皇上命我等暂时留在此地,全力赈灾。”
“王爷,您前天吩咐的从最近的沧州运粮,已经运到,年后留作种子的除外,已经全部分发下去。”县丞喜滋滋地禀报。
紫玥不由得再次将实现停留在他身上,看他平时不言不语,看似纨绔子弟一个,其实心细如针。
注意到紫玥的视线,他回望了她一眼,眼波流转之间,让她心砰砰直跳。
“报,王爷,城外有一大批人生病,怀疑是得了瘟疫……”
“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来禀报?灾后最怕的就是瘟疫,带着城中所有郎中,去给他们看病,本王亲自去监督。”
“王爷,不可,您万金之躯,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们可如何是好啊。瘟疫传染十分快,还请王爷保重。”
“请王爷三思。”齐刷刷的声音,呼啦啦又跪了一地。唯独紫玥一人与他站着,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的阵势。
“我同你一起去。”他看着她,满意地点点头,幸好,她与他们不同。
城外,蝗灾过后是一片凋敝,草木尽数被啃食掉,零星的树干仿佛剥皮后的森森白骨,风干在炎炎烈日之中。三个一团,五个一伙,此刻人比蝼蚁更痛苦。呼爹喊娘,央儿唤女的声音都很绵软无力,正如他们已经面呈菜色的虚脱模样。
“大人,现在城中三七和黄芪草已经没有多少了,可是灾民太多,恐怕疫情不好控制啊。”几个发须花白的老郎中满脸愁容。
“王爷,参见王爷,小人有主意。”来人正是那日老母亲在家中快要饿死的那个年轻人。
“奥?快说来听听。”
“家父曾经是御,奥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一顿,接着说“他是江湖郎中,曾经教过小人医术,而且,附近的五子山上边,就能采到控制疫情的草药。”
轩辕靖煜和紫玥对视一眼,心中都了然,当时看这个人就不像平常之辈,果然如此。
一行人跟着那个年轻人往山上爬。叶紫玥自从知道父亲已经安全回到皇城之后,心里很是畅快。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兴致勃勃地走在煜王爷和岳浩东等人的前面。身后的两个人,眼眸流连在她如花的笑颜之间,不能自拔。
只有紫玥不是练武之人,爬到山上时已经满头香汗,双颊泛着粉嫩的红晕,在阳光里笑容相当妖娆妩媚。
“呐,给你水。”煜王爷没好气地将一袋水随手甩给她,趁机挡住了岳浩东朝向她的视线。
“谢谢。”她知道他虽然恶言恶语,但对自己挺照顾的。
“大家就照着我找的这几棵的样子,采药就好了”那个年轻人扬了扬手中的草药,不放心地叮嘱,“山里路很滑,大家要小心,而且大家黄昏时分就一定得下山,这里阴湿之气很重。”
想到自己多采一点就有可能都救活一个人,紫玥干劲十足。
“啊,莲尖草”那可是她在树上看到的,一种名贵的草药,要找到相当不容易。一阵欣喜,朝着那株草就飞奔过去。
“小心!”
“啊!”紫玥脚底一滑,脚边是一处悬崖,刚刚绿草掩映着,竟然没看到,就在滑下去的瞬间,一只手抓住了她。
“抓紧了我的手”,轩辕靖煜一直就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有事,心中一下子揪紧了,刚刚如果不是自己身手快,真是不敢往下想。
“小玥,”远处一声惊吼传来,接着岳浩东的身影就像一道风一样卷过来,轩辕靖煜看到那身法也惊了一下。
“嘶”突然轩辕靖煜感到肩头一阵刺痛,肩头愈合的伤口由于用力撕裂开了。
“啊,什么,血,轩辕靖煜,你怎么了?”她抓着的那只手臂,此刻正在往下流着暗红色的鲜血落在她的嫩如葱白的手指间。
“啊,我没事,你,你一定要抓紧了。”暗红色的血不急不慢地流淌起来,他朝着悬崖下看了几眼,再回头看一眼马上就要到眼前的岳浩东。
突然,煜王爷脚底一滑,和紫玥两个人就像串在一起的糖葫芦,一起掉了下来。
“嗤啦”煜王爷的袍角落在岳浩东的手里。
“不要!小玥!”为什么,他为什么每次都和她差一步,眼角一滴清泪,吹干在眼角。不会这样的,她和那个王爷一起掉下去的,一定会没事的。
“快点,来人,所有人等会一起去下边搜寻王爷和叶小姐的下落,”此刻岳浩东脸上有些狰狞的狠厉,与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出入很大。属下也都在胆颤心惊的,急急忙忙去找绳索准备下去。
“岳大人,我带一些人去从另一座山下绕到底下去找找吧。”带大家上山采药的年轻人也觉得很难受,毕竟是他提议来采药的。
“也好,你比较熟悉这一带的情况,这样,你们跟着他去山下找。”
“放心吧,岳大人,王爷和叶小姐都是好人,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恩,说得对,那你快去吧。”
“奥,岳大人,一到黄昏时分,山里就不能再待了,恐怕会有瘴气,”他惭愧地垂下头,低声地接着说:“所以,到时候不管是否找到,大家都一定得下山去。”说完也不再逗留,领着几个人就迅速下山去了。
“上官,主子从悬崖上掉下去了。”上官青云正在研制着药粉,冰魄惊惶来报,药粉喷了他自己一脸,呛得直咳嗽。
“咳咳,怎么回事?”等到冰魄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他才开始着急。他知道轩辕靖煜受了伤,忽然脑海里闪出来一个怪想法。
“冰魄,你派一部分人去寻他,另外你亲自去,盯着那个叫岳浩东的。”就算轩辕靖煜受了伤,以他的武功,也不至于掉落悬崖。真是,一遇到那个叫叶紫玥的女人,什么事他都能乱啊。
崖壁上的一个岩洞里,叶紫玥还惊魂未定,连连拍着自己,“刚刚好险啊。”要不是有崖壁上的紫藤,自己和眼前正气定神闲的人恐怕已经粉身碎骨了吧。
“你就一点也不怕?刚刚,怎么不放开我,要是”她趴在洞口往另一边看,那边峭立的崖壁,底下有着隐隐的雾气,深吸一口气,“要是与我一起掉下去,摔死了,可能么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他刚刚脚底的那一滑,其实是故意的,早就已经看到了缠绕的紫藤枝条,凭借着他这么多年在外历练的经验,断定不会有事。
“奥,对了,刚刚有血,你”说着已经几步跃到他面前,作势要探查他的手臂。他却一歪身子躲开了。要是让她看到了,那自己那层身份不就暴露了吗。尽管之前自己刻意在一些动作和话语上给她提示,混淆她,但是,那些也就只是试探而已,他不敢冒这个险。
“我没事,可能是采药的时候,草割破了手腕,现在已经没事啦。”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可以随时攀援而上,“我看我们只能在这里等他们来救我们来啦。”
岩洞里很干燥,有些枯萎的藤蔓,轩辕靖煜将那些枝条折下来,堆在脚边。
“这是干嘛?”
“不是说,这里天黑后很阴冷吗,这种地方最容易有瘴气了,我们得小心。等待会儿天冷了,我们就生火。”
风呼呼地刮过洞口,偶尔几丝偏进洞内,带来阵阵凉意。光亮一点点被抽空一般,昏暗很快就横跨进来。
“阿嚏,阿嚏……”轩辕靖煜浑身发冷已经有一会儿了,只是倚着墙,掏出火石生上火,可是一股股凉意还是从内到外喷涌。
两个人的沉默里,火光跳跃着红艳艳的苗头。
“哎,你冷不冷啊。”她往火堆里再添一把柴,缩了缩身子。
“嗯。”他神智渐渐有些不清楚,听到她的声音,使劲晃了晃脑袋,挡不住的困意让他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她有些生气,听着柴火堆里噼噼啪啪的响声,和外边呼啦啦的风声,她好想回家,一股没来由的委屈直冲脑海,鼻尖一酸,泪就流淌开来。
“你也太敷衍我了吧。”她挪到他身边,赌气般推他一把,他的身子像是一堵抽掉了底部的墙,向前歪去,意识已经模糊。
紫玥这时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慌忙过去扶他坐好。“你怎么了?”伸手伏在他滚烫的额头上,“你发烧了啊,啊,这是什么?”她扶着他的手上染红了一片,顺着手往他身上查看,他的肩头一片血污在昏黄的火烛光下看着一团黑。她的心猛然跳了起来,肩头受伤,那天面具人便是肩头中了毒镖,难道,难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