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太后娘娘薨了?”叶紫玥难以置信地捂紧了嘴巴,前几天还好好的人,自己只不过离宫一日,想不到竟然就这样了,“对了,那么云萝呢,她去哪里了?”
“我再让人去找找看看吧。”今日的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低落,她走上前去,头依偎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小声呢喃:“你看起来不怎么开心,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承担好吗?”两个人已经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抱紧了她,不言也不语。就静静地感受着,她在身边,感受着她的一切,也就知足了。
“我得回家了,朝廷发生这么大的变动,我父亲肯定也会受到不少冲击,我想要回去陪陪他。”
他点头同意,并亲自送她到家门口。叶府大门边上坐着一个小乞丐,看着她进了门,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帮主,她回家了。”听到禀报,慕白手里的笔一抖,将点墨沾到了别的字迹上。压制住心中的狂喜,淡定地回答:“知道了,先下去吧。”
叶青远知道了镇国大将军谋反已经被镇压,他担心太后在宫中的安危,毕竟娘家的势力是她的保护伞。看到女儿回来了,心头又重新染上一丝希望。
“小玥,你回来了,宫里一切还好吧?”
虽然说,宫中的事情不能到外边来乱说,但是紫玥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他:“爹,太后娘娘,她薨了。”
叶青远脑海里一阵空白,他今生唯一爱过的女子,一个不该爱上的人。原以为自己远离了她,她至少能安稳,没想到还是这样香消玉殒。
“你也受惊了,才刚刚回来,先回房休息吧。”叶青远关上房门,背倚着门滑落,心里空荡荡的。离开她的时候,还知道还可以远远地望着她,哪怕是背影,心里也没有像现在一样,被掏空了的感觉。
有些事情就连他自己都快要忘掉了。当年是他叶青远先遇到的她,明艳动人如同一道光晒进了他心里。后来她的父亲竟然瞒着她把她送给了武英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是建立轩辕王朝这样的丰功伟绩的英雄。可是当时他已经有了皇后,诞下了皇子还恩爱有加,对于她,只是一时兴起,之后便是长长的寂寞深宫。那次,皇帝带领叶青远杨炯出兵辽远,大获全胜,犒赏三军之后,叶青远醉了,终于没忍住去看她,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你带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加上孩子一家三口和和乐乐地过日子,好不好?”她天真地在他面前问。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他苦苦回答,再说了,她从小出生富贵大家族,哪里吃过苦,如果和自己过亡命天涯的日子,迟早有一天会后悔吧。他在孩子出生后偷偷找人带出宫,却告诉她孩子已经死了。为了掩人耳目,他娶了妻子。
“如果当时带你亡命天涯,我们一家三口是不是现在很幸福地活着?”叶青远老泪纵横,对着空荡荡的房屋,喃喃自语。
“小姐,门外有位慕公子求见小姐。”萧山亲自来禀报。
“慕公子?慕白?”他怎么会来这里。“请到前厅,我马上过去。”
“叶姑娘,别来无恙啊。”
“我很好,慕公子今天特意到府上拜访,是有什么事情吗?”她大大方方地落座。
“叶姑娘这几天没出门吧?可曾觉出这市面上有什么变化?”
“我对这些都没注意,你为何这样问啊?”紫玥看一眼在一边站着的萧山,萧山走上前,“小姐,如今城中米贵,而且稀缺,我们府上也就够吃三天的了。可是一直没买到……”萧山越说声音越低沉。
叶紫玥先是一惊,然后面色马上就缓和了。“慕公子今天前来,看来是有了办法啊?”
“是有办法没错,不过……”慕白面露难色。
“怎么了?”
“我的这个办法也就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以后还是会有麻烦啊。我听说我家的那些粮商都有些存粮,但是就是等着,想要更高的价钱。”
“我倒是有个想法。”叶紫玥一边说,慕白一边不住地点头。
“萧山,家里缺粮的事情,先别去烦扰父亲了,你们等着,我一定给你们运回粮食来。”交代完就领着绿影跟着慕白的马车走了。
“你倒是挺聪明的,但愿这些佃农能让你骗过去。”
“倒是,你先得将自己家里的粮食拿出一部分来做诱饵,如果我的计划失败了,那你那些粮食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你到时候别心疼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我相信你。”慕白眼中流转着异样的神采。
“你凭什么相信我啊,就因为我无意中救了你?”她大大咧咧地开玩笑吓唬他。
“就因为你,”他很庄重地看着她,吓了她一跳,“救了我啊。”他看着她脸色不自然,添上一句。
“少爷,到了。”车夫将马车勒住,他轻巧地跳下去,然后扶她下车。慕家的一堆粮食已经运到了街口,几个下人已经准备停当。
“你还有多少家丁?”紫玥转头问慕白。慕白一愣,笑了:“你想要多少?”
紫玥估量了一下,伸出五根指头,慕白将她的手指阖上,“给你十个。”
“好了,你们几个就在这里以低于市面上的价格开始卖,你们十个人,就按照刚才我教你们的,分散在人群比较集中的地方,闲聊式地将消息传出去。”紫玥井井有条地分配着任务,看得慕白也是有些诧异,这个女子怎么会想出这么奇特的方法。
众人都去按照计划行事了,马车里两个人盯着外面的情况。慕白好奇:“你为什么让十名家丁去和人聊天,说城里的粮食过几天就多起来,不好卖了呢?”
“三人成虎啊,哈哈,”紫玥一拍自己的小脑瓜,“况且,今日你派人低价卖粮食,这些人肯定心里就慌乱了。他们是想要囤货居奇,抬高价格。再听人这么一说,明天就会有人开始开仓卖粮,一旦有人开始了,那么其余的粮商也就靠不下去了。”
大家忙了一天,已经有些粮商开始不安了,街头巷尾也都议论着,还屯粮干什么啊,都要降价了。
“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
“不用了,让车夫送我和绿影回去就好了。”紫玥推辞。
“那我也回府了。”慕白摇摇头,晃晃脖子。
马车里绿影累坏了,抱怨着:“小姐,都累死了,这种事咱们干嘛要亲自来啊。”
“小姐,我们家主子想邀您去府上做客。”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车夫跳下车说道。
“什么?”紫玥一下子撩开轿帘,却发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前边的房子里一片灯火通明。出来一个人,一身青灰色的长袍,颜色稍微深一些的束带,整个人修长挺拔,可是却戴着黑色面纱,从颈部往上就完全看不到了。
“叶小姐,里边请。”
“你是谁啊,有你这么邀请别人的吗?”
“在下是武湖帮的帮主,因为今日属下看到你和一些人在低价卖粮食,还鼓动各个粮商卖粮食。本人对此颇感兴趣,话说起来,我们帮里有几家粮店,本来等着高价出售,可是经你这么一弄吧……”
“就因为这样,我挡了你们的财路?”紫玥总算是明白点儿什么了,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挡了人家的财路,得罪人了。“那你把我抓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啊?就算你现在抓起我来,估计也没用了吧。”明日想必就有粮店会开仓卖粮了。
“你现在给你家人写封信报个平安,就说你和你那些朋友事情还没办完,要耽搁几天。”那人摆摆手,有人奉上纸笔。
那人见她不接纸笔,继续说:“如若没有亏本,定然会安然地放你回去了,至少在此期间,要保证你家人没有报官啊。”
“那如果你们亏本了呢?”那人却不再搭理她,她只好写信说自己和朋友在外面,过几天再回去。看着她写完,纸上的字风干好了,装入信封里递给那个人。
“那只能委屈姑娘几日了,房间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姑娘请便吧,在下先告辞了。”那人不知道为何急于脱身。
“既来之,则安之。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这些人无非是想赚钱,可以去叶府要钱。走吧,咱们吃饭去。”叶紫玥倒是坦然,环顾四周真是个精致的住处,环顾一下种满花草的园子,拉着还在担惊受怕的绿影去吃饭。墙外的一道影子看着这些开心地笑了,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饭菜很精致,室内摆设也很简单素雅,摆着一盆盆的小花。香炉里淡淡的清香,从镂花圆顶中袅袅飘出。
叶府接到信,萧山犯愁了。老爷自从小姐回来之后,不知道怎么了,一天也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
笃笃,笃笃,“老爷”
“什么事都别烦我。”屋子里沙哑干涩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