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已经先开口了。
咯,帕个巴,你是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啊我也是睡着睡着就睡不着了怕吵醒你就没给你打电话。
白玛拉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都不带一个逗号的。
李小渝不慌不忙的说到:其实不是想你想得睡不着,是想钱想得睡不着。我住在一个小黑屋里面,里面又黑又冷,我做了个噩梦,就睡不着了。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早点儿睡。
说完后得意的笑了起来。
白玛拉姆只是冷漠的说了句:一点儿都不好笑。
见李小渝不说话了,又继续说到:要不我明天坐飞机过来看你吧,有我在,你就不会冷了。
说完也嘿嘿的笑了几声。
李小渝也笑了,然后说:你还不如把买机票的钱给我寄过来,让我改善一下伙食。这里我都不想待,更不愿意你来跟着我受罪了。
白玛拉姆提高音量:你能待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待,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
李小渝乐了:什么鸡呀狗的,你不是叫我猪吗?那你以后跟我睡猪圈得了。而且谁说要娶你了?
白玛拉姆不乐意了:你不娶我,那你明天取不取钱呀。
“取,取”,李小渝赶紧答应。
“你自己说的娶我的哦,没人逼你哦,不许反悔哦。”白玛拉姆哦了三次,每次都把哦字拖得很长。
看来钱在当今社会很吃香啊,“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还了。
李小渝只好认了:亲爱的白玛(莲花),亲爱的拉姆(仙女),终身大事也解决了,你该安心的睡觉了吧。
“嗯,那你,亲一个先”,白玛要求到。
李小渝只能照做:好吧,啵儿一个,嗯哪。
“嗯哪。”
培训结束,李小渝来重庆就认识了两个人,一个是长发老板,一个是中年老师。本来对他们俩人的印象挺好的,但对这座城市的印象怎么也好不起来。
他对重庆的印象不算好,但是很深刻。
有一天,他去逛三峡广场,那里人山人海,身处其中,你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逛着逛着,就不知道该往那走了,因为他迷路了。李小渝是个路痴,记不住方向,他又不好意思问路,只有跟着感觉走。
他的感觉就是,那里有美女,他就往那儿走;那里美女多,他就往那儿走。逛来逛去,发现就在绕着几个商场转圈儿,再这样下去,天就要黑了。
趁着天黑之前,他终于鼓起勇气,看到前面有俩白发老头儿,他快步上前,拦住老头去路。
刚一开口说:你好。
还没等他说第三个字,其中一老头就开口了。
“我们啥都不知道,你去问别人”。然后就“人球分过”,两人一人一边,绕过李小渝走了。
剩下李小渝站在原地,还有一个没有说出来的“我。”字。
“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妈贵姓,别人怎么会知道呢?你啥都不知道,你是老年痴呆吗?”
这是李小渝的内心独白。
从那之后,李小渝对老头儿这种怪物就没啥好印象。再加上后来经常看到一些报道:老头儿地铁伸出咸猪手、老头公交摸女胸、老头儿猥亵女童等等等等。
李小渝对老头的印象就是:倚老卖老、为老不尊、老不要脸、老不死的怪物?
最后,等到天黑之后,所有的灯光亮起,他凭借着亮起的广告牌,找到了回去的路。
所以,他对重庆印象深刻,他的印象是:重庆是一个适合晚上出来的城市,白天出来会碰到老怪物。
最后一节课,老师问李小渝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他终于问了那个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这么好的技术,为什么不把音乐作为一种职业呢。”?
老师点上一支烟,开始说到: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是有梦想的。以前也有过一支乐队,在重庆还算是小有名气,那时最大的梦想,就是有钱了买一把真琴,买一把好的琴,然后专心做自己的音乐。虽然日子过得很苦,但是有一帮好兄弟,很开心。搞艺术的,要么非常富有,要么潦倒一生。一个人贫困一点还可以,后来有了一个女朋友,姑娘也不嫌弃我穷,愿意跟着我。再后来就有了孩子了,我就不得不找了一个稳定一点的工作,开始还想着一边搞乐队一边工作,但是工作之外那里允许有这么所时间去做别的事情,现实和梦想之间只能做一个了断,就选择了放弃梦想,接受现实。
房间开始烟雾缭绕,老师狠狠的吸了一口,继续讲到。
我和吉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就想到利用业余时间做点和吉他相关的工作,教教吉他也不错,将自己会的东西传播出去,也算是做点贡献,希望自己没能够完成的梦想,自己的学生能够实现。以后你就会知道,能把自己的爱好当成职业来做的人是幸运的人,而且这些人往往更容易成功。我现在每天做的工作只是混饭拿工资,永远不可能和成功有什么联系。但是我庆幸的是年轻时候也为梦想付出过、努力过,也快乐过,也没有什么后悔的。只希望你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有缘再见。
李小渝告别了老师,告别了老板,告别了“滚石琴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被艰难的生活推着,不断向前滚动的石头。
他又滚回了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