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眼泪流出来了，感觉到眼泪流过脸颊的同时，立即想起自己可怕的脸，那个人心中无数次不住提醒自己是一个怪物的绝望感立即升起。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这么不公平！
那个人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慢慢向下伸去，轻轻触碰到自己口袋里的匕首，手伸进了口袋，摸到了匕首的手柄。今天，一切，都会有一个了断！自己已经下了决心！
想到这里，那个人眼泪又流出来了，用手轻轻握住了匕首手柄，然后慢慢说道：“放开我吧，谢谢你。刘廷。”说话的同时，那个人握住手柄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刘廷对这一切毫无察觉，慢慢放开了她。那个人这时候手已经从口袋里拿出来，还不到时候，再等待一会，自己还有话要对眼前这个男人说。
那个人轻轻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们童家祖籍宁波，我爷爷那代人在清末也算个中上等的商户人家，爷爷常驻天津做生意，后来清朝灭亡，我们和衙门的声音终止，家道中落，到我父亲这代，只剩下这个鬼市一个小门脸做点小买卖。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本来诺大个家族，在这边只剩下我和我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你推断的很对，我没找错人，我确实是在十五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夜里，我半夜睡得正香，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道，我连忙起来，发现是前面商铺着火了。浓烟滚滚，我现在还记得，我抬头一看，浓烟好像黑云一样，就在屋顶上厚厚的一层不住翻滚。
“我熏得睁不开眼睛，也彻底慌了，这时候我父亲，就是童大业，冲进来了我的屋子，背起我就往外跑，从后门跑出去，把我扔到后面河边，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我说为什么我们从后面出来？爸爸说可能家里糟了贼了，前门被人锁死了，打不开。然后他再次冲回了屋子，说要把大洋和货物抢出来。他进去后，我正在发呆，这时候突然过来了几个人，黑漆漆的我都看不清脸，我一看有人来了，立即招手喊他们过来帮忙。那几个人站在远处也不靠近，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做了一个手势，其他几个人点头后，他们一起把面具戴起来了，蒙住了脸，然后跑过来，领头的人问我：‘你是童大业家的人？’我说我是他女儿，那个人和别人互相看了看，那个人又问我你爸呢？我说在屋子里你们快去救他。那个人对其他几个人做了一个手势，那几个人其中一个走到门口，突然在外面，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一把门锁，把门锁上。这时候我爸爸正好要出来，一推门推不动，立即高喊我的名字，拼命摇晃门把手。我急了，要起来去开门，被那几个人死命按住，想找合适的东西塞住我的嘴但找不到，一个人看到旁边有河边的圆石头，就拿过来，塞进我嘴里。
“这时候我爸爸还在拼命推门板，大火已经把靠近后门这边房子的窗子都已经烧着。我被按住，眼看着大门晃动，还有我爸爸不住地咳嗽声，挣扎声，旁边邻居的房子都几乎是被废弃的，没有人听到，没有人过来帮忙。渐渐声音小了，最后门板也不再动弹，我嘴里含着石头，哭不出来，喘不过来气，眼看着这一切，被人死死按住。最后后门大门也开始燃烧起来，旁边一个人问领头的人弄吗？领头的人看着我，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拼命挣扎，领头的人看着我，说可惜了，长得这么标致。
“李乔娇你没见过，陈莉莉你总见过吧？刘廷？”
“她们两个的照片，我都看到过。”
那个人点了点头，说道：“我以前，和普通的女孩也没什么区别，很在意自己是不是长的比别人美。陈莉莉和李乔娇她们两个长得很像，这你知道吧？”
“我知道。”
“那你觉得她们长得美么？”
“……好看，是美女。”
“但都不如我，我比李乔娇长得好看，比陈莉莉长得也好看。那个领头人，说完这句后，对另一个人打手势，另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把蒙布打开，里面是一个夹子，还有的东西，就是那块金箔，供奉在大通观里的，冤字金箔。
那个人看了领头的一眼，然后拿夹子夹住金箔，放到了门板大火上，开始烧热那块金箔，直到金箔开始变成暗红色，然后他拿着那个金箔走了过来，我记得他蒙布后面的眼睛看着我，就说了一句话：‘只烫脸是吗？’领头的一直看着我，摇了摇头，也说了一句话：‘快点完事。我见不得这个。’然后另外几个人死命按住我，那个人就将金箔，按在了我的……按在了我的……”那个人说到这里，声音不住颤抖激动，拼命控制了很久，呼吸沉重起来，然后才终于说出来，“……我的脸上。”
刘廷看着那个人，感到那个人回想那一幕时，浑身都散发出当时那种发自心底的极度恐惧，想要再去抱住她，安抚她的情绪。但最后刘廷没有动弹。
那个人努力平静情绪，擦了一眼眼泪，说道：“我闻到那种好闻的焦糊味，耳朵听到滋滋滋的肉被烤焦的响声，反倒感觉不到脸上的热量。我嘴里的石头迅速被金箔加热，也变得滚烫，我拼命将石头向外顶，石头被我顶出去，顶在金箔上，粘住了我的嘴唇，最后他们撕扯的时候，将我这边整个一块肉都扯掉，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对我当时的反应没有印象了，很快我就昏死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不在自己家那里了，而在一家医院里。一家西洋医院，护士看我醒来，立即叫来洋人医生，给我检查，他拿那种西洋听诊器给我检查，我想要开口说话，想要抬手阻挡，都无法动弹。医生检查的时候，我从他西洋听诊器表面的反光，看到了我的脑袋上面缠满纱布，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这时候，进来了一个男人，让医生和护士都离开，这个男人，和你有关。”
“和我？”
“对。你妻子赵梓乔给你的留言里，第一句话：‘他是７２１中诞生的人’。那个男人，就是这个７２１中诞生的人。”
刘廷眼睛立即睁圆了，“他是７２１中诞生的人”，７２１应该是某件事情，或某个时间点，７２１中诞生的男人，会不会指的就是另一个自己，自己经历７２１那件事情，自己无法承受压力，内心中诞生出另一个梦游状态的自己？
刘廷看着那个人，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个男人，是不是梦游中的我？”
那个人看着刘廷，突然嘿嘿笑了一下，说道：“那个男人，禁止我给你答案。不过你可以听完我的整个故事，自己分析做出判断。我会把这个答案，作为送给你的报酬。”
刘廷眉头皱起来，看着那个人，没有说话。
那个人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他告诉我，我可以叫他齐先生，齐先生不是因为他姓齐，而是因为他是７２１中诞生的男人，齐是７的谐音。是他救了我，他救我，并不是他出于善心。而是他觉得我和他，会成为目标一致的合作伙伴。齐先生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对我父亲死亡，我被人烧伤这件事情，有什么判断？”
刘廷刚听到这里，突然心底一愣，刚才那个人和自己有一次拥抱，拥抱的时候，鬼面人对自己充满了感情，好像彼此已经非常非常熟悉对方一样，那种熟悉的感觉，不会凭空产生！
那如果自己是齐先生……鬼面人对自己的熟悉感觉，就完全合情合理了！
自己会不会就是齐先生？会不会就是齐先生？！
鬼面人继续说道：“我立即告诉齐先生，是有人，出于什么目的，不是谋财害命，而是出于某种需要，才将我的脸烧成这个样子！齐先生听到我说话，似乎很满意，慢慢从皮包里拿出了一面镜子，照给我，冷冰冰让我看着镜子。我看着镜子中缠满纱布的我的脸，吓坏了，想要躲开自己视线，齐先生恐怖的捏住我的脑袋，命令我必须看着镜子！齐先生说纱布被弄掉后，我的脸会变的更加可怕，你恨不恨！我吓坏了，最后突然愤怒喊道我恨！齐先生看着我笑起来，说你要记住这种感觉。我会帮我，找到真凶！但你必须用我给你指明的方式！之后他就走了。”
刘廷看着她，想了想问道：“之后呢？”
“我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出院那天，齐先生来找我，他把我家废墟旁边的房子买下来了，供我居住。后来我才知道，这条街所有的房子，都是他的。除了我们家。”
刘廷听到这里，眼角跳了一下。
“我出院后，齐先生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找这个人。”
“什么人？”刘廷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太太赵梓乔？”
鬼面人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齐先生对我说，她会拒绝我，会让我去找一个叫刘廷的侦探，那个人是她的先生，她已经不负责具体案件了。这时候，齐先生教给我说一句话给你太太听，她就会答应我。”
“说什么话？”
“其实就六个字。”
“哪六个字？”
“７２１和刘廷。”
刘廷听到这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问道：“７２１和我？７２１到底是什么意思？”
鬼面人看着刘廷，似乎在观察刘廷的反应，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完全无视了刘廷的问题，只是慢慢说道：“我是在一个胡同拦住她的，她和齐先生预测她会说的话几乎一样，拒绝了我。她回神要离开的时候，我说了那五个字，然后将我脸上的遮挡拿下来。她看了后，满脸震惊的表情，过来看了很长时间我的脸，之后答应了。
“很快她告诉我，那个烧伤我的金箔找到了，是一个道观的宝物。那个道观由李翔飞所有。然后我想了一个办法，和李翔飞直接对峙，我要找到他杀了我父亲，烧伤我的脸的原因，你太太说她可以安排一场法事，道观提供用金箔驱魔的法事。李翔飞到这里，你们可以见面。我答应了。我准备了匕首，法事开始后，我突然出现，李翔飞受到了惊吓，慌慌张张跑了。我要去追他，鬼市那里是个迷魂阵，下大雾后，李翔飞一个人慌慌张张，又被我割伤了手，不可能跑得出去。我要等他绝望的时候，慢慢审问他，慢慢折磨死他。但我刚追出去，就看到赵梓乔，你太太，在门口那个位置昏死过去。
“我立即去看你太太的情况，她后脑那里全都是血，是被人袭击了。我以为是李翔飞向外跑的时候打的，这时候，齐先生突然出现了，他说李翔飞不是杀人凶手，刚才他看到你，喊了一个名字，你还记得吗？我说好象是叫李乔娇。齐先生说这个人你认识吗？我摇头说没听过这个名字。齐先生说你去查一查就知道了。不要再去追李翔飞。我问他昏死在地上的，你的太太怎么办？齐先生说你太太是他打昏的。然后齐先生将你太太，背上了肩膀，就走了。”
刘廷听到这里，脑袋中突然好想有电流流过一样，浑身颤抖了一下：“被这个齐先生背走了？”
鬼面人还是没有回答刘廷的问题，只是沉默了几秒钟后说道：“我完全对发生的事情摸不到头脑，过了几天，我刚刚查到，那个金箔，是一个叫王振森的高官捐献给大通观的。这时候我才知道确实冤枉了李翔飞。我想要查王振森的情况，又找了几个私家侦探，一听说是军统的高官，没有人敢接手。正当我一筹末站的时候，我想还是要去找赵梓乔。而且我也担心赵梓乔已经失踪了几天，不知道她怎样了。我雇了一辆车，到了你家外面，想要找机会看到赵梓乔单独的时候，和她再联系上。结果车子到了你家门口，我就看到我终身难忘的一幕。”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抱着你太太的尸体，从你家旁边的街角，满脸茫然地走到了路口，赵梓乔躺在你怀里一动不动，你脸上表情麻木，看着过往的行人车辆，经过的行人和车里的人也都看着你。然后你蹲在地上，突然开始哭起来。不停的摇晃赵梓乔的身体，你太太毫无回应。我这才发现，她死了……”
刘廷立即也回想起那天，自己手臂上抱着赵梓乔，满脸茫然看着前面街道，所有人都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盯着自己，四周都似乎特别的白，白的可怕。
刘廷感到一股怒火从自己胸口慢慢升腾起来，看着鬼面人没有说话。
鬼面人继续慢慢说道：“后来我很快又看到了号外，说你太太失踪几日后被你发现尸体。你太太最后是被齐先生打昏带走的，再次出现就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但我开始担心起齐先生他到底找我是有什么目的。因为齐先生最后提到了李乔娇，我委托私家侦探去查李乔娇，这回有私家侦探肯接这个活了，很快查到李乔娇是一个戏班子的当家花旦，但被王振森收了房。我催促私家侦探查王振森，这个私家侦探仍然不敢。我没有办法，让他去查李乔娇过去的事情，结果查到李乔娇竟然是我的邻居，小时候就住在我的隔壁，我小时候还和她曾经接触过。女孩小时候都没有名字，我叫童阿大，李乔娇小时候叫李阿乔，怪不得我听了李乔娇的名字毫无反应。李乔娇竟然是我从小时候的玩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我们会出现交集。
“我让私家侦探再查查李乔娇更多事情，私家侦探过了半个月回来，对我说案子他不接了，钱都退给我。我说你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关键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私家侦探说他已经查到了我家和李乔娇更多的关联，很可能就是我家被毁的原因，但李乔娇失踪了你知道吗？他告诉我，李翔飞和李乔娇有私情，我的父亲被杀，我被毁容，他感觉他触碰到了一些可怕的人物，他不能再继续下去，就算不牵扯到王振森，他也不能再冒险，就算只是在外围绕开王振森，也极端危险。否则下一个被杀的，就可能是他。私家侦探把钱都退给我，然后要走。我跪下来求他，摘下脸上的遮盖物，说让他看看我自己这张脸，求他可怜可怜我。他犹豫，但还是最后下决心走开。我突然高喊：‘你就告诉我一句话，是不是王振森你触碰不得？’这时候，他给我的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说的是：‘我当然不敢得罪军统的人，但王振森烧伤你脸的金箔，不是王家的传家之宝，王振森对外声称那个东西是镇宅之宝，实际上这个东西，是王振森知道自己家被人骗了买了鬼宅后，有人主动送给他镇宅的物品！王振森为了找回面子到处说他王家是为了骗那个宝物才对前一个房东巧取豪夺，似乎显得他们王家又霸道又厉害！但一个带着邪气的宝物，再价值连城，有哪一个有钱人又敢招惹！？事实上，那个金箔几年前还属于一个人，是那个人给王振森的，这你知道吗？’
“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时候他又说道：‘７２１和刘廷你知道吗？那个人和你前一任雇佣的出号外暴毙的那个私家侦探赵梓乔，还有刘廷和冤字金箔的关系你知道吗？’我仍然迷茫，他又说道：‘你住的房子，也属于那个人，你……你自己小心吧。’我听到这一句话，大吃一惊。私家侦探看到我脸色变了，好像终于明白他说的话，转头就走了。而我吃惊的是，他说我住的房子，也属于那个人，我住的房子，是齐先生的房子！难道他说控制着一切的人，不是王振森，不是李翔飞，而是齐先生！？我父亲被杀，还有我被毁容，都是齐先生安排的？！”
“齐先生到底是谁！？你告诉我！是不是另一个梦游的我？！”
“……刘廷，对不起，我会把我该对你说的都说出来，你再耐心等一下好吗？”鬼面人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下意识将手微微上抬，手指隔着衣服，触摸到了口袋里的匕首。今晚要做的事情，自己会一件一件都做好的，刘廷，你不用着急……不用着急！
“那你告诉我！刚才你说那个私家侦探在暗示，我早就知道冤字金箔的存在是吗？！为什么我对冤字金箔毫无印象？！”
“你确实对冤字金箔没有印象，但那个金箔根本就不是什么古董！那个金箔的诞生，全都因为７２１，全都因为你！”
金箔的诞生也和７２１有关系，也和自己有关系！？刘廷感觉自己快疯了！眉头深锁，眼神满含愤怒看着鬼面人。
鬼面人毫不回避，也看着刘廷，两个人都沉默着，僵持了几秒钟，鬼面人才继续说道：“我害怕起来，如果齐先生就是凶手的话，那他烧毁我的脸，还留着我的性命，到底是要做什么？！我突然发现我没有什么办法，也没法反抗。我的生活衣食无忧，全都是他在养着我。他养着我，一定是要做什么……但我能为他做什么？”
“……”
鬼面人脸上真的现出了惊恐担忧的表情，说道：“我很怕，但我不服！我已然变成这个样子了！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我决定，如果我查到不论任何人害的我父亲，害的我！我都一定要报仇！我都要毫不留情，不惜任何代价杀了他报仇！其实我还有什么可怕失去的代价？！最大的代价，无非就是死，就是我和对方同归于尽！”鬼面人说到这里时，刚刚抬起的手指仍然没有放下，仍然在轻轻隔着衣服口袋，触碰着刀尖。
刘廷听到这里心中一震，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这种可能，立即让刘廷后背涌起一股极度冰冷的寒意……
齐先生可能是梦游状态的自己……鬼面人说齐先生可能是凶手……鬼面人说要不惜代价报仇……自己还不知道真相……鬼面人说会把所有她知道的都告诉自己……
鬼面人在今天，会不会目的就是先让自己知道自己就是齐先生，就是杀人凶手，然后鬼面人再对自己动手！替她和她的父亲报仇！？
刘廷这时候突然注意到鬼面人的手指在口袋边缘来回轻轻的拨弄，鬼面人唯一能看出当年那无比鲜活的女孩生命的眼睛看着自己，眼神闪烁不定，隐藏着可怕目的那种闪烁不定……
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自己就是齐先生，就是这一条街的拥有者，就是那个金箔的制造者，就是鬼面人悲剧的制造者。鬼面人要告诉自己自己的真面目，然后鬼面人会突然袭击自己，给她和她的父亲报仇！
……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立即刘廷心里涌起一个答案：自己对真相的极度渴望！不论真相多么凶残，自己也要知道全部答案！不管鬼面人是不是要对自己动手……自己要装作什么都没发觉，要让她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告诉自己！
刘廷看着鬼面人，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看她的手指。鬼面人渐渐将手指放下了，突然问刘廷道：“我会抽烟，但今天忘记买了。你有烟吗？给我一根。”
刘廷点了点头，将烟盒往前递过去，同时眼睛余光盯着鬼面人的手，鬼面人的一只手始终在衣兜附近，刘廷防备着对方突然袭击。鬼面人眼睛一直看着刘廷，另一只手将烟抽出来一根，刘廷仍然眼睛余光紧盯着她，脸上做出毫无防备的表情，用火柴给她点着烟，两个人分开。
鬼面人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来，烟雾在两个人中间扩散开来，鬼面人慢慢说道：“到了这个样子，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谁可以相信，李翔飞、王振森、还是齐先生有问题。我很怕齐先生再来找我。但那段时间，你应该在忙着你老婆的丧事，齐先生也没出现。”
刘廷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我忙着，齐先生也没出现。这句话，是个暗示吗？
鬼面人又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既然我住的房子是齐先生的，那到房屋登记署，是不是可以查到齐先生的真实身份？我再找了一个私家侦探，让他去房屋署查齐先生身份。我用钱买通了一个小职员，他帮我查房子登记的名字，发现登记的名字很奇怪，就叫齐贰壹，名字使用的就是数字，７２１三个数字。其他关于齐先生的资料全都没有。
“当天夜里我回去，一夜未睡。第二天，我又想起来有一件事情可以查一下，便又去找那个职员，问有没有房产登记在李翔飞或者王振森名下。职员很快给我结果，说李翔飞名下的房产没有，但王振森名下有两处房产，其中一处房产前几年改建过一次，彻底翻新，他告诉我，他们处长当初在吃饭的时候，说闲话就提起过那栋改建的房产，说这个军统高官在建一个风水阵，地上加门，找来的人是大通观的李翔飞，那房子地下一定有冤魂。我听了大吃一惊，李翔飞和王振森在这里又被联系在一起。
“那职员告诉我王振森这次改建的图纸他特意看了一眼，又在房子东南角空地，竟然又盖了一个小门，好像还是要封什么东西。我问会封印什么东西？他告诉我说，他们副署长说这类风水阵，封的好像是女鬼。我吃了一惊，要说女鬼的话，我自己不就是女鬼吗？王振森布这个阵，是不是要对付我的？我要来地址，去看了一下，那里一帮工人在施工。我盯了几日，选了一个看起来贪钱好打交道的工人，还是用钱办事，问他在做什么工程？那个工人说他们不是第一次给王家干了，这一次布置风水阵，听说是因为他们王家老爷的小妾疯了。我问小妾叫什么名字，他告诉我说好像叫李乔娇。我大吃一惊，让他帮我好好打听一下李乔娇疯了的细节，那个人收了钱，满口答应。说三天后晚上，我请他吃饭，他告诉我情况。”
“三天后，我准时到饭店，先点了不少好菜，又准备了给那个工人的大洋，左等那个人不到，右等那个人不到，我总感觉自己距离事情真相已经近了，我为什么会被烧伤，我父亲为什么又会惨死。不论是他们谁做的！我就想知道原因！就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和我父亲的原因！这个工人不出现，一定有什么原因，让我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我坐不住，整桌酒菜一口没动，急急忙忙结了帐，然后我想要去工地去找那个工人。不料我刚出包厢门口，就看到那个人满脸惊慌神色，走上了楼梯，一看到我，前几天贪财占便宜的表情全都不见了，看我就好像看到鬼一样。我要他进屋，他满脸紧张，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进来了，一进到屋子里，我还没开口，他就问我你的脸烧伤了是吗？我说是。他犹豫很久，脸上一半惊惶，一半害怕会惹到我发怒的小心陪小表情，犹豫着问道：‘我能看一眼吗？’我没想到他提了这么一个要求，我想了想，还是把口罩眼镜都拿下来了。那个人看到了，沉默了很长时间，我说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你告诉我。那个人一直不说话，我实在忍不住了，刚要站起来，那个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了，给我连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居然眼泪流出来了，痛哭流涕说我知道你有冤屈，但我是小人命贱，您的事情，我实在不敢插手，我又觉得你实在冤枉的紧！不应该的紧！您的脸……我心里不安，又想保命，又害怕，思来想去，我还是到这里，求您放过我，不要怪我，您的冤情您自己查，就当您从来没有找过我，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好不好？我对不住您，对不住您。这个人说了这一长串话，反复的说我实在太冤，但他自己胆小，求我原谅，然后把我前几日给他的大洋都掏出来了，慌慌张张放在桌上，然后又连连磕头，有看着我的脸，不住地摇头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