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法制时报》的记者悄悄地进入海天市，在刘书轩的协助下，对世纪花园别墅违规用地的问题、海天世纪花园项目拆迁打死人的问题进行了为期4天的暗访调查。甚至连白韵蓉与高青云的爱巢——世纪花园别墅18栋，他们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晚上，刘书轩请《中国法制时报》的两名记者吃饭，两名记者执意要他们请，说是要感谢刘书轩为他们提供暗访的帮助。刘书轩说：“这里是我的地盘，理应我来尽地主之谊才对。到了北京，就是你们请。”
名叫周俊良的记者诡谲地笑着说：“这里应该不是刘大哥的地盘吧？”
名叫胡江的记者说：“那是谁的地盘？”
周俊良说：“高青云的呀。”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周俊良是东北人，胡江是山东人，都是性格豪爽、能喝的主，菜还没上，两人就嚷嚷着要和刘书轩白切三杯。刘书轩平时虽然不怎么喝酒，但真要喝起来，半斤八两倒也不成问题。不过在两位京城记者面前，他这样的酒量不免有些相形见绌。三杯高度白酒下肚，又是空腹，心里马上就热辣辣的了。
刚上一个菜，周俊良又举杯对刘书轩说：“刘大哥，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哥几个今晚好好喝几杯。”
刘书轩说：“咱们是同行，都为了伸张正义，不必客气。”
胡江接过话头说：“论工作经验，刘大哥是我们的前辈了。”
刘书轩摆摆手说：“哪里哪里，你们是中央媒体，我们是地方部队。哪敢冒充前辈？”
胡江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虽然是代表中央媒体，但我们在工作经验方面还得向你学习。”
周俊良倒满三个玻璃酒盅说：“不管中央媒体还是地方部队，咱都是混口饭吃。对吧？大哥。来，我们一起来个小钢炮啊。”说完先将满满一盅酒一口干了。
胡江也毫不示弱地抓起酒盅一饮而尽说：“周大哥，咱先吃点菜，别喝这么急。这么喝下去，刘大哥可能有些费劲。”
刘书轩也勉为其难地喝干了酒盅，抹抹嘴巴，吃力地说：“二位果然是京城来的，连喝酒都比我们地方军有气势。”
“几天没好好喝过了，心里痒痒了。哥几个一醉方休。”周俊良笑着说，“在我们东北，这点酒只能是漱口。”说完，又自己干了一杯说，“不要迷恋哥，哥喝酒不是传说。”
“你们这么大老远跑过来，也真不容易。”刘书轩说，“你们有把握吗？”
周俊良说：“不瞒你说，我们报社的内参可以直达中央有关部门和国务院各部委，包括中纪委、国土资源部。”
刘书轩问：“估计什么时候会有动静？”
周俊良点上一支烟说：“世纪花园别墅违规用地这事可不是小事啊，我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起码能惊动国土资源部。”
“周大哥，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吧？”胡江刚进入《中国法制时报》工作不到一年，还属于新闻行业的新兵，又很少参与这样的暗访调查，心中未免有些忐忑不安。
周俊良美美地吸一口烟，摆摆手说：“不会，我们的行踪这么隐蔽。谁知道我们是干吗的？”说完，又将满满一酒盅酒全倒进嘴里漱口。
胡江这句话倒是点醒了刘书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可是海天市鼎鼎大名的记者啊，很多人都认识他的。这次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吧？
就在同一个晚上，高青云和许金舵也在一起推杯换盏，饮酒作乐。
喝了好一阵，高青云始终有些闷闷不乐。他脸色凝重，目光冷酷地盯着许金舵看了很久，才瓮声瓮气地说：“金舵啊，你以后为人处事还得低调一些，不要老是在电视上露脸。”
许金舵早就发现高青云今晚的脸色不对，又不知道他有什么心事，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见他说到这事，就赶紧说：“好的。下次电视台要来采访公司，我让总经理上镜就是。”
“总经理也不要上镜，甚至连部门经理都不要随便上镜。”高青云严肃地说，“生意人嘛，只求财，不要求名。特别是你们搞房地产生意的，能低调就尽量低调。少在媒体上露脸。”
许金舵似乎闻到了什么气息，小心翼翼地问：“大哥，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没什么事。就是让你低调一些而已。”高青云点上一支烟，猛吸了几口，将烟夹在指间，沉思了一会才说，“不瞒你说，梁志军已经在市委常委会上对我发飙了。我估计他要做我的文章。”
许金舵有些惊讶：“梁书记？他发什么飙？”
“唉，不想说了，很难听的。反正就是指责我发展房地产、卖地皮，还诬陷我包庇你们房产商，说我同你们称兄道弟。”高青云有些激动地说，“真是个冥顽不化的老头子，好像房地产商都同他有仇一样。”
许金舵试探着说：“要不要送点东西给他？或者请他吃个饭什么的？”
高青云勃然大怒道：“许金舵你傻呀？！他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个老东西是个纯粹的马列主义者、活着的木乃伊！他油盐不进、滴水不漏，几乎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你送东西给他，你找死啊？！”
许金舵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怦怦直跳，连声赔不是：“大哥息怒……小弟愚钝，没考虑到这一点。”
高青云吸了一口烟，放低了声音问：“金舵，你同我说实话。拆迁那边到底有没有问题？”
许金舵随口就说：“没问题。”
再也忍无可忍的高青云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这帮混蛋！你们不要再忽悠我了！还说没问题！梁志军都知道已经打死人了！”
许金舵见无法再隐瞒下去，才诚惶诚恐地说：“唉！方中富手下的人……太急躁了。”
高青云眼睛微闭，摇摇头说：“你们哪！毕竟是些只顾蝇头小利的商人啊！终归是难成大气候啊！”
许金舵小声问：“大哥，那我们该怎么办？”
“多给死者家属一些钱，好好安抚一下。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
许金舵颤巍巍地说：“可是……死者家属早就已经告到……公安局去了……还四处写举报信。”
高青云火冒三丈，将手中的杯子用力地砸在地上，歇斯底里地骂道：“你们这帮混蛋！狗日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们啊你们！你们这下可坏了大事了！！”骂完还不断地问候着许金舵和方中富的母亲。
被骂得狗血喷头的许金舵心里不是个滋味，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他又赶紧摆了个酒杯在高青云面前，倒上酒说：“大哥……其实您可以去找一下关文博呢。”
高青云冷笑道：“找关文博？能找他吗？”
“您是常务副市长，他敢不听您的？”
高青云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关文博是梁志军的亲信你知不知道？你真糊涂呀！”
许金舵恐慌地问：“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高青云将手中的筷子也用力一丢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思索着说，“下个月十五你同我上菩提山去拜拜佛吧，只能求菩萨保佑了。”
“大哥，真有这么麻烦吗？”
高青云一声长叹道：“我就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中国法制时报》的记者返京后，很快就写好了一篇题为《违规别墅大行其道，常务副市长亲自审批》的内参，报社很快就将这篇内参呈递到中纪委、国土资源部以及江北省委、江北省纪委。
刘书轩告诉肖潇说，中央媒体的记者已经来海天市暗访过了，肖潇惊讶地说：“你干吗到现在才告诉我呢？”
刘书轩搂着肖潇说：“我怕你为我担心嘛。”
肖潇心里有些不爽，嘟着嘴说：“那我现在就不担心了吗？”
“现在已经没事了。”刘书轩感慨地说，“他们的暗访已经结束了，听说内参都送上去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肖潇喃喃地说：“本来只是一场广告竞争，没想到却牵出了腐败大案，搞成了这样。”
刘书轩掷地有声地说：“对付贪官污吏，决不能手软！”
肖潇说：“刘大哥，我很担心你。”
刘书轩笑笑：“现在全部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担心你们的行踪被暴露。”肖潇担忧地说，“你当时不应该带他们去的。谁不认识你呀？”
肖潇的话和《中国法制时报》的记者胡江同出一辙，让刘书轩心里不免也有几分担忧。
肖潇看着刘书轩那张表情复杂的脸，心里更是忧虑重重，很不踏实。这段时间来，她总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世纪花园别墅，白韵蓉家里。高青云翘着二郎腿坐在黄花梨沙发里，脸色凝重，抽着闷烟，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漫无目的地乱按频道。
白韵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做面膜，一边看着高青云乱按频道。她想看看韩剧，却见高青云按来按去，心神不宁，就干脆站起来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遥控器说：“你不看就给我看吧。”
高青云看了看脸上敷着面膜的白韵蓉，觉得她的样子很恐怖，像是梦里的鬼魅。这几天晚上，他老是做恶梦，梦见一些血淋淋的场面，一些掉下悬崖的场面，甚至还梦见一些千奇百怪的鬼。比如昨晚他就梦见一个长舌鬼，那鬼又高又大，壮如山，高耸入云，看不见头，看不见脚，只见长长的、红红的舌头吊下来，那个舌头足足有几层楼那么高，有一条小河那么宽。长舌鬼怪叫着，舔着长舌头，要把他卷了去。他左躲右闪，长舌头也像科幻片里怪兽的触角一样跟着他跑，最终他躲闪不及，被长舌头紧紧地缠住了……
“你这个样子，像戴个面具，让我晚上做恶梦的。”高青云朝白韵蓉笑了笑说。
白韵蓉撅起嘴巴，面具里的眼睛白了高青云一眼，哼了一声说：“再不保养保养，等到老了，皮子皱了，你更加做恶梦。”
“我是喜欢你的人，又不是喜欢你的皮肤。”
“哼！你们男人我还不知道？谁不喜欢女人光滑洁白的皮肤？”白韵蓉说，“等到老了就嫌弃我们了，说我们是黄脸婆了。”她和全天下所有怕老的女人一样，何况她还是二奶，比平常的女人更怕老。因为本身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夺人所爱、抢人老公，凭的就是年轻的姿色，老了就没价值了。
“我同你说件正事啊。”高青云放下二郎腿，跺了跺地板说，“听说前几天有几个北京的记者来调查别墅的事情。”
白韵蓉以为有人来调查她这栋别墅，惊得赶紧摘下面膜说：“调查我们的别墅？！”
高青云说：“调查许金舵的这个别墅区用地的问题。”
“吓死我了。”白韵蓉拍拍胸脯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告诉我的。”高青云把刚吸几口的烟又摁灭在烟灰缸里说，“估计有人要做我的文章。你要低调一些。”
白韵蓉把面膜扔进垃圾桶说：“我从来都没高调过。”
“做人做事都要低调。”高青云说，“前阵子你干吗跑到袁兴安办公室去发牢骚啊？”
“他太不识抬举了。”
“他同我解释过了。人家在海天都市报做一些广告也正常嘛，又没影响到同你的合作。”
白韵蓉板着脸说：“他在其它地方做，无形中我这边就少了。”
“钱你一个人是赚不完的，要大家赚。”高青云想了想说，“对了，开出租车公司的事，我建议还是先缓一缓吧，过阵子再说。”
“随便你。”白韵蓉削了一个苹果递给高青云说，“谁会做你的文章呢？”
“我估计是梁志军那个鸟人。”
“怎么会是他？”
“那个老混蛋一直都在压制我，同我过不去。”
“我估计是他的可能性不大。”白韵蓉说，“他要搞你，还用得着去找记者吗？直接找省委搞你不就行了吗？”
白韵蓉不同于高青云其他的二奶，那些二奶只管花钱、做爱。白韵蓉不一样，她毕竟是记者出身，有文化、也见过世面，因此时不时还给高青云官场上的事情参谋几句。这也是高青云格外宠爱她的一点。
高青云琢磨着白韵蓉的话，觉得也对。的确，梁志军虽然同他的意见不合拍，喜欢掣肘他，但还不至于找北京的记者来搞他。再说，白韵蓉说的，真要是想搞他，犯不着去找记者，应该直接找省纪委、找省委书记玉中国才对。
不是梁志军，那又会是谁呢？是付兴和吗？像，又不像。付兴和这个人平时不声不响，说话做事爱打哈哈，搞不好是条两头蛇也难说。付兴和是市长，自己是常务副市长，很多时候可能自己抢了他的风头，让他不爽，背地里咬自己一口也难说。
但转念一想也不对，按照海天市政坛这盘棋来看，如果省里不派人下来的话，就是付兴和接梁志军的班，自己接替付兴和市长的位置。如果付兴和接了梁志军的班，自己当了市长，他们两人将来是要搭班子的。以付兴和的性格，他怎么还会和自己过不去呢？没理由啊？况且，付兴和长期对人都是不错的，是公认的好好先生。付兴和混迹海天官场多年，从未听说他整过任何人，不可能会整自己，而且还是弄些记者来整。
想来想去，连假想敌都找不到，就更让高青云感到害怕。自己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不知道对方要搞什么名堂。想想真是可怕！
高青云没想到是，不是梁志军去找了北京的记者，也不是找了省委书记玉中国，而是玉中国找了梁志军。
玉中国的秘书苏瑞打通梁志军的电话说：“梁书记您好！我是省委小苏。”
“苏秘书你好！玉书记有什么指示吗？”苏瑞打来的电话，一般都是玉中国有事要找的。
“有。玉书记让您马上去一趟青云度假山庄。他在那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的梁志军直奔海天市青云度假山庄。
这个山庄虽然名为度假山庄，却非普通人能去度假之地，是省委省政府专门为高级领导干部准备的疗养院。这个疗养院还颇有些历史，由民国时期的省政府修建，那时叫海天青云温泉疗养院，取这样的名字，想必也有青云直上之意。原名沿用至解放后，上个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时候，改为现在的名字。
梁志军的车刚开进山庄，远远地就看见了在草坪上散步的玉中国。只见玉中国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方步，昂首挺胸，脸色凝重，一看就知道是有大事相商或是要作重要指示。
“玉书记您好啊。”梁志军远远地就朝玉中国打上了招呼。
“不要客气。我们一起散散步。”玉中国笑了笑说。
两人并肩在草坪上散步，玉中国开门见山地说：“志军啊，我找你来，主要是同你说一下高青云的事。”
梁志军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猜测没错，高青云要出大事了。
“最近，不断有人举报高青云腐败的问题。甚至连《中国法制时报》的内参都送到了我手上，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玉中国叹了口气说，“本来，省委一直很看好这个干部的，还考虑让他去中央党校学习，回来接付兴和的位置。唉，看来又不行了。”
梁志军说：“青云同志这些年走得是有些远了。”
“何止是走得远？简直就是完全走入了邪路、死路！”玉中国有些激动地说，“那首《大家发财》的民谣你知道吗？”
梁志军点点头：“以前听到有人说起过。上次接到一封举报信，也写有。”
“真是深刻啊！简直就是入木三分啊！我们有些干部真的很危险啊！”玉中国感叹道，“民谣不能全听，但也不能不听。有些民谣虽然尖锐、难听，但恰恰反映了社会现实，值得我们反思。当年康熙皇帝微服私访，听到‘康熙，糠稀，吃糠拉稀。’这个民谣，还勃然大怒呢，要求彻查贪官污吏呢！”
梁志军感慨道：“是啊。青云同志自从分管城建之后，就一直和商人特别是房地产商人走得很近。这两年当了常务副市长，更是变本加厉，听说还称兄道弟呢。”
玉中国停下来说：“建设服务型政府是新一轮政府改革的目标，也是落实科学发展观的需要。作为政府官员、人民公仆，同群众、商人、企业家走得近一些是必要的，不能总是高高在上嘛。但关键看如何走近、走近去干什么？如果真正是为了服务企业，为企业排忧解难，那可是好事啊。但如果是官商勾结、权钱交易，那就是绝对不允许的。”
梁志军听得出来，玉中国的话既说了高青云的事，又敲打了自己。就赶紧说：“玉书记，说到服务企业这方面，我是做的不够的。”
“这是你的欠缺。”玉中国毫不掩饰地说，“志军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党的基本路线的核心内容，作为党的高级领导干部，如何在新时期、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下服务好经济建设大局，下好发展经济这盘棋，是工作的重中之重。你在这方面的确是做得不够的。”
梁志军诚恳地说：“是的，玉书记。以后我要多多加强抓经济方面的工作才行。”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我非常高兴。”玉中国微微一笑说，“志军同志，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班长。无论党性原则、政治素养，还是领导能力，都是省委比较放心的，也是比较欣赏的。只是你在抓经济这一块，确实相对力度弱了一些。你的清正廉洁省委和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作为一个优秀的党的领导干部，光有清正廉洁还不够，还要有发展经济的魄力和能力。”
对于梁志军来说，玉中国的这番话确实有醍醐灌顶的感受。是啊！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些年来，自己对抓经济这一块确实是力度不够的。
“不过，一些领导干部以发展经济、服务企业为幌子，其实是为自己和亲属谋取私人经济利益。”玉中国说，“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很多很有前途的干部因为意志力不够坚强，就是这样在金钱二字面前迷失自己的。而始终能够抵制金钱的诱惑，这恰恰又是你的优点，而且是最可贵的闪光点。”
梁志军欣慰地笑了笑，真是知我者，中国也。
玉中国递给梁志军一支烟，自己嘴上也叼一支，梁志军要给他点火，他摇摇手，自己掏出火机点上了。他意味深长地吸了一口烟，把烟雾从鼻孔中缓缓地喷出来说：“言归正传，回到今天的核心话题。像高青云这样的同志，其实是很有工作能力的，就是因为在金钱诱惑面前没能把持住自己，最终陷入了泥潭，不能自拔。”他思索片刻，接着说，“一直以来，党中央反腐的决心和力度都是很大的，任何对腐败抱有侥幸心理的人，都最终难逃党纪国法的制裁。胡锦涛总书记在十七届中纪委第三次全体会议上还发表重要讲话说，要充分认识反腐败斗争的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毫不动摇地加强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坚持标本兼治、综合治理、惩防并举、注重预防的方针，以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的新成效取信于民，为改革发展稳定提供坚强保证。”
梁志军点点头说：“胡总书记还强调，必须坚持不懈地加强领导干部党性修养，使各级领导干部始终保持共产党人的政治本色，发扬党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树立和坚持正确的事业观、工作观、政绩观，以优良作风带领广大党员、群众迎难而上、锐意改革、共克时艰。”
“是的。清正廉洁，是我党对领导干部的一贯要求，也是群众评价领导干部的重要标准。当官从政，清正廉洁是第一条铁律，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工作能力再强，也不是个好官，是个坏官、贪官。”玉中国掷地有声地说，“省委知道你一向以来都是清正廉洁的，是党员干部清廉的表率。但省委更需要的是一个清正廉洁、为民办实事的班子，而不是一个人。”
玉中国已经有过打算，向中央建议提拔梁志军为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像梁志军这样的干部，放在省纪委书记的位置，也许更合适。
梁志军说：“玉书记，我承认，造成青云同志的今天，我是有责任的。这是我太相信他、太放手的结果。我用人向来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玉中国在一张休息凳上坐下来说：“同志之间保持信任是正确的，也是必要的。但是不能缺少了必要的监督啊！高青云就是缺乏有效监督的结果。不光是你，付兴和也是有责任的，他这个市长根本就不怎么管事嘛，就知道和稀泥，所有工作几乎都甩给了高青云。看来，付兴和接你的班这个问题，是值得省委重新考虑了。”说完，玉中国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梁志军也陷入了沉思，他在反复地琢磨着玉中国的这番话，感悟良多。他已经听出来了，他的位置真的是要动了，再往上走一级已经不是空穴来风了。
下午4点多的时候，许金舵打通高青云的手机说：“大哥，今晚上……”
高青云赶紧打断许金舵的话说：“对，你多买点菜，今晚我回家吃饭。”
许金舵也随机应变说：“菜我已经叫弟妹买好了，您早点回来就是。”他知道，高青云这是在暗示他不要在电话里乱说话，老地方见。
高青云到了海天名人俱乐部，许金舵小声说：“大哥，有一个重大线索。”
“快说！”
“海天都市报记者刘书轩前段时间带着两个陌生人在世纪花园别墅附近和里面晃来晃去。”
高青云脸色大变：“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公司的保安队长今天上午才向我汇报这事，他们拍到了那几个人的录像。”
高青云气急败坏地吼道：“你那个保安队长是吃屎的吗？！怎么现在才告诉你？！”
“刚开始他们没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监控录像，天天都有人进出别墅区，也很正常的。”许金舵胆战心惊地说，“但后来有个保安看到录像里的人好像拿着相机在拍别墅的照片。认真一看，发现有个人很像是都市报的记者刘书轩。才赶紧向保安队长汇报……我就赶紧向您汇报了。”
“刘书轩是谁？”
“此人是都市报的首席记者，以卧底暗访和写负面报道闻名。据说他的文章还得到过市委梁书记的批示。”
高青云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来中央媒体的记者就是这个都市报的刘书轩引来的啊。难怪规划局和国土局两局的局长也说过，前两个月有个记者去他们那里采访世纪花园别墅的事情，被他们当场就挡了回去。想想估计也是这个记者。
看来自己真是大意了，他怎么就没想到是本地记者捣鬼、给北京记者通风报信呢？要不怎么莫名其妙就来了北京的记者？原来是本地记者和北京记者里应外合，想拿世纪花园别墅项目做文章啊！
想到这里，高青云背心发冷，长叹道：“这么重大的消息，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许金舵小心翼翼地问：“现在知道也不迟吧？”
“谁知道那帮北京记者想做什么文章啊？北京的记者难搞得很啊！”高青云狠狠地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说，“金舵啊，这件事情，一定要想办法摆平。无论如何都要摆平！”
高青云对北京记者的能量是领教过的。前年郊区的一个煤矿发生透水事故，死了20多个人，郊区政府隐瞒不报，就是被北京的记者捅了出来。当时搞得他措手不及，差点掉了乌纱帽。
“大哥，您觉得怎样摆平才好？”
“你去找到都市报的那个记者，给他些钱，让他再去找北京的记者，再给些钱，叫北京的记者变通一下。”
许金舵犹豫着说：“给钱给记者……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谁不喜欢钱？记者不是人？”
“好的。”
“你这次可不能太吝惜金钱。钱乃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该花多少钱，给他。”高青云板着脸教训道，“民生路项目那件事，如果当初你们早点告诉我，或者丢个百把万给他家属，他们还会到处去嚷嚷吗？金舵你要牢记：钱最能成事，也最能败事。把金钱看得太重的小气鬼，哪怕是有再多的钱、是再大的老板，都成不了大气候。”
许金舵把头点得像鸡啄米，连声说：“是，是，是。大哥。”
疲惫至极的高青云把头靠在沙发里，半眯着眼睛，幽幽地说：“教训深刻啊！金舵。我们搞不好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看来，只有求菩萨保佑了……”
这段时间来，只要一想起刘书轩带着《中国法制时报》记者暗访调查高青云和许金舵官商勾结的内幕，肖潇心里就替刘书轩感到担忧。想想刘书轩胆子确实是太大了，连高青云这个马蜂窝都敢捅，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他有多操心。自从得知他和北京记者暗访调查的消息之后，她经常是整夜失眠，连续几个晚上都睡不着，心中惊恐不安。和他相爱以来，“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滋味她还没尝到过，但是为他怕得人失眠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她甚至非常后悔当初答应让刘书轩参与这场广告战争了。其实这只是《海天都市报》和《海天早报》之间的一场广告竞争而已，具体说是她和白韵蓉之间的较量而已。当时觉得对手太强大，她都已经决定主动退出竞争了。在她看来，暂时退出竞争并不意味着失败，她只是暂时回避一下对手的锋芒而已，或者是常说的：退一步是为了进两步。
但是李华志最终还是怂恿刘书轩参与了进来，并忽悠他唱主角。想想这个李华志也真是太有心计了，他恰恰就是利用了刘书轩为人正直的弱点，怂恿刘书轩去与高青云、许金舵他们做斗争。既然你李华志想扳倒高青云，取得这场广告战争的胜利，你干吗不亲自上阵？干吗要躲在幕后？你是广告中心主任，你分内的事情凭什么要忽悠刘书轩去给你当炮灰呢？
想到这些事，想到李华志，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她的工作情绪。她甚至觉得广告中心这个职场充满了虚伪和险恶，别说杨乐心这种小人，想不到李华志都是个利用别人为自己卖命的无耻之人。他自己明哲保身，却怂恿自己的朋友、兄弟去当出头鸟，然后自己坐地生财，好在领导面前邀功请赏。想想真是令人气愤、鄙视。
其实李华志早就看出了肖潇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工作不怎么在状态。这天下午，忙完手头的工作，他把肖潇叫到办公室，旁敲侧击地问：“肖潇最近的业务跑得还可以吧？”
肖潇淡淡地笑了笑，说：“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不想动。”
“哦？碰到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肖潇心里说：哼，就是因为你才心情不好的呢。嘴上却说：“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太好而已。”
毕竟是女人，心情不好的原因很多，李华志也不便多问，就说：“如果是因为工作太辛苦的话，给你几天假，你出去旅游一下吧，散散心也好。”
肖潇轻描淡写地说：“不需要。自己调节一下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