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易楠笑着说道:“你还这么迷信呢?以前可没发现。”
殷花说:“你真糊涂,这不是迷信,要是真逮着那只活的,那能卖多少钱呀。我弟在出版社打杂,我了解行情,告诉你就算这张照片,估计也能卖个万八千的。”
早点摊的老板说是在收拾东西,其实耳朵都长在黎易楠和殷花这边了。这时他笑着走了过来对二人说道:“小妹妹,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殷花说道:“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看!”说完殷花把一张报纸递给了早点摊老板。其实这张报纸是我们自己印的。殷树在出版社工作很久了,也认识不少人,弄一张空报纸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黎易楠找了一台大型的打印机,我们事先找了点新闻印上,再在最明显的地方,把这条发现活貔貅的新闻印在了那里。
当时黎易楠有些担心,说其他的新闻都是过时的,老板会不会发现是假的呀。艾干活在一旁说道:“不会的,你看他早点摊上的招牌,就写了那么几个字,有一半都是错别字,豆腐脑写成豆妇脑,炸油条写成乍油条。豆浆写成了豆江。就这文化水平,不会看报纸的。”
果然老板上当了。看着这条我们编的新闻和照片,俩眼直放光。照片里的貔貅是黎易楠和殷花在市场卖毛绒玩具的地方买的,拍的时候,我们把这个假貔貅放在路边的草丛里,加之老板对报纸的信任,所以他真的没有怀疑,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道:“要是我能捉住它就太好了。”
殷花听他这么一说随口问道:“老板,你要是真的发财了,你想怎么花呀?”
老板抬头望着天空,似乎看见了美好的未来,喃喃自语道:“我要是发财了,我就买辆四轮车卖早点!”
听完老板这毫无大志的憧憬后,殷花撇了撇嘴站了起来。
这时老板娘也凑了过来,黎易楠赶紧在一旁做着介绍,说这东西如何如何值钱,比大熊猫都珍贵。殷花则偷偷的溜到他们的农用三轮车旁,把插在上面的车钥匙拔了下来。
因为他们是非法摆摊,即使出摊的时间很早,但他们也怕有城管或是工商的人来查抄,所以车钥匙一直都插在车上,准备随时逃走。
正当夫妻俩看的入神的时候,殷花大吼一声:“快跑呀,城管来了!”
夫妻俩听殷花这么一叫,赶紧抬头望去,果然有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一边叫喊一边冲他们跑过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殷树。
艾干活一个老乡在此地打工,当了保安。他们公司的保安制服和城管的制服颜色相近。我当时推测卖早点的夫妇那么早出摊,应该没遇到过城管。就算以前真的遇上过城管,他们着急逃跑还来不及呢,哪还有心思再细细观察他身上的制服?再加上黎易楠已经给殷树化了妆,所以老板就算看见殷树的脸,也认不出他就是那个平时经常来吃早点的学生了。他们听殷花这么一吼,殷树穿着保安制服冲他们再一跑过来,二人立马慌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就窜上了农用三轮车,这时车要比那些锅碗瓢盆值钱多了,而且开着车也好逃跑。
老板下意识的去拧钥匙,嘴里还对老婆说道:“坐稳了!”
结果老板拧了一个空,就在这时殷树冲了上来,一把抓住老板娘。老板一下跳到车下逃之夭夭。殷树放开老板娘,追了上去。老板当时心里还想呢:这个城管可够傻的,为了抓我,放开我老婆。让我老婆能从容的收摊逃跑!
当老板跑向那条通往荒街胡同的时候,我也化着妆穿着保安制服从对面冲了过来,边跑边嚷道:“别跑,站住!”
老板可能真的被逼急了,我们前后夹攻的结果就是,把他逼进了那条胡同。我和殷树在胡同口汇合后,看着老板头也不回拼命的跑了进去。
我们相视一笑,觉得又一步的计划顺利完成了。就看里面的艾干活能不能完成最后一关了。
老板跑进了荒街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于是转头望去,看见我们没有追过来,笑着自言自语道:“肯定是怕鬼,不敢追进来了。”
正在这时,他听见马路上有响动,定睛一看,一个小东西在那里慢慢的走着,还发出“湿湿”的声音。老板确实财迷,逃跑的时候,把老婆都豁出去了,但手里还不忘死死攥着那张殷花给他的报纸。他拿起报纸看了看,再对着路中间的小东西看了看,再低头看看报纸,再抬头看看那个小东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老子发财了。我看见貔貅了。我再也不怕城管罚款了!”
这时,他挽起袖子,轻手轻脚的向“貔貅”走去。正当进入他可以捕捉范围的时候,“貔貅”似乎发现了他,突然向前方逃走,仍然发出“湿湿”的声音。老板一看“貔貅”发现了他,也没必要再轻手轻脚的了,一个跨步就追了上去。“貔貅”被追的走投无路,看见路边一个下水道的井篦子没盖好,有一道很大的缝,一头就钻了进去。
老板跑到跟前,趴在下水道那里向里面看了半天,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二话不说,掀开井篦子,撑着下水道的边缘,跳了进去。下水道很深,老板个头虽说不矮,但跳下去后,再想爬出来,估计也得费一番力气。这时艾干活从路边的一间房子里跑了出来。
自从上次为了整那几个大吼大叫的人,我们买了遥控车后,艾干活就迷上了那玩意。以前他除了饭钱几乎没有什么花费。迷上遥控车后,他的开销也就大了,隔三差五的都要去商店买一次电池。我们曾劝他买几节充电电池,这样可以减少开支。而他却说,充电电池一次性投资太大,分着买一般电池虽说时间长了开销更大,但可以减轻一次性消费带来的生活压力。他这也是与国际接轨,是变相的分期付款。功夫不负有心人,艾干活遥控车的技术变得非常高超。只要在遥控范围之内,我们曾经模拟驾照考试,给他在地上竖了几根铅笔,他控制的遥控车在铅笔间穿梭自如。
我们把那个“貔貅”固定在遥控车上,刚才“湿湿”的声音就是遥控车发出来的。
老板跳下井后,艾干活来到井的旁边。把井盖盖上,老板这时发觉了什么,正当抬头看的时候,艾干活已经把我们事先准备好的一块大石头,压在了上边。
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之后,我们时常去荒街看一看,里面经常有老板发出的吼叫声:“有人吗?救救我呀!谁能救救我呀!”我们听见他吼叫的声音底气还很足,也就放心了。
我们去荒街的时候,也遇到过有情侣进来。闹鬼事件过了几天,就有些耐不住寂寞的人准备壮着胆子来此看看情况。结果刚一进来,就被老板:“有人吗?救救我呀,谁能救救我呀。”的声音吓跑了。
老板娘等了几天,不见老板回来,越来越着急了。有人劝她报警,但她不敢,说要是报警,怕被罚款。这两口子都一个德行,男的为了张报纸能把老婆甩了,老婆为了怕罚款,就连男人都不要了。
荒街闹鬼的事越传越厉害,一天有人对老板娘说道:“听说以前是个女鬼,后来又多出一只男鬼,你说会不会是你男人出事了。阴魂不散,在那喊你呢。”
老板娘吓的直哭,怕男人真的变了鬼都缠着她,花了点钱,请了一个巫婆来到荒街准备为老板超度一下。超度那天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人一多,胆子也就大了。就这样,老板娘发现了井下的老板。老板被救了。当时我们几个也藏在了看热闹的人群之中。老板被拉出井的时候,身上那叫一个臭!臭的让人直想吐。老板娘哭着问他:“你这几天吃什么活命的?”
老板听老板娘这么一问,趴在路边就吐了起来,吐完之后,说道:“井里不知道谁放了一桶泔水,我这几天就是吃这玩意活下来的!太恶心了,太恶心了!”说完他又吐了起来。
我们之前在井里准备的东西,就是那一桶泔水,是从饭馆要来的。当初整那些劫钱流氓的时候,我们曾经要过泔水,所以这次很顺利的又要出了不少。
老板娘问道:“你怎么跑到井里来了?”
老板说道:“还不是为了捉那只貔貅!”
老板娘知道情况后,竟然不顾老板的身体状况,赶紧问道:“那只貔貅捉住没有?”
老板说道:“貔貅个屁,就是这么一个破玩具!”说完把手里的玩具貔貅和遥控车递给了老板娘。
我们当时心想:丫都成这样了,还不忘死死抓住这两样玩具。真不是财迷的一星半点了。
老板娘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不亏,回头洗洗给未来的孙子当玩具!”
后来听说,老板得了严重的胃炎,住了很久的医院。
那天老板在众人的嘲笑或是同情的目光下被老板娘搀走了。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慨道:“泔水在别人的碗里就被说成美味佳肴,换到自己的碗里就变回了原形。”
谭鱼讲完后,向天歌听的直拍巴掌,并且遗憾的说道:“你们也真是的,这么好的一条街,被你们几个吓的真的变成荒街了吧?”
殷花说道:“你又没有女朋友,莫非你是想找路边的野鸡?”
向天歌急的满脸通红,赶忙解释道:“我就是想观摩一下,谁想找野鸡了。”
我看向天歌有些下不来台了,赶忙岔开话题道:“这次多亏了谭鱼,她真的立功了。”
谭鱼刚要炫耀一番,向天歌插嘴道:“我说闻仁,你们其实也没有说的那么正义。”
我不解道:“什么意思?”
向天歌说:“你们要是真的正义,就会大义灭亲。像谭鱼叔叔那样的罪魁祸首,更应该整治一下!”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谭鱼急赤白脸的说道:“谁说我叔叔没挨整?开始早点摊老板被整的事传出去后,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他是财迷只顾着逮貔貅。有的说就算财迷,也不可能在下水道里事先准备好一桶泔水呀?这也太巧了,肯定是撞上鬼了。还有的人更是毫无根据的造谣,说是早点摊老板外边有了别的女人,是她媳妇找人整的他。要不怎么老板娘迟迟都不报警呢?其实就老板长那残废样,天天开着辆农用三轮,写着一手错别字。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要文化没文化。也就是老板娘那样的困难户才能和他搭帮过日子,俩人半斤八两。换了别人,谁跟他呀?可后来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说是老板用地沟油炸油条和油饼,所以被人整了。当时附近的村民都拍手称快,有些脾气不好的,差点拿着菜刀找他们两口子算账去。老板出院后,就不知所踪了。这件事一传开吓的这一片的饭馆老板,都不敢再用地沟油了。我叔叔因此赔了不少钱,粮油批发部也差点关门倒闭!”
向天歌看了我一眼,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谭鱼恍然大悟,指着我说道:“我明白了,原来是你们放出的消息。”
我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谭鱼。
黎易楠在一旁说道:“别管是谁放的消息了。反正这些人做的缺德事,不值得同情。”
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抬头对谭鱼和叶湖说道:“你俩赶紧回家吧,都这么晚了。家里人该着急了。”
谭鱼笑着说道:“今晚我俩不回去了,明天不上课。”
我说:“那你家里不着急呀?”
谭鱼说:“不急。我说我去叶湖家复习功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