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政打开房门,没有任何意外,他看到床上侧躺的小人儿,他走过去坐在床边,用手将小女人脸上的一缕头发轻轻拢到脑后。他知道她一定是装睡的,看似大线条的一个女人,其实心思太重,有些伤痕只有本人慢慢去抚平,他对此无能为力,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走到床的另一半,掀开被子,关灯躺下。
当屋子进入一片黑暗时,张晓雪睁开了自己空洞的双眼,明明很累,却一点也睡不着。眼前不断上映着一些画面,让她的思绪飘落的非常远。
二表哥那张朴实的脸在她面前晃悠。记得在县城上高中的时候,为了省点菜钱,她每周都从家里带咸菜、酱之类的东西到学校。但是学校一个月只休息一天,正好二表哥在县城做点小生意,每周回去看老婆孩子一次。所以高中三年,二表哥就给她带了三年的咸菜。考上大学时,二表哥憨厚的对着她笑说:“我就知道你会有出息的,到了北京以后好好学习,有了本事别忘了你二表哥。”想到这里,张晓雪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想大声告诉二表哥和家里的亲人们,“你们对我的期望太高,压力太大了。我现在只是刚刚工作,并没有什么本事,还没有能力帮助你们。你们觉得我找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就是有本事吗?作为亲人,怎么可以这样看?怎么可以这样看?”
她觉得类似这样的事,今天也许只是个开始,如果亲戚朋友们都认为她是一棵大树,那么想要乘阴的话,自然就会想到她,她该怎么办?她难道要自绝所有的亲人?还是拿刘子政的钱让他们感念她的好,以为她很有本事?不管怎样,都是她不愿意的,想着她就头疼欲裂,高难度的微积分数学题也比这个问题简单多了。
“有本事”?这个词在她的家乡就是有出息、有地位、混得出人头地的代名词。出门投学,外出闯荡,奔的就是这三个字,指望有朝一日衣锦还乡,让人刮目看待。从“苟富贵,勿相忘”的陈涉王,“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楚霸王项羽,唱着“大风歌”的皇帝刘邦,到今日开着小车回老家的一个个平头百姓,没有几个人能脱俗。有的人成功了,封妻荫子,惠及乡邻,甚至每个老人发一万块等等。有的人没有成功,只能近乡情怯,面对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惭愧,好像自己混得不好最对不起的就是乡亲们似的。但更多的是混得不好不坏的人,回家打肿了脸充胖子,满口没有一句话不是吹牛,回一次家破费了半年的收入。归根结底都是这三个字闹的。我张晓雪就没本事了,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对此,她不会对家人和亲人妥协的。
自己的家人她能对付,也就对着她的鼻子骂一顿,最多说她忘恩负义。可是刘家的人她就没有任何把握了,如果让他们知道……,反应最强烈的应该是一直不喜欢自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公公吧,公公?这个陌生的词。他会不会当面把她赶出去?不过以他的个性,应该是背后发威吧,他一定会用各种手段逼迫刘子政让步的。再就是陈若雨,她会当面骂她吗?可能有刘子政在,她不会。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比骂人还让人难受吧,讽刺是一定的。刘子涵会怎么样呢?她一定是想什么说什么,吃惊、看不起、贬低?最关键的是爷爷,他对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好了,他也许会痛惜,但更多的是失望吧,她不想看到爷爷失望的眼神,相对于讽刺、贬低、辱骂,她最怕的是爷爷失望的眼神。
“不要脸”,“有辱家风”,“不干不净,”“赶出家门”,“配不上,离婚”,“配不上,离婚”,爷爷摇头叹息的背影……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张晓雪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侧身看了看睡在自己旁边的男人,他也许马上就不是自己的了。
让她再仔细的看他一次吧,她欠起身,俯视着男人的脸,昏暗的光线,她看得不真切。男人安静的睡着,长睫毛自然下垂,他不知道他的睫毛有多么迷人,两眼一眯,那表情饱含着任何人都抵挡不住的诱惑。高挺的鼻梁,让男人脸的轮廓更有立体感,同时也增加了一份性感。两片强有力的嘴唇,富有弹性。她的手不由自主轻轻拂过男人的眼睛、鼻梁、嘴唇和下巴,慢慢的往下游走,手在睡衣中摸索着,结实的肩,皮肤富有弹性,却并不粗糙,很光滑。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触摸这个男人的身体,一寸寸的肌肤滑过,腹部没有任何赘肉,她甚至能显明的感觉到肌肉块之间的沟壑,在腹部游走了好长时间,她没有错过任何一块肌肉。她颤抖的手指往下延伸……
“干什么呢?”
刘子政突然睁开眼睛,张晓雪羞愧的差点要吐血而亡,倒头就躺在床上,装睡。小心脏扑通扑通往外跳,她感觉那层肚皮好像要压不住了,心随时有破皮而出的可能。她干的什么破事呀,丢死个人了,贱手!张晓雪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那只手。
刘子政听着旁边没有动静,憋着没有笑出声来,其实在张晓雪刚摸他脸的时候,他就醒了,感觉到女人一点点的触摸,他没出声,有福利还不享受?
等待了一会儿,空气中仍只有俩人呼吸的声音,这个小女人还真憋得住气。
刘子政故意翻了一个身,将大半个身体都压在小女人的身上,一条腿将女人牢牢锁住,哼,我让你装。
张晓雪承受着男人的重量,一开始还挺舒服,就当是拥抱了,可是过了5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张晓雪感到自己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全身的肉都开始僵硬了。推开?貌似男人楼的很紧,翻身挪开?不管怎样,男人都会知道她是装睡。杀人不过头点地,爱咋地咋地,张晓雪往床外一翻,摆脱了刘子政的双腿,身上顿时轻松了不少。
“亲爱的,你醒了?”
不是醒了,是一晚上都没睡,张晓雪心想,但是装不下去了,只好说:“嗯。”
“我怎么感觉刚才有人摸我来着。”
“那是你做梦呢。”
“哦,那我再做一个。”刘子政偷笑了一下,平身躺倒。
张晓雪看刘子政平身一躺,好像又睡着了,她嘘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
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黎明前的小睡是那么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