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我朝封师训和孙得成笑了笑,道:“先找出凶手再说吧,不然的话,我也没有心情去谈情说爱。”
封师训神秘的一笑,道:“找凶手而已嘛 ,不是什么大事。”
封师训这句话引起了我和孙得成极大的兴趣,毕竟我和孙得成都比封师训要激动,这是性格的原因。
如果是封师训是冷静的代名词,那么孙得成就是狂躁的代名词,至于我,恰好处于冷静与狂躁之间。
所以我这样的人,最是受不得冤枉。孙得成比我强一点,像他那样的,说不计较就直接不在乎了,可是我不行,我一旦被冤枉,心中就永远打着一个节,时刻想着去报复。
我这样的性格,在农村里面就叫“记隔恨”,就是一旦别人惹了我,八辈子都忘不掉。
我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有一阵子流行玩折纸,然后不知道是哪个****把我的语文书撕了几张,拿去和别人玩了。
等上课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书竟然少了几张纸,于是就问是谁干的,结果引来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就连老师也在班上骂我,那时候的我是真心觉得恨。
恨天、恨地、恨人……
所以我终于在课堂上爆发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砰”。
我一掌拍在桌子上,那是我第一次在外面用自己的功夫,因为我那一掌直接把课桌拍裂了,不是说我究竟有多厉害,毕竟我那时候还那么小。
只能说课桌质量太差,所以被我拍了一到缝出来了。然后全班就猛的安静下来了。
“到底是谁撕了我的书?”我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只有少数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我说,到底是谁撕了我的书?”这一次,我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我撕的,咋的?”终于有人承认了,是那时候我们小学的霸王,家里有钱,而且自己长的很胖,当时所有人都怕他。
有人承认就好,我正愁着找不到人呢。所以,我也就不管是不是在上课了,直接离开座位走到了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有种!”
“啪”!
我甩了他一耳光,他一直是我们班,乃至学校的霸王,向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挨打了?
所以在我打上去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在他反应过来之后,也伸出双手准备掐住我的脖子,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我一直都是那个穷小子,穷到被人看不起的小杂种。
所以,他很是愤怒的打算打我一顿。
可惜,我一直不出手打人,是我爷爷和父亲的意思,他们一直告诉我,说我从小习武,出手太重,容易打伤人,家里本来就穷,万一打伤了人是没钱赔的。
可是母亲也对我说过,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就不用再忍了,人都是一条命,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在他掐住我的脖子之前,我右手握拳,重重的击在了他的喉结上,当时他就翻了白眼,“咚”的一声重重的摔倒了。
“还有谁?”我并没有去管他的死活,而是回头对着其他学生吼了一句,道:“还有谁撕了我的书?”
这一次,是真正的全班鸦雀无声了,然后,有一同学悄悄的溜出了教室,去叫来了老师,说我打死人了。结果很明显,老师赶来之后,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的把那个小霸王弄醒了,又安排老师把他送到了村卫生室。
然后把我带到了办公室,重重的摔了我一耳光,扬言要开除我。
“老师,你根本不问原因的吗?”我捂着脸淡淡的问了一句。
老师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道:“原因,问什么原因?你每天都是班上最脏的一个,不要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乱来,我告诉你,现在成绩不代表一切,你,有娘生没娘管的东西,我今天就替你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你。”
那一年,我十二岁。
“老师,你真的不问原因?”我又问了一句。
其实那时候我是想杀了他的,我知道就算我再从小习武,也毕竟只是个孩子,不可能打得过那个成年人,可是,我看见了,在他的办公桌上有一把水果刀。
如果,我能拿到那把水果刀,我是有绝对的信心能一招杀了他的,但是我那时候还想得到一个公正的待遇,所以我又问了一句,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打算问原因。
老师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继续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我问你妈个逼,你个小杂种,也不看看你家是什么条件,学费都交不起的杂种,你现在就给老子滚回家去……”
就在我准备去抢刀的瞬间,他抢先一步把刀拿了起来,用刀指着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在你脸上割一刀,就算我割了你,你家也拿我没办法!学费都交不起,我看你家连打官司的钱都没有。”
就在我已经准备爆发的时候,封师训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了,拿着老师说:“老师,我把何朝宗带回去吧,我和他家是隔壁,我认识他爸爸。”
然后赶紧拉着我走了。
老师没有阻拦,因为封师训家比那个小霸王家要更有钱,封师训的爸爸每年都会请学校的老师吃几次饭,还会偶尔给老师送香油。
我交不起学费,之所以还能在学校读书,封师训家和孙得成家也帮了不少忙,实在是家里交不起学费的时候,都是他们两家凑钱帮我交,等我们家庄稼收割了再还。
我记得有两年,一到收割庄稼的时候就下雨,所以庄稼全部发霉,卖不出价钱,那两年他们家借我家的钱,就直接不要我家还了。
封师训拉我出来的时候,我是很不愿意的,但是,因为是他拉的我,就算我不开心,也还是跟他走了。
在出学校校门的时候,孙得成带着一头包在门口等我们。
“孙子,你怎么回事?”我看见孙得成也一头包,就把自己的不开心放在一边了,毕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只有孙得成和封师训。
也只有他们俩一直和我玩,不嫌弃我,还一直帮我,所以我一直很珍惜这份感情。
孙得成眼眶里含着泪花,却强忍着不哭,反而对我笑着,道:“没事,我看你被老师叫走了,就打算回去叫何叔,但是疯子拉住了我,叫我在这等你们。我出来的时候,跑的太快,摔了一跤。”
回到家,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父母,父亲当时就发火了,不过不是对别人发火,而是打了我。
在我的记忆中,那是父亲第一次打我,父亲打我打的很重。
我被满身伤带到那个小霸王家道歉的时候,我依稀记得母亲在门后流泪。
父亲要我给那个小霸王磕头,还一个劲地和他家说对不起。我觉得委屈,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回家后,我的屁股已经肿了,只能趴在床上,母亲忍痛给我煮了个鸡蛋,然后让父亲去地里挖地了,她在一边一口一口的喂我吃鸡蛋。
“孩子,不要怪你爹,我们家穷,斗不过别人,如果真的闹起来,我们在这个村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母亲哭了,那是我记忆中,母亲唯一一次流泪……
五年后,我十七岁那年,我高三了,家里随着哥哥的工地也渐渐好了起来,加上国家政策好,也渐渐有了积蓄。
而当年的那个小霸王,也早在初中毕业后就没有上学了。
终于在那个暑假,我叫上封师训和孙得成,在村口堵住了他,那时候的他在外面混,也有一群“兄弟”,在村口被我们仨干翻之后,我问他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他。
当时的他跪在地上哭,对我说道:“二爷,我真不记得了,我一直跟大爷混的,从来不敢对你有半点不敬啊……”
在我说出小学那件事后,他继续哭着,道:“我没有,当年你打了我,去我家磕头后,我爷爷知道了,当天晚上我爷爷就要上吊自杀,说我爸他们没有尊卑,后来逼我爸我妈,带着我在家里跪了一夜的……”
在村里,我们家因为是老太爷的唯一嫡系,所以辈分很高,年轻一辈已经不在乎辈分了,但是老一辈人都看得重的,就算现在,村里还有很多七八十岁的老人,每年过年都会来我家磕头的。
“二爷,当年打你的是何分条,是那个老师,不是我啊!”
放了他,我带着封师训和孙得成去了那个老师家。
是的,他不提醒我,我几乎都忘记了,我真正恨的其实不应该是他,而是那个老师。那个老师和我们也是一个村的,按照辈分,他还要叫我一声二叔的。
“二叔,今天有时间来我家坐坐啊,来,吃西瓜。”那个老师早就在学校改革后被辞退回家了,现在在家里种着田。
夏季,我们那个地方是有很多西瓜的,看来,他已经忘了当年打我的事了。
“老师,你还记得当年打我一耳光的事吗?”我没有吃他的西瓜,“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自己扇自己一耳光,一切都烟消云散,否则,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