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四位妹妹,只能劳烦你们自己走回去了。给你们一刻钟,马上消失在我面前。姨娘们,你们这么喜欢哭,就去祠堂对着我娘的令牌哭吧。我会喊人看着你们的。哭到我满意为止。”谢灵说得极快,那些人听了这话,脸色齐齐的变了。
丫鬟们知道自己要被卖了,可也不敢哭,四个小姐们也不敢装死,忙起身往自己院子里跑。
至于三位姨娘们,方才见识到了这位嫡女的功夫。心里虽不甘,那步子还是一步步往祠堂挪去了。
这一场闹剧,就这样干脆利落的收了场。
“怎么样,你妹妹我功夫不错吧。”谢灵收拾完烂摊子,一口气跑上了山。邀功道。
“我真后悔当年没跟着你师父一起去快意江湖。”谢运说道,“父亲送你出去是正确的决定。以后也好保护我。”
“不是,哥,你个大丈夫,说这样的话不害臊吗?”谢灵叉着腰,不满的说。“再说了,我师父也不一定能收你,你瞧瞧你这身子。”谢灵一拳头打过去,打得谢运一个踉跄,差点从山上滚下去。
“你这样如何嫁的出去。”谢运整整衣襟,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被自己妹妹推的差点摔跤着实是有些丢人。
“我不着急,实在不行。我可以摆个比武招亲。”谢灵拍拍谢运的肩,“倒是你,探花郎,这婚姻大事一直没有着落。”
“咳咳。天色也不早了,走,去找老爹,吃顿饭。”谢运指指天,果然是不早了。日暮西山,天色渐暗了。
“唉,你干嘛。”谢灵被谢运推着往前走,不情不愿的到了谢老爷子的房间。“我不想见老爹。”
“死丫头,说什么呢?”没想到谢灵一进门劈头就是一筷子。谢灵自然很快反应过来,一把闪开。这下,可苦了后头的谢运,那筷子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鼻子上,只听得哎哟一声。谢运差点没被这力道砸晕过去。
“老爹!你把哥哥砸死了,可没人帮你经营生意了。”谢灵还是心疼哥哥的,忙搀了谢运坐下。
“死丫头,你不躲开也砸不到你哥头上。”谢老爷吹胡子瞪眼,“还不想来看我,你说说,自从你跟你师父云游回来,见过我几面。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孝心的女儿。”
“你身边脂粉味太重了,我真的不习惯。什么时候,你把那些七八九姨娘都赶出去了,灵儿一定日日来给父亲大人请安。”谢灵坐下,径直拿起了筷子夹了肉就往嘴里放。
“二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含糊不清的说道,嘴巴塞的满满的。
“在你收拾戏班子的时候。”谢珩安静的坐在一旁,递给谢灵一杯茶。“你慢点吃,食不言寝不语。”
“我们江湖人,讲究的是肆意洒脱,这些规矩我才懒得理呢。”谢灵接过茶杯,大口喝下。
谢老爷子看着这上好的龙井被这丫头当白水糟蹋,怒气更是挡不住。便又拿了个筷子朝谢灵打去。却说这谢老爷子也是有功夫在身的。谢灵只顾着吃喝,忘了防备,被筷子打中。
暴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了,扔了筷子就要开打。谢运见此状忙按下妹妹,谢珩那边也按住发怒的老爹。
“父亲,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宣布吗,别为这点小事耽误了正经事。”谢珩说着,顺势把自家父亲面前的碗碟移的远远的。
“对,被这死丫头差点气得忘了正事。”谢老爷子这才想起来正事。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齐儿被虫伤了的事情处理的很好,既然金线蛊还存在。我想这个秘密我也应该说出来了。”
屋子里瞬间寂静下来,谢灵也停止了吃东西,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老爹。
“珩儿,你母亲曾跟我说过。看见金线蛊之日,便是告诉你真相之时。你的生父是汉人,当年与你母亲相爱,却被云叔所不喜。你母亲本是云叔的未婚妻,在云叔知道你生父的存在后,用金线蛊杀了他。你母亲逃了出来,正巧碰上了我的商队。我救了她,可她身上也早已被下了蛊,生下你之后便辞世了。”
谢老爷子说得不紧不慢,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珩儿,你母亲说过遇见金线蛊便打开这个锦囊,里面有彻底消灭金线蛊的方法。”谢老爷子转身进了内室,拿出来一个锦囊。上头绣着云族的图腾,狰狞而又美丽。
“母亲希望我报仇吗?”谢珩小声说道,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自小便沉稳懂事,性格良善,永远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与他而言,生父不过是个模糊的概念,他对于自己的生父没有半分情感,至于报仇,他没有任何兴趣。
谢老爷子也知道自己这个义子的性格,可想起那个美丽的苗族女人死前苦苦哀求的眼神,他终究不忍心。
“自然,她恨云族。珩儿,照你母亲说的去做吧。”
“可是,老爹。”谢灵出声打算劝说,却被谢运轻拉了一下衣角。谢灵回头,见哥对自己摇着头,便咬了唇,将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谢珩没有说话,手上紧紧攥着那个锦囊,他不想打开它。谢珩的志向很简单,他想用苗蛊救人。悬壶济世,云游四海,然母亲的遗言逼得他不得不承担起这个血海深仇。
谢珩的蛊术并不高明,对付金线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打开这个锦囊,也就意味着,他的命运已由不得他自己了。
“父亲,对不起。”谢珩将锦囊放在紫檀桌上,深深的鞠躬道。说罢,转身欲离去。
“珩儿,你母亲难以心安。”谢老爷子再次出声,这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死死的压在谢珩的身上。谢珩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迈步。
“父亲,这件事还需商榷。也不是非要此时说清不可,何不让二哥好好想想,再作打算。”谢运见气氛凝重,出声开口调和。“灵儿,你先陪父亲吃饭。我与二哥好好谈谈。”
“哦,对呀!父亲,晚饭你都没怎么吃呢。您不是怪我不陪您吗,今日灵儿一定好好陪您。”谢灵拉了自家老爹往里屋走去。
谢运则拉了呆滞住的谢珩走出了门。两兄弟走到亭中,天色已黑,四周悄然无声。只听见一两声鸟鸣,显得格外凄惨。
“二哥,说吧,你是如何想的。”谢运也不多言,单刀直入,问道。
“我只想做个大夫,我从未想过做这种事情。”谢珩抱头,低声说道。“何况云叔的蛊术远在我之上,我不想把我的生命浪费在怨恨之上。”
谢运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二哥如此豁达。世人多言杀父之仇深似海,然他们却不知冤冤相报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