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至看着鲜血淋淋的尾巴,腰间的珠子突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刺眼的白光将阮娘冲退了几步。
“这是何物。”阮娘捂着眼睛,尖叫的问道。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虫子开始躁动起来,空气里散发着噼里啪啦烧焦的声响。
“清至!”门外传来仲长的声音,带着焦虑。仲长知道清至出事后,便马上赶了过来。不过看着地上的血迹,他知道自己是来晚了。
仲长朝清至看去,她腰间的珠子散发的光正在慢慢变小。而清至的神情早就已经恍惚了。仲长唤她的名字,得不到一丝回应。
仲长向阮娘看去,只见阮娘双手捂着眼睛。从她的身上不停掉落着金色的碎屑。
“这。”仲长好奇的伸出手。
“别碰它们。它们是蛊虫,会害死你的。”阮娘大声喊道。
“阿阮,你还好吗?”仲长有些不忍。
“我快死了,哥哥。”阮娘放下手,只见她的眼睛里塞满了虫子,早已没有眼珠。虫子往外涌着,仲长吓得后背发麻。“哥哥,你不是说过,救我的吗?现在杀了清至,把她的眼睛挖下来给我。我就不会死了,哥哥。”阮娘哀求道。“我有了她的眼睛,就有了血泪。我就可以活过来了,哥哥,帮我。”
“阿阮。”仲长不敢看阮娘,无力地喊着阮娘的名字。
“哥哥,我求你了。”阮娘跪下,“哥哥,挖了她的眼睛,她不会死的。救救我好吗。”她将那把刀递给仲长。阮娘身上的皮肤已经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了。那珠子发出的光,刺激了她体内蛰伏的蛊虫。那些虫子啃噬着她的肉体,往外疯狂的爬着。
“仲长。”清至也徐徐的醒转过来,却正巧看见仲长手上锋利的刀刃。清至忙往挣扎着往后退去,可她的鱼尾没了知觉,根本没法逃跑。
“清至,我。”仲长慌乱的收起刀子。“你听我解释,清至。”仲长上前靠近着清至。
“不,你别过来。”清至哭着往后爬着。“你要杀我,凡人,我恨你。”
“不是这样的,我。”仲长不知如何解释,他方才确实是拿起了刀。可只是想先安抚下阮娘的情绪,可没想到清至碰巧醒了过来。这下是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哥哥,啊!救我。”阮娘撕心裂肺的叫着,仲长朝她看去。已分辨不出人形,她的身上爬满了虫子。仲长跑了过去,却突然感到脚心一阵刺痛。
他感觉到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游走,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从袖中取出了方才的那把刀。仲长看到自己一步步的朝蜷缩在角落里的清至走去。他很想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可看着那把刀刺进清至的眼,将那美丽的眸子剜下。
“啊!”清至捂住眼睛大声尖叫着。那双眼睛此刻握在仲长的手里,仲长的心剧痛,然身体却不受他自己控制、他亲手将眼珠递于阮娘。一滴血泪滴在阮娘的身上,虫子瞬间散去。地上只留下阮娘瘫倒在地。面色苍白,皮肤溃烂。
仲长嘴角往上扯了一下,也随即倒了过去。红色内壁上的虫子也纷纷掉落,清至捂着眼睛,内心绝望。想起腰间的那个珠子。她伸手握住那颗珠子,心里暗暗念着咒语。
终于她的鱼尾化为了双腿,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四周寂静无声,清至赤着脚奔跑着。她不知道去哪,只想远离这个地方。
“丫头,人族可不是什么良善的族类。叔公提醒她的话在耳边回响着,清至很想哭,可没了双眼,便是如何哭也落不下一滴泪来。
清至往前跑着,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天下之大,无处为家。清至终究是累了,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觉得四周布满灰尘。一股凄凉之意充盈在四周。清至疲倦的瘫倒在地,双手搂着自己的肩膀。
“叔公,你在哪?”她喃喃自语道,“我要回南海,叔公,带我回南海好吗?”
半空中停着一抹黑影,那是即墨。他一直跟着清至,看样子,即墨知道是阮娘下手了。然,他却不知仲长也参与其中。
即墨内心压抑,从一开始他带清至出南海,便动机不纯。巫神婆婆的默许,使他得知清至可以毁灭鲛人一族。因此不论阮娘对清至做什么,他即墨都不会插手。他恨那群愚蠢的不理解自己的鲛人。看到清至这样他也自然应该开心才是。可是为何他开始后悔了。
即墨听着清至唤着叔公,那样的脆弱无助。听得他鼻尖酸酸的,
“傻丫头,叔公也不是好人。”即墨低声说道,无奈的笑了。“这是你的宿命,清至。”他看着清至眉间的凶兆,心里涌上来不知是何种情绪。
夜渐渐地深了,谢府之内。谢家老爷子房内的灯一直亮着,四个人影聚在一处商量着。
南宫之内,即墨为熟睡下的清至披上一件斗篷。他坐在清至身旁,容清至靠在他的肩上。即墨想起几百年前,那个如画的男子曾对自己说过。
“把你的孙侄女带去人族,不管她在人族遇见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插手。只要别让她死了就行了。”那男子嘴角噙着笑,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主人。”即墨单膝跪地,伸出右手,那人在他的右手心中刻下了契约。
即墨摸着右手残存的痕迹,眼神迷茫。难道这一切都是主人筹划好的,可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夜就快要过去了,然而清至的凶兆并没有散去。她被剜去双眼,并不是最终的结局,至于阮娘,她得到了血泪,获得了重生。
在醒来之后,却发现地室之内只剩下了她与仲长两人。她发现仲长面色发黑,挽起他的袖子,果然在胳膊上看见了有一条黑线在他体内游走。而这个东西,她最熟悉不过。圣蛊,出现了。
长阳,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