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仲长?”我问清至,没想到这个淡如墨菊的女子竟经历过这样的人生。
“没错,我回到南海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清至点点头,“父皇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至于叔公,他回到南海后便失踪了。”
“那你知道他为何要屠杀鲛人吗?”
清至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又怎么会知道。”
“那让我来问问清楚。”我笑着扯了扯嘴角,挥袖显了身形。
“你是何人!”那仲长警惕的看着我,手上的朱笔顿了顿。可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慌张的样子,帝王的沉稳,他还是具备的。
“仲长,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笑笑,看出了他魂魄里沉睡着的神识。“我只是想要问你为何要屠杀鲛人。”
“朕屠杀鲛人,与你何干。”仲长放下了笔,眼神里有些悲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莫及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衣袖,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匣子。
“你还记得这张脸吗?”我随手换上了清至的脸,看着仲长猛地睁大的双眸,便知他并没有忘记清至。
“清至!”仲长站起身,身体前倾,眼里闪着迫切的光。
“你为何要屠杀鲛人,你同即墨邺风究竟在谋划些什么?”我一字一顿,慢慢地问道。
“我不过是想要见你一面。“仲长苦笑,“即墨变成了那样,我还以为你也。”
“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我晃动着脖子,眼里发着魅惑的光,诱惑着他说出心里的答案。
“他们说。”仲长微动眼眸,有些动情的说道。“那群鲛人害了你们,要杀掉你和即墨。”他喃喃的说道,“清至,你也逃出来了吗?”
仲长伸出手,想要摸我的脸。莫及见势头不对,忙一把打开仲长的手。正巧把那匣子摔倒在地,里头蹦出来两个血色的珠子。
清至见到那两颗血珠,一下子扯住了我的衣袖。仲长莫名被不知名物体打开也就罢了,如今还要看着我的衣袖被不停的摆动着,真是难为他了。
既然已经明白了仲长屠杀鲛人的缘由,我也不必再行伪装。我恢复了自己的容貌,收了魅惑的眼神。看着仲长的眼神渐渐从迷离变为了暗淡以及愤怒。
“你不是清至!”
“你应该庆幸我不是,不然若真是清至知道你杀了她的父母,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我看了一眼身边发抖的清至,难得的弯腰捡起了那两个赤色血珠。这也算是我初次弯腰捡物什了。
“这不是我杀的。”仲长有些神经脆弱的摆摆手,看来这些年他过的并不舒心。“是他们,他们一直说清至被折磨。因为这颗珠子。”仲长竟还带些哭腔,指着自己头上的那颗珠子说道。
“够了!”清至大吼一声,显出了自己的身形。“你真的杀了我父皇母后,是吗?”
“清至,你听我解释。”仲长张着嘴巴,无力地说道。
莫及也显出了自己的身形,然而仲长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痴痴地看着清至,目光呆滞。
“我认为他的神志并不清楚了。”莫及小声的对我说道。
没错,神志正常的人不会如此。况且依照清至方才所讲的故事,仲长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听信一面之辞就会如此癫狂的屠杀鲛人。甚至在南国发展出了如此庞大的珠宝产业,这不像是仲长的做事风格。
“莫及,仲长应该是被控制了。你瞧瞧能不能看出来。”我知道赤尾知万物,可洞察两界。
莫及点头,朝仲长走去。我瞧见他的指尖凝聚起一丝微红的灵光,那光朝仲长的眉间飞去。莫及的眉头紧皱,嘴里念念有词。看来仲长的秘密很难探寻。
清至的墨菊气质在见到仲长的一刻顷刻崩塌,这两人在我看来就如同一对纠缠不清的痴男怨女。我有些后怕,一万年未见南祁,倘若我们相见之时也是如此。我有些后背发凉,作为这世间最尊贵的上古至灵,我不愿成为清至这般。
“我听你解释。”清至说道,“十几年前,我给过你机会。到现在,我也照样给你机会解释。”
仲长却只会摇头,眼里泛着泪花。这个男人真的是那个原身是风流无比的上神吗?我着实看不下去,抬手将他劈晕了过去。
“清至,仲长是被什么东西操纵了。你不必如此。”我看着蹲在一边抱头痛哭的清至,不耐烦的劝慰道。为何要让我看见如此不堪的****纷争。
“灵尊,我。”清至抬起头,那张绝美的容颜似乎憔悴了不少。
“你不要再说了。你也别哭了,鲛人的眼泪挺值钱的。”我不满的挥了挥衣袖。
一旁探查的莫及噗呲的笑出声,拿那余光偷偷地瞟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灵尊怎么如此俗气的说值钱二字。
“你别看本尊,好好探查!还是上古神兽呢,给你这么长时间了。”我有些烦躁的通过灵识传达给他。不知为何,因为上一个故事,我对于过往的记忆竟开始有些偏差。
莫及笑笑,将指尖的灵力收回。
“查不出来任何东西,不过应该是那条黑蛟做的手脚。”
“黑蛟,”我撇撇嘴,那个阴魂不散的妖物。“那也难怪你查不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莫及问道,“血泪已经得了,四大灵种已经凑齐。主人。”莫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不给我一丝喘气的机会。
“你瞧瞧清至,还是先把她这件事弄清楚吧。”我只好转移话题,指指那个憔悴无比的女人说道。
“你果真这样想?”莫及扯起嘴角,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万年了,主人。”
“南祁我自然会救,然你就这么想死吗?我还没使唤够你呢。”我说道,“先找到邺风和那条黑蛟再行商议。”
“两世了,足够了。”
我转身听见莫及在身后的喃喃自语,心里有些抽痛。我忆起了那个幻境,一袭白衣的莫及长剑执手,刺透我的眉心。那样的冰冷和疼痛,真实的可怕。
“莫及,这一世,她也不会爱你。”
“两世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