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儿，醒醒。”睡梦里我依稀听见了林老略显疲惫的声音，他晃着我胳膊。“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我微微张眼，果真瞧见了满地的瓶子。怎么会喝了这么多，我不解。
“林老，莫及怎么样。”
林老眼睛通红，想必昨日费了不少心力。他叹了口气，道。
“伤的不轻，小老儿耗尽心血，方才堪堪的救活了他的命。然，若要等他彻底好利索，只怕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林老。”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感受，莫及活过来了。然，他终究是要死的。“他是赤尾。”
“凰儿，还记得小老儿说的话吗？”林老满面慈祥，问道。
“你曾说，出桃林遇见的第一只红狐，它会告诉我答案。然，我终究没有参透，这究竟是何意。”我疑惑，万年前救我的人同莫及有何关系。
“唉，凰儿。我已将我所能说得尽数告知你了。剩下的，也只能你自己去领悟。”林老摇摇头，“他已经醒了，你去瞧瞧他吧。”
说罢，林老拄着拐杖缩回了地里。只怕这几日都不会现身了，他是真的累了。
我踌躇了半刻，方才朝那木屋里走去。莫及静静地躺在那冰床之上，面色苍白，眸子暗淡。
“你来了。”他低低的说了一句，没有看我。
“你还好吗？”我问道，气氛有些凝重。我看着他的脸，便知此是多问，虚弱成这般，又怎会无事。“林老的医术很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必担心。”
“风儿。”莫及打断我，哑着嗓子喊道。
“你为何要唤我风儿。”我有些手足无措，这个名字从莫及的口中说出，我的心口便会抽痛。不知为何，我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因为。”莫及闭眼，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慢慢跌落在冰床之上，迅速凝结。“风之未至兮，狐影所莫及。凰心不留兮，纷沓所往之。”
这句话，回荡在耳边。万千年的岁月从我的眼前飞快的掠过，我捂住脑袋，跪倒在地。“啊！不要，我不要想起！”
“主人，我是赤尾。永世只为你而生。”莫及没有停下，他一字一顿的说着那些我所抗拒的话。
“不，”我的泪水决堤，我伸手捂住莫及的嘴。哀求他不要再说下去，“莫及，别说了，我求求你。”
“为什么？”莫及睁开眼死死的盯着我。“风儿，你就这么不想记起吗？”
“记起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看着莫及疯狂的眼神，我大声喊道。不知为何，我仿佛变为了另外一个人。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不停的哆嗦着，颤抖着的手死死的捂住莫及的嘴。
即使我明白这只是徒劳，莫及是通过灵识同我交流的，捂住嘴又有何用呢。
“风儿，你这样对我不公平。”莫及还在说着，他的声音绝望，双眸暗淡。那样的眼神更让我心惊。
“风儿，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只求你开心。”莫及最终吐出了这句话，我在闭眼前看见了他的泪。淡蓝色的泪凝聚在冰床之上，一如我所见过的雪莲，凌冽凄美。
我在此堕入了那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孤凰，你来了。”黑暗中史无前例的有个声音对我说这话。
“我来了。”我疲惫的站着，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你存活了多久？”
“不记得了，数万年吧，或许更久。”那个声音平静的说着，没有一丝情绪。
“那你为何存在？”我又问，鬼使神差的。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大帝遗女。”那个声音回答，带了些许的笑意。
“问我自己。”我喃喃自语，不知其意。
“是你创造了我，你让我存在，我自然存在。”那个声音忽近忽远，飘渺不定。
“我创造了你。你是我的记忆。”不知为何，我说出了这句话。我往前探索者，一步步的走在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中间。我在寻找一条河流，一条银色的河。
不知走了多久，我总算是到了那条河旁。它是这里唯一的光亮，我跪倒在地。看着清澈的河面，将头扎了进去。
“凰儿，为父走了。”
那是大帝，他雄伟的臂膀里抱着一节桃木，那大概就是我的原始形态。大帝慢慢地倒塌下来，他的双眸成了日月，身子化为了大帝。鼻为山峦，口为湖泊。
“大帝，我必不负所托。”一个年轻的男人跪倒在地，虔诚的往东叩拜三首。
那是林老年轻的模样吗，他怀里揣着我，脚边不知栖息着何物。
我将头从河里抬起，喘着粗气。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河水觞觞。
“孤凰，为何不继续看下去。”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我摇摇头，将脸上的水擦净。“我要走了。”
“这是你第一次想要主动出去，孤凰，你有没有发现。你来过这么多次，这次是第一次你清醒着。”那个声音笑着，轻快的说出这句话。“孤凰，你还会来吗？”
“你说你是我创造的？”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问道。
“没错。”
“那我也可以毁了你。”我问道，起了杀意。
“只要这条河里的东西你还藏着，我就不会消失。”那个声音变得十分遥远，“孤凰，有很多东西你皆忘了。故你创造了我，来帮你记住。”
“你回来！”我看着那条河也渐渐变暗，最后化作了一片黑暗。
“出去吧，孤凰。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很乐意告诉你一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个声音夹带着淡淡的忧愁，轻轻地远离了我。
“凰儿！”
“丫头！”
林老和风的声音充斥在我的耳旁，我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焦灼的两人，揉了揉穴位。
“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了。”风抢着回答，“死丫头，你怎么回事。”
“风，你是真实的吗？”我伸手，“还是说，你只是我的一丝幻影。”
风脸色大变，“你这丫头，在胡说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