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所有人都统一阵线,折腾她,同时也将她的全盘计划打乱,走不了,也不能留,真是令人伤神。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神采,又无所事事。
随侍的两位丫鬟暗地里为主子担忧,却又无计可施,沁雪不比晚月,这么多年几乎是天天陪着公主,一声轻叹:“这公主多久没有笑了,除了发呆还是发呆。承康贝勒爷忙的不见人影,和惜筠小姐成双成对的,苏大人忙着研究药方,也是不见踪影,剩下的两位,一位又是公主不想见的,惹得她不高兴,也只有云公子稍微靠谱点。”
晚月附和着:“可不是嘛,少爷不在家,少夫人又要照顾一双儿女,其他的人公主又不想见到。”
晚月和沁雪一左一右的,也都是面色不佳,还是晚月好说歹说的劝着主子,梦妤才答应去见见两个孩子,正巧遇上了外出的云公子,一道做了个伴。
这一路走着穿过高家的院落,梦妤不由好奇,这云哥哥大清早就出去了,现在才回来,正忧心着遇上什么事?
匆匆往返,云飞显得有些体力不支:“我去了一趟普宁寺,亲自爬了那九百九十九阶石阶,然后才回来的。”
一提到石阶,梦妤不由想起,自己倒是从未亲自登上或者下来。去的时候,是让人抱上去的,回来呢,是半滚半抱的。
再一回神,两位随侍嬷嬷已经躬身行礼:“参见昭阳公主,公主吉祥。”
而后李嬷嬷怀中的瑞儿少爷淘气的冲她挥挥胖嘟嘟的小手,“瑞儿少爷好像十分的喜欢公主。”
张嬷嬷手摇着铃铛,逗着漂亮的小姑娘,颖儿转转明亮的眼珠子,咧着嘴角笑个不停,也是十分讨喜。
“孩子都将近一岁了,越发显得可爱。”秦漪澜怀抱着儿子,欠着他的手:“瑞儿,快叫姑姑,叫一声呢。”
“姐姐,小孩子都是先叫爹娘的,哪有叫姑姑的。”梦妤捏了捏嫩滑的小脸蛋,肉嘟嘟的孩子似乎不满意的缩了缩。
李嬷嬷是宫中的老嬷嬷了,当时被指派着照顾两个孩子,这么久以来也一直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小少爷以后一定是帅气的公子,瞧着小模样长得多俊气。这小姐也像少夫人一样的漂亮。”
梦妤和云飞便坐着和秦漪澜说话,时不时的看看这对子女。
“梦妤,明天你哥哥就回来了。”秦漪澜一早得到消息,说是在返程的路上,想必这一天的功夫也足够了。那时候,高家在一夜之间失去了顶梁柱,委实让她的丈夫成熟不少,一个人支撑起若大的家业,时常在外的奔波劳碌。
一个月的时间,也已过了十天,而梦妤盘算着该如何启程返京,却始终没有头绪。
瑞儿的一阵笑声,引得他们纷纷抬眸,云飞顺着孩子的视线,“妤儿,他是在对你笑呢?”连一岁大的婴孩,都已明白了,何为倾世美人。
似乎是心有灵犀,瑞儿一笑,另一侧的颖儿也跟着笑个不停,整个房间里会当的是这对龙凤胎的笑声。
而云飞不经意之间将身侧之人眼眸中的一丝黯淡收入眼底。
“哥哥和嫂嫂是要留在扬州吗?”梦妤记起偶然听到高凌宏说起有定居京城之意。事情真是越来越难以收拾了。
秦漪澜点头一笑:“爹娘在世的时候,有去京城定居之意,而你哥这次出去办事,也主要是为了把家业的重心移到京城。如此一来,咱们也能作个伴,尽管你久居宫中,也还是能够时常见面的。”
可是梦妤并没有如此打算,匆匆告辞着起身,神色不明。
云飞也了解,想必是她从未想过再久居深宫吧,倘若她能如期返京,此生也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晚饭后,秦邵峰如期而至,秦漪澜未觉得意外,坐下不过片刻便已开口问道:“她不愿意你和姐夫定居京城是不是?”
秦漪澜点头一笑,眉眼之中也是淡淡的忧愁:“她没有明说,但是表情却十分的明显,显然是如此。”
“圣意难违,李公公临走之前还留下另一卷圣旨。”秦邵峰却是成竹在胸的释然。
风之恒昂首阔步的进入高府,有昭阳公主的旨意侍卫军们皆是不敢阻拦,不过他首先去了另一处。
来人见他依旧是神色淡淡,“风庄主,今日怎么得空?”
“我这不是为了兄弟你?要是早知道她就是高梦妤,咱们也不至于费劲心力。”风之恒在一侧的椅子上一坐:“尤其是,人家身边还有一位不知是何方高人的云公子,都快要把你给比下去了。”
快要被比下去的人冷哼一声:“不是快要而是已经,云飞说一句胜得过我说十句。”一提到这个秦邵峰就浑身冒烟。
风之恒自来熟的悠闲的喝了口刚泡好的新茶,打量着叱咤风云的“洛庄主”,随即想起当今举世无双的梦妤公主对其的评价,立即笑的合不拢嘴。
秦邵峰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风之恒立即收敛,正色道:“我不知道当时那是黎家的计谋,调你离开,要对她下手。否则我是不会通知你,让你赶回来的。”风之恒一直内疚至今,若不是他的飞鸽传书,他不会丢下她一个人面对,造成今天两难的局面。
那天的场景随即浮现在秦邵峰的脑海里,分毫不差。
军营临时有事,他不得不赶过去处理,梦妤欢欢喜喜的送他出门,还叮嘱他:“我做好你最喜欢吃的菜,早点回来。”
处理完事情,他当即赶回家,却在路上遇到了几乎不出高家门的姚落汐,而她明显是在等他的。
“姐夫,你就这么急着回去找姐姐?姐姐临时有事回家去了。”姚落汐充满善意的说道,还不忘对着他盈盈一笑。
他总是觉得她有心事,沉着脸问姚落汐:“此话当真?”
姚落汐点了点头,“姐姐回家的时候慌里慌张的,正巧遇上我就让我通知姐夫,说是让你也赶快回去。”
秦邵峰当时虽说也不太信,因为姚落汐并不像表面上的温婉,而是心思深沉的阴毒之人,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于是跟着姚落汐一同返回了高家,两人到了莲花台。环视四周根本就没有人,他正要问,忽然感觉身上一麻,浑身动弹不得。
姚落汐扑上来,一把抱着他:“邵峰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是忘不了我,一定不会因为姐姐而不要我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陪着你身边就可以。不然的话,你是不会来见我的,我不是故意对你耍脾气的,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多幸福。你并不爱姐姐啊,只要姐姐能够成全我们,不可以不介意名分的,秦少夫人的名号就给姐姐,我只要你……姚落汐趁势吻了上来,而他却因为穴道尚未解开,而动弹不得。
血气上涌冲开了穴道,推开缠在身上的人,为时已晚。
不远处站着的人,默然的看着他们,毫无反应。“不用了,不管是人,还是秦少夫人的名号,我都不需要。”
姚落汐先是一脸惶恐,接着又是感恩不已的望着她。
秦邵峰飞身上前,刚要开口就察觉到身边骤冷,她看他的眼神冰冷而犹如利刃,一字一句沉声道:“你要是敢再碰我一下,或者是追上来我立刻咬舌自尽。”
直到那道人影消失,秦邵峰才听见身后尖利的笑声,“不过如此吗,你敢不敢和我赌,姐姐宁愿相信我,也不会相信一个可能欺骗他的男人。”
“跟我来,去解释!”秦邵峰几近暴怒的扣住她的脖子,“否则我掐死你。”没想到他会被一个小女子耍的团团转。
姚落汐涨红了整张脸,阴森的笑着,明媚灿烂的笑容只让他觉得恶心,断断续续的说:“你真傻,现在我要是去解释,姐姐也不会信的,反倒她会更加相信我。”
秦邵峰甩了手,不顾她的死活,疾步往外走。
而他的妻子,确实没有返回秦家,而是去了沁荷苑。晚月一早便在门口候着,不由分说的咒骂了他一顿,还硬是不让他进门。
秦邵峰好言好语的相劝:“晚月,让我进去,我有话要对你家小姐说。”心中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可是不管他怎么说,晚月终究不理会,沁荷苑的大门紧紧锁住。
原本想要等到天黑翻墙而入,却临时接到风之恒的密报,说是黎家危害江湖,残害各大帮派,十万火急的让他前往处理。
风之恒虽然说是武功不弱,但会如此紧急的通知也是第一回。国家江湖大义在先,秦邵峰只能告诉父亲说是他有事非走不可,并且让他们好生照顾刚刚负气离开的妻子。
三天之后,秦邵峰平定乱事,返回扬州,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废墟,沁荷苑被大火吞噬,多人丧命,其中包括他的妻子,姐姐,岳父岳母,而他的父亲却被人救起,得以脱险。
华丽的沁荷苑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他置身于其中,心如死灰。
风之恒的叫唤让他从回忆里抽回,“按照日子正好是九月十五。离先帝离世的日子不远。”
或许有一个人能够告诉他在那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九月十五的祝融之火,导致数人殒命。
外归的承康贝勒爷冲好兄弟打招呼:“邵峰,怎么在这儿等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秦邵峰拉着他进了房间,片刻之后:“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当时究竟真相如何?你明明在京城,为什么回来扬州,沁荷苑大火,她到底是怎么脱身的。”
承康贝勒爷不自在的轻咳几声:“拿来骗你们的故事不是我编的,我只负责传话,而至于真相如何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我是发过毒誓的,要是敢透露一字半句的绝子绝孙,不得好死。”
秦邵峰拦下欲走的承康贝勒,合上了门,“我和你多年兄弟感情,也不能让你帮我一次?”
承康苦了俊脸,一个是兄弟情深,一个又是他自小宠着的姑娘,真是进退两难,“我真的不能说,要不你自己去问她?”
秦少将军两眼微怒,把贝勒爷这个好主意给缩了回去。
承康贝勒叹了叹气,“我不能告诉你当时的情况如何,但是我能让你知道你姐姐的毒就是用她的血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