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单纯的忘记了他的生日她绝不会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失控,可是刚才莫名感到一种悲哀与委屈交加的情绪,让人很难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何况一大家子都看着呢,她像个被孤立的围观者,难堪,无援。
在场的众人,任谁也能看出来两个人间出了问题。
“不碍事,艺侬不哭了。”爷爷出声安慰着,也简单说了句项锦璨的不是:“老二你也板着脸了,工作忙忘记了很正常,三十好几了不是什么重要的生日。”
“您现在知道我三十好几了?”做事的时候怎么就脑后......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起身走了,可能是因为顾及孩子在场,所以口吻还算客气,但还是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爸爸不高兴了:“项锦璨,注意言行。”
艾艺侬哭着却还不忘记护着自己的男人:“爷爷爸爸你们别说了.....”
“妈咪......”看着自己妈妈落泪的小家伙也开始撇嘴了,又看看不远处的爸爸,不是特别明白大人的世界。
“樾樾乖,奶奶带你玩好不好?”许雅风适时抱走了孩子,去了花园。
项锦珲的目光一直锁在艾艺侬的身上,项锦璨不是没看见,当着长辈的面一开始还能忍忍,忍多了可就忍不住了。
“项锦珲!”他警告出声。
听到呵斥,当事人气定神闲,没有一点被抓现行的尴尬,本来嘛,他确实是在光明正大的看,人家女孩哭的那么可怜,是谁都会注意到的。
“好了老二,今天你生日,少出事端。”爷爷又把矛头放在了项锦璨的身上。
艾艺侬再次出头:“爷爷。”
老人家只能点头,有孙媳护着,他训人,还得看脸色呢。
但是项锦璨并不买账,为了克制即将爆发的情绪,只能沉默。
姑娘走去他身边坐下,带着些许哭腔,努力表达着:“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记的。”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几个月前她就已经想着他生日的事了,只是最近可能事情比较多,大家情绪也不是很好,所以她一时觉得时间过的没那么快也很正常。他一个男人,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计较。
“我知道。”
“我......”因为有人在,她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爷爷只好打岔:“好了好了,本来就没多大的事,都去洗手吧,一会开饭了。”
项锦珲第一个起身的,他在这坐的别别扭扭,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还惹得一身骚。那个家伙,脾气真是大。
项锦璨则拉着自己老婆上了楼,很明显,一楼卫生间有人了,他们回自己房间更方便。
刚关起门来,艾艺侬哭腔又来,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喷涌而出,就是觉得今天出糗不说,更多的是委屈,坐在那里只有自己不知情,被孤立,被围观。
“你到底在哭什么?我给你委屈受了吗?”项锦璨显得有些不耐烦,抽纸巾的力道有些大,帮她擦泪也不算温柔:“说话。”
“没有。”
“还有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难受。”
“难受你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个习惯改掉?”
“你说我可以不改的。”
“......”
他知道自己说过,想要一个孩子气的她。
算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天生爱哭,他也没办法。牵着人在沙发上坐下,他口吻清淡了不少:“虽然因为这种事生气很不值,但对你忘了我生日我还是有点在意的。”
“你应该在意。”
“很在意。”假如没有真相的到来,没有他们现在矛盾的滋生。假如他们现在非常好的话,他一定会把这个事情纠缠到底,一定会向她索赔,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虽然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生日礼物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拿来。”项锦璨真的毫不客气的伸出了手。
艾艺侬扑哧一笑,就知道他会这么可爱:“在爸爸那里。”
“给我的礼物,为什么在爸爸那里?”他蹙眉不解:“不行,我现在要。”其他的事先抛到一边,这个生日还是得好好过的。
“我现在去拿。”姑娘一下子欢快了起来,正好是个拿给他签字的机会。
在书房一通找,回来的时候她怀里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令项锦璨傻眼。
这一大堆纸能是他的生日礼物?
看前诸多疑问的他在看之后,完全懵掉了,各种转让,各种授权,各种赠予......再看下面的一排亲友签字。看来万事俱备现在只差他这东风了。
项锦璨失望,将一沓纸还给了艾艺侬:“拿回去吧。”
她就知道会这样,虽然不出意料,但还是会失望:“你让我拿哪?这本来就是你的呀。”
“不需要。”
“叔叔你才是唯一的继承人,深水在不久的将来会散架,所有的东西爷爷都会通过19T.C留给你的。”
他不客气道:“所以你是他的傀儡。”
“你......”艾艺侬没了理论的力气,说难听点就是这样。不过她还是厚着脸皮争取了一下:“叔叔你一定这样吗?你努力了这么久,眼看要收获的时候却要放弃。”
“那是在帮你努力。艾艺侬,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一个毁掉自己祖产的混蛋,你觉得很容易是吗?”
“不是不是的......你怎样才可以原谅我嘛.......”
“我没有怪过你,如果是我的话为你好的事我也愿意赴汤蹈火,只是......”不是这种方式,这道坎,他就是走不过去了。
试想。
你每天都在为自己的罪行懊恼,每天都在心里帮自己洗脑为了她这是对的。当你遭受着道德的谴责和背叛亲情的不安折磨还没有解脱的时候,你为的那个她一篇日记告诉你一切全是假的。
她所拥有的全是你的。
她离开你是为了惩罚你,她不见你是为了你长记性,她瞒着你生孩子是为了谴责你的不负责任。她伙同自己的亲爷爷和亲爹几年来做着同一件欺骗你的事是为了让你通过自己的努力干掉那个野种,她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每天和你睡在一起告诉你她要这个要那个,在你快要拿来的时候再告诉你她一直握在手里等你自己有本事就来取!
这太可笑了,他每每想到这些除了气愤,或许睡觉都能笑醒。
你把她当作最爱的女人百般呵护,不想有一天差池,不想她有一点不开心,然后她在背后做着伟大的圣母看着你的一举一动。
艾艺侬知道他心里难受,他是个男人,不能哭不能闹,只能这样憋在心里一个人消化。所以深知不能逼的太急,会适得其反的。
她把资料放下,握住他双手:“我不管你怎样,都不能离开我,你说过的。”
男人是很喜欢出尔反尔,他喜欢你的时候说不离开你,喜欢别人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离开你了,不喜欢你的时候也同样是会离开你的。
但是对项锦璨,这句“你说过”是挽留他的最好的办法,或许有点卑微,或许他真的就不那么做了,可是她还是愿意不要脸的留一留,哪怕他真的会走。
不过内心里,还是赌他不会不喜欢她的。
听她这么说,项锦璨连笑都笑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他就那么不值得女人托付吗?那么不值得信任吗:“我当然不会离开你,别瞎想了。”
“那你就对我笑一笑嘛。”
他笑不出来:“我没有答应你附带这个业务吧?”
“......”艾艺侬彻底无语,甩开他的手抱着资料离去了。
项锦璨看她娇小柔弱的背影承担着这一切,也是真的很不忍,本以为她是提前下了楼,却不料出门听见了楼下佣人的声音。
“哎?少夫人你去哪里?要吃饭了?”
艾艺侬上车远去,头都没回,样子气呼呼。
“人呢?”他后一步下来,已经看不见她了。
“少夫人已经走了。”
偌大的客厅一个人都没有,大家估计都在餐厅呢吧,就这个样子,他也去不了了,过去也是免不了一顿被刺激。
老婆走了这事,爷爷一定怪在他头上。
没意思,本来生日就步爽,现在她走了,更无趣了。于是招呼没打,孩子没带,他也走了。
“璨少爷?今天你生日!”
“不过了。”
“......”佣人没得话可说。
好好的一个大日子,寿星都走了,其他人等于干吃了一顿不怎么团圆的团圆饭。
——
艾艺侬开着车满城转,也不知道该去哪,最后选择回没有人的娘家静一静。
项锦璨一路疾驰到凌洲湾,进门就踢垃圾桶,憋了多日的情绪好像突然找到了爆发点:“人呢?庄隽栖!”
“汪汪......”
回应他的却是二楼角落里传来的小狗叫。这人几个大步上去,像拎鸡崽似的把栖栖拎了起来。
“狗崽子,你也想跟我叫板是吧?”
“汪汪......”
“放开它。”
项锦璨闻见人声抬头,原来是许久没见的江心和,没戴口罩,脸上的疤痕好了许多。这姑娘他惹不起,默默把狗放了下来,但还是轻轻踢了两脚:“你们家狗,跟你一样。”
“一样什么?”
“刁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