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烨低了低头,一把握住她的手,把蒲公英举到嘴边,然后狠狠吸了口气,猛地一吹!
温热的气息从指尖流过,池玉菡被烫得颤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皮。
“菡儿,没有了。”头顶上传来凤子烨的声音。
池玉菡抿了抿唇,才抬起头,果见手里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梗。用力抽回手,把梗丢到地下,低头看着脚尖不说话。
凤子烨根本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兴冲冲地弯腰拔了一根,也递到她嘴边:“菡儿,你吹。”
池玉菡搭眼瞟了瞟,别过头去:“我不吹。你吹吧。”
她想起他吹蒲公英时,吸了一口气,两腮微鼓的模样,稚气极了。她可不想自己也露出那种傻样,一定很难看。
凤子烨见她不吹,微微偏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眼睛渐渐弯了起来:“那我吹了?”
池玉菡点点头。
凤子烨便举着蒲公英,对着她的脸,轻轻吹了过去:“呼……”
白色的蒲公英种子,顿时飘了池玉菡满头,有一些还黏到她的脸上。池玉菡顿时黑了脸,抬袖抹去弄得她脸上发痒的蒲公英,仰头怒视他:“为什么作弄我?”
她招他了?
“菡儿,你真美。”凤子烨却看着她头发上沾着白色蒲公英,只觉好看极了。菡儿是最配得上蒲公英的,他心里想着,低头在花丛里看来看去,最后挑了一朵最圆最大的,弯腰采了下来,往池玉菡的头发上别去。
池玉菡仍然黑着脸,一把推开他:“干什么?”
“给菡儿戴花。”凤子烨紧紧捏着蒲公英,认真地说道。
池玉菡想说,这哪里是花,分明是草。往头上插草,她是要卖身葬父吗?
然而看着凤子烨一脸认真的样子,又说不出口,只狠狠瞪着他:“我不戴。”
“菡儿不喜欢蒲公英吗?”凤子烨愕然一下,眼睛里有些受伤。
池玉菡直是无奈极了,别过脸道:“我不想在头发上戴东西。”
“菡儿,这样呢?”只听旁边响起一声。
池玉菡又把头转过去,只见凤子烨的头上插着一根圆滚滚毛绒绒的蒲公英,侧簪在他发间,被风吹着,微微摆动,忍不住“噗嗤”一笑。
凤子烨趁机弯腰又拔了一根,满眼希冀地伸出手:“菡儿跟我戴一样的好吗?”
池玉菡不想戴。
人家姑娘都是戴花,而且越鲜艳越明媚的花,戴起来才越好看。怎么她就要戴草?
见她还是不愿意,凤子烨顿时有些失望。手里掐着蒲公英,玫瑰花一样娇嫩的嘴唇抿了起来。
池玉菡就是不想戴。她转动目光,往周围瞧去,想找出一朵花来。就算要戴,她也要戴花,哪怕只是不起眼的小雏菊呢?
但奇怪的是,偌大的花园里,一朵花也没有,哪怕是不起眼的小花也没有,所能看到的全部都是白绒绒的一片,只有蒲公英!
“菡儿,你在看什么?”凤子烨见她只是看来看去,就是不说话,也憋不住了,小声问道。
池玉菡收回视线,好奇问道:“怎么秦王府的花园里,全都是蒲公英呢?”
凤子烨道:“我叫人种的。”
“以前的花儿,都被你拔了?”池玉菡忍不住挑起眉头。
凤子烨还不曾说话,这时旁边跑过来一个下人,原是照顾这片蒲公英的花匠,他弯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池小姐冤枉我们家王爷了。这府里面,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从老秦王和老秦王妃在的时候,便鲜有一株花儿。”
池玉菡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家都这么奇怪吗?不喜欢花儿,只喜欢草吗?
“我跟菡儿说,不必你多嘴。”凤子烨一把将池玉菡护在身后,看着那个下人,脸上很不高兴:“谁叫你过来的?走开走开。”
他正跟菡儿说话呢,要谁来打扰?怎么都没眼色呢?
被他赶走的下人,心里嗤了一声,退下去后,跟隐在暗中的秋雁等人抱怨起来:“咱们好心好意给他圆场,他倒好,不领情。人家池小姐显然不高兴了,看他怎么哄?”
他们早瞧见池玉菡哄着凤子烨吃了饭,又被凤子烨拉着来花园。这花园是凤子烨的秘密基地,一般人不给来的。但是他却拉着池玉菡来了,因此都想瞧瞧,他要做什么?
待看见凤子烨揪了蒲公英,吹了人家一头一脸不说,还要把蒲公英插人家头上,全都捂住眼睛,不忍直视。他们家王爷,能不能精明一点?哪个姑娘爱戴这个?不都喜欢戴花儿的?
但府里着实没有别的花,因此便推了花匠出去,打算以哀兵政策,好好跟池玉菡说一说,当年老秦王夫妇把府里砍得寸草不生,小世子如何可怜,只能满府挨着墙角搜罗蒲公英玩的场景。
姑娘家大都心软,听了这样可怜的场景,必然会心疼他。到时候,说不定就一时怜悯,把蒲公英戴头上了,岂不皆大欢喜?
“哼,看他怎么哄?”被撵回来的花匠,忿忿嘀咕一句。
却说另一边,撵走花匠的凤子烨,面对池玉菡好奇的眼神,绞尽脑汁编着故事:“我爹和我娘,他们不喜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