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把手机放回到茶几上，端起饭盒吃着已经凉掉的快餐。
瞧着林涵连斗嘴的心情都没有，男孩也高兴不起来。
凑到林涵身边，男孩挠头思索了一会儿，一筹莫展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一丝光彩：
“诶？老哥，你女神会打游戏吗？”
林涵抬眸瞥了眼对方，放下手里的餐盒，正色到：“打听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有法子帮忙找一份薪水还不错的工作？”
男孩不慌不忙的卖起关子，只重复问及凌萱是否擅长打游戏。
在看到林涵坦然摇头，表示并不清楚后，男孩双手合十，冲林涵作出佩服的动作：
“老哥你赢了，我彻底服了！合着你跟人还不熟，就敢掏家底去给她赎身，我就想请教请教你——你怎么那么豁得出去呢？”
被对方揭老底，林涵却安之若素，并不觉得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新闻：“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孩见林涵眼神防备，就一脸无语的摊手：“老哥，我说你能别用那种防贼似的眼神儿看着我吗？我对你的老婆本儿，绝对没有半点觊觎之心……”
听男孩这么说，林涵就更感到困惑了——他之前根本没有向对方透露过，他打算卖掉房子帮凌萱还债呀。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小子不会在房子里装监控了吧？”
男孩成天就爱鼓捣那些电子产品，林涵的怀疑并不是不着边际。
男孩嘴角抽搐，真心被林涵的耿直给打败了，他觉得自己能和林涵这样说话从不拐弯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还没被对方气死，简直是个奇迹。
“666，你脑洞这么大，当会计太屈才了，火星人民需要你！”
男孩的嘴皮子很溜，说话也特损。
林涵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所以不管对方怎么拿他开涮，他都能面不改色的自动过滤掉那些油腔滑调的词汇，提炼出对方所想表达的最直白的意思。
“没装就好。”
默契到了一定程度，听着林涵如此冷静的回答，男孩也见怪不怪了。
“不是我说你啊老哥，你这一回来，就跑到屋里开保险柜翻房产证，动静还搞那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房似的！我要是这样都琢磨不出你心里究竟怎么打算的，岂不是白吃了二十多年大米饭？”
林涵点点头，反应平淡。
被对方这么一打岔，林涵倒忘了询问正事：“对了，你刚才问我凌若会不会打游戏，是不是你手里有什么靠谱的工作能介绍给她？”
得意的挑唇，男孩贼兮兮的把林涵引到了电脑桌前，点开了一个直播视频——
视频里的女孩面容姣好，曲线苗条，穿着非常惹火甚至可以算得上裸露的衣服，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做直播。
女孩时不时说说话，卖个萌发个嗲，比起打游戏，她似乎更热衷于跟观众互动。
有土豪不停刷礼物打赏的时候，女孩搔首弄姿的对着摄像头飞吻，以示感谢，惹来满屏字眼猥琐的评论。
“老哥，看到了吗？这些礼物值不少钱呢！”
林涵扫了眼视频画面，就很不自在的迅速收回视线，眼神淡然的他，一身正派：
“我对自媒体行业不是很懂，你让我看这个干嘛？”
男孩嘻嘻一笑，朝林涵挤挤眼，林涵这才弄懂对方的意思，立刻表现出一股强烈的抗拒——他蹙起眉头，眼神避讳：
“不行！”
男孩见状没好气的白了眼林涵：
“你就不打听打听——这个正在做直播的女孩月收入多少吗？老哥，你女神要想尽快还清那么大笔债，就得选择性广一些！看到啥了你就给否了？人这些妹子精着呢，没你想的那么邪乎，吃不了亏的！”
男孩的极力劝告固然在理，可原谅林涵实在接受无能，他宁愿去卖房子，也不会让凌萱在一群留着哈喇子蹲守电脑的痴汉眼前，做这种有暗示性的表演。
尽管林涵不懂直播也不看直播，但他听过男孩成天嚎着——沉迷女主播不可自拔这种话，也见识过男孩观赏一名女主播直播时狂热的表情。
林涵要是真的答应——同意对方带凌萱去找这种类型的工作，不就等于给自己招来无数隐患。
那才是因小失大，愚不可及呢。
没有再理会兴致勃勃普及主播工资的男孩，林涵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把对方的聒噪关在门外。
五分钟后，林涵打开门，行色匆匆的脸上隐隐透出几分雀跃。
男孩以为对方想通了，就上前询问林涵做好决定了没有。
林涵拿起车钥匙，语重心长的回视男孩：
“你的好意哥心领了，但你那个馊主意——还是留着给你未来女朋友试验吧，凌若不会去的。”
愣了一秒，等男孩反应过来林涵居然破天荒的也调侃起他时，林涵已经没影儿了，只剩下敞开的门仍因惯性微微摇晃着。
“有异性没人性，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学会护食了嘿！”
走回到电脑桌前，男孩百无聊赖的挪动着鼠标，表情哀怨：
“唉，漫漫长夜，人家软玉温香在怀，我这个孤家寡人却只能对着台破电脑，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到达公寓停好车，林涵只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比平常快了十分钟左右——可想而知他开得有多快。
第一眼见到凌萱独特的造型时，林涵既有些脸红，又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道为什么，凌萱用那条海蓝色的床单，把自己裹得紧紧实实。
可因为床单形状的局限性，凌萱那两条白净纤细的玉臂，只能暴露在空气中，连同她白嫩无暇的玉颈，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保持让自己视线水平线，停留在凌萱的面部，林涵很绅士的没有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凌萱囧着脸，自觉的跟林涵解释起，她为什么这副打扮：
“林涵哥，让你见笑了——我的那身衣服弄脏了，又没有可以用来换洗的，就只能围着这个把衣服洗了。”
林涵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紧凝凌萱的双眼，眸色郁结，反省般发问：
“凌若，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让你感到不适应，所以你才不愿意让我帮你？”
凌萱连忙摆手，面色恳切的解释：
“林涵哥，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非常好！只不过我不想任何一点小事都去麻烦你，我自己能解决的，就没必要让你忙前忙后的跑呀！”
林涵凝视凌萱的双眼愈发温柔，脸色也愈发认真：“所以我算是你的朋友？”
凌萱肯定的点头，不假思索的回答：
“当然是！”
林涵莞尔：“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见外，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你就那么确定我不会有请你帮忙的那天？”
凌萱一时语塞，面色纠结的思考了几秒后，爽朗一笑：
“行！以后我就赖上你了，等到你甩都甩不开的那天，不要后悔哟！”
林涵但笑不语，只在心里回答：求之不得。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凌萱就不好再拒绝林涵的大方馈赠——
当凌萱把那部借来的手机递给林涵，委托林涵将手机转交给她曾经的上司后，林涵意识到凌萱没有手机可用，就把自己的手机送给了凌萱使用。
因为有言在先，凌萱接受了。
接着，林涵问起凌萱第二天的安排，凌萱告诉林涵她想去武宁路附近找工作。林涵考虑到凌萱节俭到连衣服都舍不得买，肯定也不会舍得打车的，就把自己的车钥匙也留了下来。
因为有言在先，凌萱必须接受。
成功让凌萱收好自己的车钥匙跟手机后，林涵忽然想买衣服，他打开电脑，找到一家皇冠代购店，请凌萱帮着挑选一件衬衫。作为感谢凌萱眼光独到的谢礼，又顺手给凌萱付款了七八套日常女装。
因为有言在先，凌萱不得不接受。
当林涵仍然没有要离去的迹象时，凌萱干笑着提醒：
“林涵哥，时候不早了！明天你还得上班呢，再晚就打不到车了！”
很寻常的关切，却被凌萱说出一种义正言辞的感觉。
林涵的眼底划过一抹促狭，面色了然的他，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起身告别。
送走林涵，凌萱惊出一身虚汗，用后背死死抵住门，生怕林涵会回来似的。
直到外面一丁点动静都没有了，凌萱的神色才松懈下来：
手机、衣服和车，全都加起来的话……天呐！
难道我的下半生，只能用来赚钱还债了吗？
有些抓狂的凌萱，胡乱用手拨着披散的长发，再度拿起那张写满了数学算式的餐巾纸，专心致志的核对了第五遍以后——
她把纸张揉成一团，表情烦躁的丢尽垃圾桶，走进卧室，将自己砸在柔软的大床上，然后一遍遍默念：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唰”的一声，凌萱又骤然从床上竖起身子，蓬头散发，目光迷蒙，活像个神志不清的小疯子：
“完了，看来今天又要失眠了……”
拉着一张苦瓜脸，凌萱郁闷不已：
“林涵哥，你为什么要那么大方，你就不能小气一点吗？我胆小，心脏承受不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