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图昌的三板斧很是有效,一个月以后,在四会县广大的冲积平原上建起了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镇子,每个镇子三万到五万人不等。镇子里面有严密的保甲制度,每人在干什么,去了哪里,每户多少人,种多少地清清楚楚。
同时四会县里十几股大小土匪也没了踪影,四会本来也不是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大山大河,这些土匪在强大的火器面前纷纷出来投降。佟图昌秉承着在昌化的高压政策,不管投不投降,抓到土匪立刻处死,人头在挂在附近镇子口,这一手段看着血腥,但是十分管用,一些不安分的流民开始老实的开始种地。
而本来只有一万多人的四会县城也被佟图昌改建一番,现在县城里足足有十万人,房子不够就在城外成立新城区,大量工厂出现在四会城外,而没有工作的流民开始进入富户开办的工厂开始打工。
如果说前一个月王贤王县令还看不起这个书都没读过的同知,现在可是对这位佟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前的官员治理一地都是秉承着不与民争利,完全的自然经济,那见过佟图昌这套。可是佟图昌这套真是好使,大量流民有了活路,一些人家开始供奉起佟图昌的长生牌位。按理说这样的官员应该像海瑞那样的清官,可是佟大人的底子就像珠江那么浑,什么贿赂都敢收,什么饭都敢吃,什么女人都敢睡。城外工厂区卖地这位佟大人一下就收入两万两白银,就是王贤自己都有一万两的好处。这可不是索贿,这些钱都是那些富户哭着喊着送上来的。富户的丝厂生意扩大,赚的钱多了,那些流民也有了活路,自己这些官员也落了好处。王贤真搞不明白这世界上还有双赢的时候,先贤不是说吗,财富就是一池水,有人喝得多了就有人喝得少,可是眼前明明几方都得了好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贤也想不明白,现在他可以说是佟图昌的人,有问题自然要问,这一天就来请问佟大人。
佟图昌听完王贤的问题后笑道:“你不明白?别说你,我也不明白!”
佟图昌这个回答很意外,王贤问道:“佟大人,那这些手段您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些都是楚王交给我的,我在湖广就跟随楚王,我亲眼看到楚王是如何从一无所有到家财万贯的,我学这些只是皮毛而已。王大人,有机会你应该去东莞看看,到哪里你就能明白楚王千岁是如何的天纵之才!”
王贤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他可是知道现在天下大乱,而南方的几个宗室相继称帝,就是不知道这个楚王是不是当皇帝的料。
王贤低头想了半天,感觉还是问一下为好。
“佟大人,现在天下大乱,你看楚王真是中兴之主吗?”
“这是当然,你看看广东怎么样就知道了。还有肇庆过来的那一营新军怎么样?”
王贤当然见过新军,刚开始肇庆只派来一营不到五百人的队伍王贤还很是担心,可是没想到不到半个月,全县十几股将近万人的土匪全部被消灭。
“像这样的新军楚王手中共有五万人,在海上还有无数两三千料的大船,那大船船舷有城墙那么高,船上有一百门火炮,你说这样的军队还不能中兴大明吗?”
“佟大人,我听说北方的满清可是厉害,有句话叫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那是以前的明军,在南直隶满万不可敌的八旗被新军消灭了五万多人。”
这个消息王贤可不知道,连忙追问道:”真的吗?“
“我哪能骗你,咱们的知府陈大人以前就在南直隶总督李植李大人手下当参议,因为立功才被派到肇庆当知府,有空你可以问问他!”
就在二人聊天的时候,朝廷的邸报发了下来,送到了四会县衙。
王贤拿起来一看,目瞪口呆,说道:“工部马大人被贬了!”
佟图昌接过邸报认真一看,原来在二月底,工部侍郎马济远因为安置流民不利,被监国楚王贬到南洋吕宋当知县去了,下面还有一个劲爆的消息,内阁马阁老致仕了。
没想到自己叔叔这么快下手,佟图昌在昌化待过一年多,那里还算不错,最起码有一个昌化县在边上,就这样佟图昌都度日如年。别说还比昌化远上千里的吕宋,听说那里都是食人生番,不知道马济远能不能坚持一年。
看完邸报佟图昌也觉着自己四会之行应该告一段落了,下面该要去下一站广宁了,哪里还有五十多万流民要安置。
“王大人,明天我就要赶往广宁了,以后要后会有期了!”
“佟大人这就要走?广宁的情况和四会差不多!”
“这个我知道,但是楚王的命令我不敢违抗啊,广宁怎么都要去看看。还有这次安置流民用了你们县衙里十几个衙役,我这次去广宁想带上他们,不知王大人能否同意?”
“这个当然没问题,有什么需要佟大人只管说。既然大人要走,明天中午下官在酒楼预备一座送行酒宴,请佟大人赏脸!”
“王大人客气了,本官自然要出席!”
王贤走后佟图昌开始收拾行装,那十几个衙役都是用顺手的,一定要带上,还有那一营新军,广宁那边也需要他们。
正在佟图昌收拾行装的时候,佟养甲的家书到了,佟图昌看完书信后才知道东莞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贤和佟图昌的信在离开四会的十天后就送到佟养甲的手中,佟养甲看后大喜,这可是扳倒马济远的好时机。但过后佟养甲又细想了一下,这个事倒是可以让马家难受一次,但是想要弄倒马明远还远远不够。楚王十分信任马明远,手中的东西威力还是不够。
就在佟养甲愁眉不展的时候,龚大成来了,并带来一个好消息。
原来龚大成在广州府中听说一个消息,“想当官找马家”。刚开始龚大成以为只是市井流言,可是细细追查下去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马家,原来在二月份的乡试中马家竟然卖试题。
科举舞弊在哪个朝代都是掉脑袋的大案,就是在后世,高考试题泄露也是一批乌纱帽落地。
佟养甲听到这个消息大喜,有这个还不愁马家兄弟人头落地?
佟养甲赶紧穿上官服来求见楚王朱宏三。
朱宏三听完佟养甲的述说也十分震惊,他知道马明远伸手乡试,原先以为只是给自己手下弄几个举人功名,这都没什么。但是没想到马明远竟然卖试题。
朱宏三大怒,喊道:“曹芳!”
“主子,奴婢在!”
“你带领东厂番子去把马明远家抄了,查找卖试题的证据!”
曹芳马上带着四五十个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来到马明远家,马家和广州的临时楚王府相隔不远。到了门口曹芳让手下砸门。
一会儿门开了,守门的家丁看到门口这些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吓得立刻堆了。
“孩儿们,给我进去搜,一切带字的都不要放过!”说完,曹芳带着人冲入马府。
马明远现在正在府中闲坐,听到门外进来一帮东厂的番子,气得要死。他是正统士大夫,对这帮阉人实在没好感,再加上楚王对太监压制的很厉害,就是曹芳看到自己都点头哈腰。
马明远看到曹芳走入屋中,不禁生气的问道:“曹公公,带你们东厂的人来我家干什么?”
曹芳一拱手,笑道:“给马阁老请安了,奴婢这是奉了监国的诏书,来阁老家里查找乡试泄露考题的线索!”
听曹芳这么说,马明远心中一惊,乡试这事还真是他干的。但是并不是为了钱,马家依附楚王,前前后后得了上万亩土地,几十个商铺,寻常的万八两银子他马明远还没放在眼里。伸手乡试是为了拉拢本地的士绅,马明远也感觉佟养甲在朝堂上对自己的压力,生怕自己人手不够,才要拉拢广东的乡绅。这次乡试一共录入自己的人二十三个,名单还都在书房放着呢!
曹芳惯会察言观色,看到马明远面无人色,就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马大人,请让一让,奴婢要搜查你的书房!”
“曹芳,你敢,你等着,我这就去求见楚王!”
看着马明远气急败坏的出去,边上的一个东厂千户问道:“老祖宗,马阁老说去求见楚王,我们还查吗?”
“为什么不查?现在有楚王的诏书吗?还不快去办差!”
那个千户不敢说话,领人进入书房开始找证据。
马明远气急败坏的来到楚王府,进屋一看,佟养甲正在这里。马明远气的咬牙切齿,又是这个佟养甲。
“监国千岁,臣冤枉!”
“你冤枉什么?”
“臣并没有泄露考题!”
“怎么回事等曹芳回来再说!”
曹芳那边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就搜到了证据,曹芳拿着一叠书信书信来见朱宏三。
朱宏三随手翻了翻书信,里边正是马明远与当地乡绅如何沟通,并且约定句子,在卷子上留下记号,以便让自己的人中举。
朱宏三气的要死,把书信摔倒地上:“马明远,你自己看!你自己说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