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亮的命令是三发实心弹,然后是霰弹。火炮连自然执行长官的命令。
第一波九十颗铅弹对着广西明军的队伍发射出去,立刻在密集的人群中开了九十道血胡同。炮弹经过的沿途,无数倒霉的明军不是断手就是断脚,躺在地上大声的嚎叫,运气好的被炮弹打中致命处,直接死掉,不用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后边的林佳鼎都看傻了,他哪里见过热兵器的威力,在他印象中火炮都是放在城头,一炮震天动地的大家伙,没想到对面的广东佬竟然带着红夷大炮,数量还不少。
监军夏四敷也吓得够呛,说道:“大帅,广东佬竟带着红夷大炮,咱们还是撤兵吧!”
“不行!红夷大炮装填困难,我们要趁着这个时候冲上去,传令下去,全军冲锋!”
广西狼兵的素质是比明军要强很多,经过第一轮炮击后只是慌乱一阵,立刻调整好队形,撒开鸭子奔着广东新军冲来。
炮兵连的射速是每分钟一发,三发实心弹很快射完,接下来全部换上霰弹,这个时候广西狼兵也冲到了五百米近前。
如果实心弹看着惨烈,那霰弹就是屠杀了。霰弹是由六十八颗鹌鹑蛋大小的铅弹组成,外边是一层薄铁皮包装的铁皮桶。在铁皮桶出膛后,因为里边的铅弹速度不一样,铁皮桶会被撕裂,六十八颗铅弹在三百米外会形成一个九米宽,三米高的死亡地带。
九十颗霰弹发射出去,立刻在三百米外形成一个无人区,被实心弹打中如果不是点背还能留个全尸,被霰弹打中那就成为一滩烂肉了。
冲锋的广西军队就像被一个无形的巨手推了一下,在广东军队阵前三百米纷纷被打倒。
在广东新军打出第四轮霰弹后,广西明军终于坚持不下去了,纷纷掉头四散奔逃。
广东新军大部分都是在东莞参的军,平常日常训练也见过霰弹发射,但是实战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火力这么强大,对面敌人被打的尸横遍地,而火枪兵到现在还没打出一发铅弹敌人就崩溃了。
严亮等军官还是见过世面的,最起码和朱宏三南下的时候打过张献忠的流寇,看到广西明军败退,赶紧命令全队出击,追赶广西军队。
“宋团副,你带着一个连打扫战场,能救活的劲量救吧,我带人去追这帮王八蛋。完事后你赶上我!”
“团长,咱们准备打到哪?”
“占了他娘的梧州府,这帮家伙这几年越境了多少次,那次不是抢劫我们屯田的农民,这次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封川县城墙上看热闹的知县没想到结束的这么快,广西明军还没到跟前就败了,这些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新军实在厉害。这个时候看到新军竟然全体开拔,尾随广西明军而去,这个县令吓得要死,万一广西人绕路过来怎么办。
所以县令赶紧出城,拉住打扫战场的宋凯,声泪俱下的说道:“将军,你们这要去哪里?你们走了广西人再回来怎么办?”
“你放心吧,团长带人杀进广西了,一会儿我也跟着去,这里需要知县大人找人收拾收拾,这么多人死在这,不掩埋会有瘟疫的。”
这个时候知县才细看刚才杀人的战场,这一看,满地死人,断手断脚,有的被霰弹打的不成人形,肠子肚子散落一地,红白绿黑,五颜六色。
县令看到这些,感觉肚子一阵阵翻滚,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后边跟着的衙役青壮也纷纷趴在边上狂吐。
宋凯经过几次大战,见惯了战场的残酷,看到县令这个德行,不禁心中鄙视。
“知县大人,这里交给你了,有活的劲量救吧,毕竟都是大明的子民,我带人追团长去了。”说完不理知县,领人追赶严亮去了。
知县也不敢阻拦,只有回城组织人手掩埋尸体,并写出报捷文书,送往肇庆府。
文书送到肇庆陈子龙处,陈子龙打开看了看。里面吹的胡天胡帝,什么大炮一响糜烂数十里,新军战士在知县带领下奋勇杀敌,知县亲自手刃数人等等。大明文官什么德行陈子龙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有这样的文书送来前线应该是打赢了。陈子龙在南直隶见过新军的战斗力,对能不能打赢还是比较放心的,可是文书下面接着说新军为了报复广西明军越境之仇,在团长严亮的带领下已经杀入广西。
陈子龙眉头一皱,皇帝那里还没定下是不是和朱由榔开打,严亮这么做有些鲁莽了。这种大事陈子龙也不敢做主,赶紧把封川县的报捷文书再加上自己的建议,发往广州,请皇帝陛下决定。
书信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了出去,广州离肇庆只有不到一百里,第三天文书就出现在朱宏三的案头。
朱宏三看了看文书,问道下面的大臣:“各位总理大人,你们说怎么办?”
陈子壮作为总理,站出来先说话。
“陛下,老臣认为给广西的桂王适当惩罚也好,既然将士们已经进入广西,不如占个一到两个府,我广东从肇庆封川开始一片平原,到广东无险可守,占据地势高的梧州,对防御我们西大门很有好处。”
朱宏三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同时在广西打进一颗钉子,以后可以经过广西进入云贵。
朱宏三拿起朱笔,在陈子龙报捷的文书上写上意见,命令已经进入广西的严亮占领梧州府,将战线稳定在藤县和平南之间。同时在广州的三个团中在抽出一个团,从肇庆的广宁出发进入广西,打到广西平乐府,威胁朱由榔的桂林府,要知道平乐距离桂林不到二百里,这下胆小鬼朱由榔能吓得半死了。
朱宏三写完后交给军机处的钱谦益,让他形成命令,下发部队。
钱谦益接过一看,说道:“陛下,广州原有三个团,已经被钱勇带走了一个团,这在抽调一个团这里是不是不利于防守大本营啊!”
“钱大人放心,东莞哪里还有一个团,东莞和广州相距不到五十里,完全可以朝发夕至,没问题的。”
钱谦益不敢说话,赶紧拿着朱宏三的命令下去办理调兵。
现在朱宏三完全没有刚登基时的意气风发,现在北面的南雄和潮州都传来不利的消息。潮州府那边是唐王朱聿键的弟弟朱聿鐭,在隆武朝大学士苏观生、何吾驺的拥戴下,于神武元年正月初五,在潮州府称帝,年号邵武。
消息传到广东,朱宏三大骂朱聿鐭不是东西,竟然在国家危难之际只想着自己的好处。其实朱宏三忘了他自己不也一样,按照大明祖制南方这几个皇帝最具有合法性的是人家朱由榔。
绍武帝虽然称帝匆忙,但是还是有点实力的,潮州府全体官员在第一时间效忠这位新皇帝,带着郑家船队逃到金门的郑成功也表示效忠这个新皇帝。
朱宏三在称帝前就准备对亲唐王的潮州府动手,现在更是有了绝佳的理由,接到邵武称帝的消息后,立刻派出了自己第一打手钱勇,带着两个团的新军,赶奔潮州府,准备收服这块失地。
钱勇刚带着军队出发,潮州府又传来消息,在神武元年正月二十日,福建的清军在李成栋的带领下,从福建平和越过柏嵩岭,进入广东潮州府。在一月初八,清军潜入到潮州府外围,突然袭击。潮州府守城的官军看到留辫子的清军突然出现城下,竟然吓的纷纷弃城而逃,潮州府被李成栋占领,邵武帝的皇帝位置刚坐了正好一个月,就被清军灭亡。绍武帝本人在城破的时候,和大学士苏观生等自缢身亡,也算保住了名节。
接到潮州被占的朱宏三,立刻给钱勇发去了命令,一定要他把进入广东的清军全部消灭。
而在南雄府那边,在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就接到了隆武皇帝朱聿键的命令,让张家玉派出兵马前出赣州,配合兵部尚书万元吉守卫赣州。
张家玉当然不能听朱聿键的命令,但是赣州的重要性张家玉还是知道的,在接到隆武皇帝的命令后,赶紧给朱宏三写了一份告急文书,信中说明了现在江西的敌我情况,请示朱宏三应该怎么办。
朱宏三接到信后已经是十一月份,由于明代的交通落后,大量的时间被浪费在路上,接到张家玉的消息后朱宏三立刻回信,命令张家玉可以带队去赣州守城,防守好广东的南大门。朱宏三知道这个时代的交通问题,还给了张家玉临机决断之权,命令张家玉兼任南雄知府,一定把守好南雄,同时把广州负责自己安全的最后一个团也交给张家玉,这样广州城里除了朱宏三四百人的警卫连,一个新军也没有。
写下这个命令的同时,朱宏三心中也迷糊,自己不会这么点背吧!现在广州空虚,别让清军抄了后路。不过看看情报,距离广州最近的清军还在五百里外的潮州府,并且中间还有钱勇的两个团七千人,应该没什么问题。朱宏三想了想在调兵文件上签下了同意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