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清兵在向导引领下登上城墙,当地的民兵仍进行巷战抵抗。黎明时分,大批部队开来,赣州城终于被打下来。万元吉与城共存亡。在这之前万元吉禁止妇女走出城门。他的家人偷偷把他的妾从城墙上缒下去,想逃走,元吉派人骑马去追了回来,把家人打了一顿,所以城中没人敢出逃。到城陷落时,万元吉的部将把他护送到城外,万元吉叹息说:“替我向赣州人说声对不起吧!使全城生灵涂炭的是我啊,我怎么能独自活下去呢?”于是投水自尽,终年四十四岁。
就在万元吉投水自尽的同时,远在百里以外的张家玉完全不知道赣州已经被破的消息。同时占领赣州的清军将领勒克德浑对赣州进行屠城,并断绝与周围各府县的联系。这样就是紧靠南雄府的南安府也没得到一点消息。
而南雄的张家玉还以为赣州府还在明军的手中,所以在二月份接到朱宏三的命令立刻带领全部军队北上援助赣州。
赣州是朱宏三必须争夺的地方,赣州是珠江三角洲、闽东南三角区的腹地,是内地通向东南沿海的重要通道,同时也是广东通往内地的主要门户。赣州就在赣江的上游,赣江是长江的最大支流,在明代赣江水势很大,大海船可以直达赣州。通过赣江可以进入鄱阳湖水系,从而进入长江。所以赣州是朱宏三北伐战略上重要的一环,如果不占领赣州,进入湖广和江西就要走湖广的衡阳、郴州一带,这地方全是大山,朱宏三南下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路。当时在没有什么辎重的情况下还走了大半年,如果从这里反攻湖广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要成倍增加,所以赣州就成了朱宏三必须要拿下的地方。
张家玉带领一万军队二月十五日出发,在二月二十一日通过梅岭古道,来到南安府的城外。现在南安府还在明军手里,这个时候南安府已经陆续有赣州逃到南安的流民,带来了一些赣州的消息。
张家玉来到南安府的第一时间就拜见了南安府知府黄锦,黄锦是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像他这种资历只要还活着基本都混个部级高官,但是黄锦却还在四品这里晃悠,一个原因是他当年学习不好,三甲最后一名。还有一点就是这人太迂腐,迂腐到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黄锦早就知道自己的邻居南雄府来了一个年轻的四品知府,听说是广东楚王的亲信。但是在黄锦眼中那个楚王朱宏三那里能和万历血脉朱由榔相比,所以在广西桂王登基诏书刚到南安的时候黄锦就宣誓效忠。再加上听说面前这个张家玉风评不好,在北京竟然还投降过闯贼,这样人也就是朱宏三那种破落宗室才喜欢用。
黄锦听到张家玉求见后碍于面子,不见不好,才勉为其难的见上一面。
张家玉在广东已经养成那种有一说一的性格,进屋就直入主题,问道:“黄大人,赣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黄锦抬眼皮看了看张家玉,说道:“怎么样和你们广东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张大人还想投降满清不成?”
黄锦这句话好悬没把张家玉怼死,张家玉也知道自己在北京确实做的不好,但是面前这个老家伙一见面就揭自己伤疤实在可恶。但是为了皇帝陛下的大业张家玉只有忍耐。
“黄大人,我受皇帝陛下所差来救援赣州,黄大人为什么如此对我?”
听张家玉说皇帝,黄锦一愣,问道:“哪个皇帝?可是永历皇帝?”
“不是,是广州的神武皇帝,我家楚王已在今年初一即皇帝位,改年号神武!”
黄锦一听这个,气得站了起来,手指张家玉大骂:“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就那个湖广破落户也能当皇帝?他身上那有皇家高贵的血统,他不是在路上捡来的宗室腰牌吧!”
听到黄锦这么说,张家玉勃然大怒,他很尊重朱宏三,因为只有朱宏三在外人都嫌弃他的时候不顾及他的污点,收留他还重用他,现在还把他提拔为一方大员,所以张家玉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黄大人,你侮辱我可以,但是请不要侮辱我家主公!”
“哼哼,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你们君臣可真是绝配,破落宗室和三姓家奴!”
听到这张家玉实在忍无可忍,上去就给了黄锦一拳,那黄锦别看年纪大出张家玉一轮,可在朝廷上也是身经百战,看到张家玉动手,一闪身躲过,叫道:“好啊,你个三姓家奴想要动手,你以为本官怕你!”说着挥舞王八拳冲向张家玉。
张家玉毕竟年轻,再加上这半年在军队练过,身法灵活,一闪躲过黄锦的王八拳,伸出腿一个扫堂腿,奔着黄锦的下三路而去。
黄锦以前和文官打架都是动拳头,没想到张家玉玩阴的,奔自己下三路而来,一个不注意被踢倒。张家玉得理不让人,骑在黄锦身上对他饱以老拳。
这可是南安府知府衙门二堂,外面就是六科办公的地方,门外的同知、推官听到里面有动静,赶紧进屋观看情况。发现两个穿红袍的四品大员完全不顾官员的气度在地上乱滚,扭打在一起。
其他人身份低,哪敢管这二人的事情,也就是同知还算够格。那同知在边上连声高叫:“二位大人,住手!住手啊!”可是二人打的兴起那管其他。最后同知没办法,只有去外面找来两个强壮衙役,把二人分开。
知府衙门中的低级小官算是开了眼,他们以前听说过朝中的大人们一言不合就动手开打,没想到今天真开眼了。
那个同知倒是见识过文官打架,以前在南京的时候那些尚书侍郎都兴打群架,比这过瘾多了。那同知上前劝道:“二位大人,都是读书人,这般如此不怕有辱斯文吗?”
黄锦因为年纪大,刚才被张家玉压在身下好顿打,现在眼睛青了一只,身上的官服成了花子服。而对面的张家玉鼻子破了,鲜血流了一大襟,看着也是够可怜的。
黄锦叫道:“三姓家奴,打架就打架,为什么攻老夫下三路,你太也无耻!”
张家玉也不甘示弱,骂道:“你个老货,你不一样吗,为什么使用猴子偷桃?”
那同知越听越不对劲,这二人还要不要脸,赶紧上前拦住,说道:“二位大人,今天就这样吧,都下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战可好!”
黄锦、张家玉二人这时看到外堂一些小吏探头缩脑,别看这些臭老九自己打架什么招都用很不要脸,但是在外人面前还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张家玉看到今天也打探不到赣州的消息,气的一甩袖子出门回城外的军营。
回到军营正好在营门口看到巡视的马良和马如风。
马良看到张家玉出去一趟怎么造的这么狼狈,难道在城里被抢了?
“张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城里碰到抢劫的?他娘的,咱们的人都敢动,张大人放心,我这就带二百人进城为张大人出气!”
张家玉那敢说是打架打的,赶紧拦住马良说道:“马团长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没什么,城里一切平安,我这是不小心跌倒撞的。”张家玉说完赶紧逃回自己的营帐梳洗去了。
马良看着走远的张家玉,问身边的马如风,“如风,这明明不是撞得吗,为什么张大人不说呢?”
马如风虽然不是读书人,但是他爹马济远可是正经进士,他还是听说一点这帮臭老九喜欢动手不动口的臭毛病。
“团长,你没听到过广州那个内阁阁老打架的故事吗?”
这个马良还真听说过,不过以前他都当做笑话来听,毕竟他实在想象不到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进士老爷能和地痞无赖一样,动手打架。
“那个传言是真的?”
看到马如风点头,马良张着大嘴说道:“乖乖,看来这帮进士老爷也是普通人啊!”
马如风笑了笑,其实更多的龌蹉事马良还没见过呢,这帮文人也就比流氓地痞穿得好点、吃的好点,其他和流氓地痞一样,喝酒打架、逛妓院争风吃醋哪一个没少干?
张家玉进屋后换上衣服,梳洗完毕,又成了那种道貌岸然的模样。出来找到马良和马如风,准备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二位团长,现在赣州情况不明,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直接开过去,什么满洲八旗,一顿火炮全部躺下!”
马如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张大人,我看马团长说得对,我们现在有一万人,在野战不惧任何人,只要我们小心些完全没有问题。”
张家玉没经历过南直隶大战,不了解新军的战斗力。他知道自己这是第一次独立领兵在外,如果失败了实在愧对皇帝陛下的重托。
张家玉想了一下说道:“二位看看这样可好!咱们多派斥候,每日行军不超过二十里,天亮拔营,天黑扎营,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来怎么样?”
马良一听这个这也太小心了,但是没办法,朱宏三的军令上写的明白,怎么打听马良的,决定什么时候打要听张家玉的,马良听张家玉这么说也没办法,只有点头同意。马如风想了一下觉着小心无大错,也点头同意。
看到两员大将同意,张家玉传令下去,今晚上在南安府休息一晚,明早上吃早饭后起兵开拔,赶奔赣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