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低头受教,朱宏三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他能听进去几分。
朱海长这么大一直受的是正统儒家教育,朱宏三害怕自己的儿子变成朱佑樘那样对文官言听计从,在半年前把朱海带到身边,对他言传身教,就是为了让他认识到政治的残酷性。
可是随着地盘的扩大,北方战事的吃紧,朱宏三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在教导自己儿子。朱宏三低头想了想,朱元璋当年就是把朱允炆带在身边,接受的也是正统的儒家教育,可是结果很是明显。好学生朱允炆没玩过自己的流氓叔叔朱棣,弄得下落不明,看来温室里的花朵还是不行啊。
朱宏三抬头问道:“太子,你每天都参加禁卫师的训练吗?”
朱海在这一个月里,跟着朱宏义和禁卫师的新兵一起训练,不过朱宏三对这种形式上的训练没什么信心,都知道朱海是太子,教官那敢认真的训练他。
“是的,父皇,每天下午我都要和新兵训练一个时辰!”
朱宏三点了点头,说道:“这样还不行,你准备一下,过几天去赣州,以一名新兵的身份向张家玉报道。还有,你的名字也要改一下,就叫马海吗!记住,不要透漏自己的身份!”
听到朱宏三这么说,朱海大吃一惊。其实他每天下午一个时辰的训练就是走个形式,禁卫师的张三强那敢真的像新兵那样训练他,所以朱海的训练只是跑跑步,锻炼一下身体。
因为朱海受到的是儒家教育,所以他对士兵完全是士大夫的认识,那就是看不起,认为这帮家伙粗鲁不文。今天听到自己父亲要自己去当一个大头兵,朱海心中很是抵触。
“父皇!我。。。”
看朱海这样子,朱宏三就知道他不想去,双眼一立,说道:“什么?你不想去?”
朱海大着胆子说道:“父皇,我认为学习治国不用参加军队吧!”
“放屁,怎么你看不起当兵的?你爹我当年还他娘的不如当兵的,你不想去也行,太子别当了!”
朱海听到朱宏三这么说,吓得赶紧跪下,他知道自己老娘现在死了,自己太子的位置要不是舅舅马明远帮忙,完全可能换老二朱江了。
“请父皇息怒,儿臣去赣州!”
其实刚才朱宏三说的是气话,朱海除了有些文人的迂腐,朱宏三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次让他去军队正是要锻炼他的胆气。朱宏三记得后世的一句名言,军队是个大熔炉,什么铁到里面都能变成精钢。
“好了,起来吧,你下去准备一下,明天出发!”
看着朱海出去,朱宏三想了想,他怕朱海到了赣州军营,张家玉管不了他。提笔写了一份任命,任命张家玉为詹事府左谕德。詹事府的官职和少师少保这些不一样,少保等官职已经变成荣誉职位,并不负责太子的日常教育。詹事府才是大明太子教育管理机构,任命张家玉左谕德这个官职,正是让他不要对太子太过放纵。
朱海回到东宫,想了想,这么大的事还是和自己舅舅商量一下。想到这朱海换上常服,一个护卫没带,从后面出去,去马家见自己舅舅马明远。
来到马家门口,看门的马福自然认得太子,刚要跪下磕头,朱海一伸手拦住,小声说道:“不要让人知道,我舅舅在家吗?”
听到朱海这么说,马福赶紧起来,低声说道:“在,老爷正在后院书房,太子请跟我来!”
今天马明远休沐,刚上完朝回来,正在家中修改银行的章程。大明银行经过一年多的准备,就要准备开张了,这一直是马明远在掌总,不由得他不小心翼翼。
这时候看到门外太子走了进来,马明远赶紧起身迎接。问道:“太子殿下,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朱海挥挥手让仆人都出去,低声说道:“舅舅,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和舅舅商量!”
看到朱海一身常服,再加上朱海刚进屋就把闲杂人等赶了出去,马明远就知道有大事发生,赶紧问道:“怎么了?宫里有事情?”
朱海找个椅子坐了下来,把刚才朱宏三说的事情和马明远说了一遍。
“舅舅,你说我应该怎么办?真去当兵不是有辱斯文吗?”
马明远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皇帝乾纲独断,他下诏决定的事绝对不能改变,如果你不去的话很容易让皇帝不满,我的意见还是去!”
“可是去当大头兵,大明从太祖开始就没有过这种先例!”
马明远摇摇头,说道:“太子不要这么想,你去当兵不正好是接触军队将领的机会!再加上你如风表哥在赣州当团长,一定能保你平安。”
“舅舅,可是赣州是前线,听说就要和江西的清兵开战,如果我去了万一。。。”
“太子放心,我在我的家奴里选出几个人,和你一起去参军,有他们护着你,绝对不会出什么事。还有张家玉也绝对不会让你有什么危险!”
看到自己的支持者马明远也这么说,朱海没办法,只好点头决定去赣州参军。
送走朱海后,马明远想了想,到了赣州安全不成问题,张家玉绝对不敢把储君送上前线送死,可是就怕有些人暗中下手。佟养甲就不用说了,能弄倒太子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就是马如风也不能完全信任,如果太子出了什么意外,那马如烟的儿子朱江就成了最有力的继任者。
马明远想了想这件事只能相信张家玉了,张家玉对皇帝朱宏三绝对忠诚,只要朱宏三不换太子,张家玉就必须要保护太子的安全。想到这马明远赶紧提笔给张家玉写了封信,里面请求张家玉把带去的几名家丁和太子编到一起。
朱宏三让太子出去当兵这件事在大臣中立刻传开,副总理黄应秀、付文龙等老古董立刻找到朱宏三,以国本不能轻动为由想请朱宏三收回成命,但是朱宏三已经答应的事情那能反悔,再加上朱宏三可不像朱佑樘、朱载垕等窝囊皇帝,太子去当兵已经不容改变。
老家伙们反对,可是新兴实力派可以一言不发。马明远知道朱宏三什么德行,说得好听是乾纲独断,不好听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他认定的事反对是没用的,弄不好还产生副作用。
佟养甲更是乐开了花,赣州正是前线,看样子就要和满清开打,太子这次去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两说。就算张家玉给他安排到后方,赣州和广州可不一样,真打起仗来兵荒马乱,出现什么事请都是可能的。
太子就在全体大臣各种各样心思当中出发去了赣州,临行带上了马明远安排的四个家丁。这四个家伙以前是马家商帮的护卫,身手很是不错,每人手里都有七八条人命。同时深受马家大恩,家人孩子都在广州,不用怀疑他们的忠心。并且马明远临行前还给这四个人画出一份大饼,只要太子安全无事回来,他们四个每人给五千两银子,还有让他们的孩子有当官的机会。
这四个人常年在外,见惯了生死,钱不钱的倒无所谓,可是自己儿子能当官这才是关键。只要能读书当官,他们四个家庭立刻变成特权阶级,和现在给人家当家奴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四人纷纷表示一定保护好太子,就是自己死也要保护太子平安。
朱海就这样化名马海,带着四个保镖,乘坐后勤部给赣州运送给养的船,在广州上船,赶奔南雄府。
朱宏三也害怕自己的儿子出现意外,暗地里让锦衣卫派出一百护卫,装扮成各种人员暗中保护。就这样朱海离开了安全的广东,进入战区江西赣州。
朱海长这么大一直锦衣玉食,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看哪里都新鲜。
进入江西后,明军的检查站明显增多,每隔十几里就一个。
朱宏三给朱海的命令是完全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赣州参军,不能暴露太子身份,不能打出太子仪仗,不能借用马家的势力,所以朱海经过检查站时也要和普通人一样,排队过关。
看着长长的队伍,朱海很不耐烦,问和自己来的马家护卫马大,“马大哥,这检查站怎么这么多?这才刚进入江西,离着赣州还有二百多里呢,这么走什么时候能到?”
马大今年三十多岁,长得孔武有力,跑江湖多年,经验十分丰富。和太子同行这十几天,他知道太子这人就是个大孩子,什么都不懂,还喜欢行侠仗义。在南雄下船时就为了解救一个歌女和当地一个纨绔起了冲突,最后弄得当地的衙门都来人了,要不是马大及时亮出马家的腰牌,太子的身份可能就暴露了。
“少爷,这些都是皇帝的命令,进入江西后就是战区,这地方鱼龙混杂,不严密检查有些满清的密探容易混进广东。”
听马大这么说,朱海点点头,他老娘马小芳就是死在清兵箭下,朱海可以说和满清有着刻骨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