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佟图昌带上赵大赵二两兄弟,早早的离开侯官镇赶奔福州城,今天要去和洪门的人碰面。
来到城门口佟图昌马都没下,只是一扬手里的腰牌,守门的军兵立刻恭恭敬敬的放三人入城。
来到南城侯震的铺子,侯震早早的等在这里,看到佟图昌来了上前迎入屋中。
“佟大人,您来了,那边我都安排妥了。一会儿去赵家老店面见!”
佟图昌点点头,表示知道。
“还有一件事,昨天下午巡抚衙门来人找佟大人。说佟国鼐那边有要事要见您。”
佟图昌听佟国鼐要见自己一皱眉头,这半个月都把他那边都忘了,一点消息都没传过去,看来佟国鼐是忍不住了。
“好,我和洪门的人见面后就去巡抚衙门。”
侯震问道:“大人,现在城里太复杂,各方人手太多,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佟图昌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在离开广州时我还以为福建之事很简单,可是现在才发现,这里面的事情牵扯太多,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人谈了一会儿也没啥好办法,佟图昌看了看天时说道:“先别想其他了,侯千户派个人带我去见面吧!”
侯震赶紧出来找个伙计领着佟图昌三人去赵家老店。
赵家老店真是个老店,老到门窗都没有。原来洪门约的地点是一个苦力、棒棒吃饭的街边大排档。
佟图昌看着蹲在地上、手捧一个粗瓷大碗吃饭的苦力,骂道:“这帮水耗子,怎么找这么个地方见面?”
边上赵大低声说道:“大人,这地方鱼龙混杂,四通八达,如果有什么事情对方很容易逃走,看来洪门的人也是老手!”
听赵大这么一说佟图昌才发现,这个赵家老店建在街口,对面就是人流密集的水关码头,想要逃跑太简单了。
正在佟图昌观察地形的时候,边上站起来一个黑瘦的汉子,穿着一身灰白短衫,头上戴着斗笠,光脚没穿鞋。
这个汉子来到佟图昌面前问道:“这位,可是找人?”
佟图昌看了看他,说道:“对,我找李元柏。”
“那请大人和我来!”那人说完在前面带路,走进边上一个小巷子。
进入小巷深处,突然从周围窜出来四五个大汉,赵大赵二害怕有危险,赶紧挺身站在佟图昌身前。
带路的那个汉子说道:“三位,要见我们香主就请委屈一下!”说完拿出三个黑布头罩来。
原来害怕自己记住路,佟图昌讥笑道:“鬼鬼祟祟,不是大丈夫行径!来吧,给我们罩上,让你们看看闯王汉子的勇气!”
那人上前给佟图昌三人带上面罩,然后每两人架着一个,在小巷中穿行。
大概这帮家伙绕了远路,足足在南城转了半个时辰,才走进一个小院。佟图昌感觉有人搀扶自己坐下,眼前一亮,头罩被人掀开。
佟图昌适应一会儿,看到这是在一屋子里。屋子不大,屋中坐了三个人,门口站了两个人。赵大赵二他们并没有在屋中。
佟图昌看了看坐在屋中的那个人,身体相貌正是王显形容的那个人,大概就是洪门的香主李元柏。
“这位就是李香主了吧?没想到你们郑家鬼鬼祟祟好不丈夫,我的两个兄弟呢?”
佟图昌在打量李元柏的同时李元柏也在观察佟图昌,李元柏心中骂道:这帮流寇看来真没什么人才了,这等獐头鼠目的家伙也能委以重任?
不过看到佟图昌这个样子李元柏倒放下心来,李闯余部现在流窜地方,也就佟图昌这种相貌的才能去投靠,像样点的都去满清当官了。如果佟图昌长的像马明远那样高大英俊,李元柏肯定不能轻易相信佟图昌。
李元柏听佟图昌开口说话,笑道:“这位兄弟,你的两个朋友正在别的院子,你放心,他们很安全。”
李元柏说完站起身来,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姓名?在夔东十三家身处何职?”
佟图昌那敢说自己真名,姓佟的本来就少,再加上福建巡抚就姓佟,说实话很容易产生怀疑。
“本人姓董名昌,湖广武昌人是也,目前担任大顺三原侯帐下军师一职!”
“原来是董军师,不知道你们在四川千里迢迢来福建干什么?”
佟图昌一皱眉,说道:“我们大顺军去哪和你们郑家没什么关系吧?你们郑家丢了福建难道就不许别人来吗?”
屋中其他人听到佟图昌讲话不好听,纷纷大骂:“大哥,这家伙好臭的嘴!”
“是啊,大哥,和他们有什么说的,弄死这帮流寇得了!”
佟图昌听到对面骂自己流寇,知道对方是试探,如果自己反应不好可能立刻要倒霉。
佟图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破口大骂:“水耗子你们骂谁?你们还不如我们呢,耗子窝都丢了还看不起我们?爷爷今天来就是给你们面子,既然你们这么说那爷爷走了!”佟图昌说完就要出门。
李元柏看到佟图昌反应这么激烈放下心来,赶紧上前拉住佟图昌。
“董兄弟,是我的人不会说话,我给你赔礼!”
李元柏说完对后边那两人喝道:“还不给董军师赔礼!”
“董军师对不起,在下给你赔礼了!”
佟图昌还要打探消息,哪能真这么走了,看到这样也就借坡下驴,气哼哼的坐了下来。
看到佟图昌坐下,李元柏说道:“董军师,你们大顺军现在情况如何!”
佟图昌哪知道那帮流寇的情况,不过锦衣卫手中可是有夔东十三家的详细情况。
佟图昌叹了口气说道:“李香主,情况不妙啊。闯王在九宫山战死后我们这些余部二十多万人在三原侯、绵侯、光山伯等人的带领下,在川东落了脚。我去年离开时队伍还在湖广的茅丽山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董军师,你们侯爷不远万里派你来福建干什么?”
佟图昌说道:“侯爷派我来联络李成栋,现在他在福建,如果他能回归大顺,然后和几位侯爷夹击江西湖广,重现我大顺军的光辉!”
听着佟图昌在这大吹法螺,李元柏在心中暗骂:这帮流寇真能吹啊,还夹击湖广江西?估计你们能不能自保都两说,说的好听还有二十多万人,能打仗的有个五六万就算多了。
“董军师,敢问和李成栋接触的怎么样?”
“哎!李成栋见了我几面,但是对于反正一事热情不高。”
这还用说吗,你们远在万里以外的湖广,现在要啥没啥,人家李成栋能答应才怪。
李元柏问道:“董军师,和李成栋不成,你看和我们郑家联合怎么样?”
佟图昌一愣,没想到郑家心挺大啊,这都跑到金门小岛上待着了还要联合千里以外的夔东十三家?
“嘿嘿!李香主,你们说我们是流寇,可是你们现在也不比我们强多少吧?我听说你们几十万人待在金门外海几个岛屿上,日子不好过吧?”
李元柏老脸一红,佟图昌说的一点不差。现在郑家完全坐吃山空,大陆被满清占了,南洋的商路被广东神武政权截了。如果不是满清现在要对付大路上的永历、神武两个南明政权,早就倒出手来灭了郑成功了。
正因为日子艰难,郑成功才派出手下来到福州,打算接触李成栋,做着再次夺回福建的春秋大梦。
虽然郑成功是福建地头蛇,但是和李成栋搭不上关系,他没有女儿走夫人路线,也没有大顺军的亲情路线。李元柏来到福州后发现和李成栋根本搭不上话,所以在知道王显是大顺军的人后,才热情的贴了上去,准备想借助王显的路子搭上李成栋。
听佟图昌讥讽自己李元柏笑道:“董军师,我们和你们可不一样。我们现在虽然孤处外岛,但是我们背后可是有人帮助!”
难道他们投靠神武皇帝了?不对啊,自己怎么没接到消息?
佟图昌感觉自己碰到重要情报了,赶紧问道:“李香主,难道你们投靠广东的神武政权了?”
听佟图昌提起广东,李元柏骂道:“别提那个混蛋楚王,他一个偏远宗室,竟敢自称为帝,也就是现在以反清大业为主,要不我家王爷早就兴大军讨伐他了。”
佟图昌听李元柏这么说心中撇嘴,你就吹吧!
“不是神武皇帝?难道是永历皇帝?”
“那是当然,永历皇帝是万历皇爷血脉,正是皇帝的不二人选。我们延平王爷已经在五月份上表称臣,宣誓效忠永历皇帝!”
佟图昌心中暗道不好,郑成功成了永历的人,那自己这边腹背受敌。虽然郑成功的实力一般,但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啊。如果郑成功在沿海一带使坏,自己这边还真有点手忙脚乱。
李元柏看到佟图昌沉思,还以为他听进去了,接着说道:“董军师,这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消息在下还没说呢?”
“还有别的消息?请李香主说来听听!”
“嘿嘿,还有就是广西那边传来消息,大西军四十多万在孙可望、李定国的带领下,要归顺我大明永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