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佟国鼐和罗成耀在浙西山区穿行的时候,福建李成栋部反正的消息传到江宁。
在原明朝南京皇宫,现在的江南总督衙门里,满清的“招抚江南各省总督军务大学士”洪承畴接到福建的消息后犯了愁,本来他以为南明已经不成气候,只有两广、云贵还没平定。可是没想到上个月江西传来消息,金声桓杀光南昌上万驻防八旗,江西全省反叛。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福建又传来消息,李成栋带领五万人马反叛,宣誓效忠广东的神武皇帝。
如果江西的坏消息还能承受的话,现在福建的消息可是击中洪承畴的软肋。江西只是地理位置重要,江西地处长江中段,占了九江后可以南下威胁江宁。不过这倒没什么,洪承畴得到的消息金声桓只有不到一万人马,自己一方在九江就有三万人,再加上湖广谭泰的十万人马,反手就可消灭金声桓。
可是福建可是不同,福建上边就是浙东,而浙江加上南直隶,也就是现在的江南省,是南中国最富庶的地方。现在整个中国北方糜烂一片,占据北方满清需要的大量粮食都要依仗浙东和江南省的产粮区,如果没有粮食不用南明打到北方,就是北方的饥民都能吃了二十万满洲八旗。
洪承畴自从两年前替换多铎掌管江南各省军务,在南直隶和浙东又拉又打,在长江上设置十几处横江铁索,再加上坚壁清野,好容易把广东水师驱逐出长江放,大运河也刚通航没有半年,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福建又丢了。
看着洪承畴发呆,边上的满清江南巡抚周伯达说道:“总督大人,现在江西、福建出事,我们应该怎么办?”
洪承畴叹了口气说道:“周大人,我不是担心江西,我是担心浙江啊!现在北方钱粮都要依仗浙江和江南省,如果这地方有失本官实在对不起摄政王的厚恩啊!”
“大人,没有这么严重吧,金声桓只有一万多人马,李成栋只有五万人,他们这点人马自保有余,不太可能攻略浙江吧?”
“周大人,你不知道,我是害怕广东的前明楚王。听说金声桓、李成栋都效忠前明楚王,如果他们得到了广东的支持可不妙!”
周伯达刚从甘肃调来江宁,对南明的两个皇帝还不了解,听洪承畴这么说很不以为然。
“总督大人,我听说那个前明的楚王只是占据广东一省,兵不过数万,将只有十几个,我们害怕什么呢?”
洪承畴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那里能说就在两年前,广东军队不到一万人,几艘大船就搅得整个南直隶不得安宁。不过平定江南是洪承畴的政绩,他那里能和周伯达说出实情。
“为了保证朝廷的江南钱粮重地不失,只有保江宁了。周大人,命令下去,在九江的马国柱带人撤到安庆沿江驻防,同时让湖广的谭泰撤回武昌,避免被明军断了后路!”
洪承畴这条命令是完全丢掉江西和湖广,这样江宁完全暴露在江西明军的打击下。周伯达听到命令后大吃一惊,赶紧问道:“大人,这有点畏敌如虎了吧!现在军情不明就让出九江和湖广的大片土地,朝廷那边交代不过去啊!”
洪承畴坚定的说:“朝廷那里我去解释,我们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土地没了可以在打,如果江宁和浙江丢了那一切都完了,周大人,下去传令吧!”
看到洪承畴坚持,周伯达也没办法,只有下去传令各军按照总督大人的命令行事。洪承畴的命令救了谭泰的十万人马,就在朱宏三接到福建反正的消息后,立刻命令江西的金声桓部西进收复湖广,如果谭泰在晚走半个月,他的十万人马就会陷入何腾蛟与金声桓的夹击中。
洪承畴在发布完命令后提笔给北京的摄政王多尔衮写了一封奏折,详细的说明了江南的事情,并请摄政王发来援兵。
洪承畴的求援信在半个月后终于送到多尔衮手中,看到本来占领的江西、福建全丢了,这让多尔衮很被动。在满清高层多尔衮并不是一手遮天,他只是一股势力最强的头目而已。以前大家和他混是因为他能带着大家抢到好东西,现在一下丢了两个省,并且在南昌还死了将近一万满洲人,这可在北京造成轩然大波。南昌的满洲八旗是整个江南除了江宁最多的一处,大部分是谭泰西征军的家眷,这下全都死了还得了,要知道整个满洲也才二十多万人。
幸好现在反对多尔衮的豪格正在四川,倒不出手来对付多尔衮。在京中的代善还是个和事老,多尔衮才将将压下对自己不利的声浪。不过多尔衮的以汉制汉的方针彻底失败,江西和福建都是新附军反骨,还是自己人可靠的声音占据了主导。
满清这时候优秀的将领有很多,但是独当一面的帅才没几个。现在多尔衮能信任的将领只有多铎,本来他的大哥阿济格是个合适人选,但是阿济格勇武有了,就是没有脑子。当年占了武昌后竟然想要求封叔王,这让多尔衮很不高兴,你要当皇帝叔王我当什么?难道当皇帝二大爷吗?所以阿济格在回京后就被闲置起来。
多尔衮想了半天,要想平定江南各省怎么也要十万大军。统领十万满蒙大军其他人都没有资格,他自己倒是有能力有威望带兵,可是现在朝中瞬息万变,如果自己不再京中镇住不知道要出什么事。阿济格不被信任,没办法只有去求生病在家的多铎了。
努尔哈赤这几个儿子真不是白给的,一个比一个厉害。清军入关后一大半的土地都是豫亲王多铎打下来的,后世的乾隆皇帝称其为“开国诸王战功之最”。不过好在聪明人都活不长,皇太极活了五十一岁还算不错,多尔衮活了三十九岁,顺治活了二十四岁,多铎活了三十六岁,阿济格活了四十七岁,豪格活了四十岁。如果这些家伙都活个七老八十还真没朱宏三什么事。
多尔衮为了征求自己弟弟的意见,出门来到东城的豫亲王府看到卧病在床的十五弟多铎。
多铎在顺治二年平定江南的时候十分不适应南方炎热的气候,十月回到北京后就一直静养。但是多尔衮人手实在不足,再加上多事之秋,在顺治三年,蒙古苏尼特部腾机思、腾机特等叛奔喀尔喀,反出清廷。五月,多尔衮命病中的多铎为扬威大将军,偕同承泽郡王硕塞,于克鲁伦河集外藩蒙古兵,追剿苏尼特部。于十月大胜回朝。
在江南得的病还没好,再加上塞外的风沙,多铎回京后又病倒了,这一病就躺了大半年。
多铎看到多尔衮走进屋子,挣扎的坐了起来,说道:“十四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看到多铎要做起来,多尔衮赶紧上前扶住多铎,“十五弟,快躺下,哥哥今天就是来看看你!”
多铎一笑,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十四哥了,兄弟几个中多尔衮最像皇太极,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前几年哥哥阿济格不长脑子打了胜仗就想请封叔王,回来就被多尔衮闲置起来。多铎自己也是看到阿济格的结果才称病不出,其实多铎的病并没有那么重。
“十四哥,是不是又有什么战事了?”
被兄弟说中多尔衮老脸一红,“十五弟,江南传来消息,江西和福建前明投降的军队又反叛过去,南昌咱们的人死了近万人!”
多铎也是一愣,一次战役死亡万人这可是满清立国来没有过的。
“十四哥,现在江南情况怎么样?”
“洪承畴处理的很得当,他收拢兵力布防于安庆,同时在浙江沿海防备明军水师上岸,但是他自保有余,江西和福建不能这么一直拖着。”
“十四哥可是要我带兵南下!”
“十五弟,十四哥实在没办法了,朝中代善、济尔哈朗对咱们步步紧逼,哥哥实在不能走啊。再加上这次调集的军队四万满洲八旗,六万蒙古八旗,这是咱们大半的军队,交给外人哥哥也不放心,哥哥只好来求十五弟了!”
这次可是多尔衮出了血本,四万八旗两白旗就出了三万人,这已经是从入关来满洲八旗出动最多的一次了。
多铎听多尔衮这么说,就知道在多尔衮心中已经定下自己为主帅,今天过来只不过是征求自己意见,想到这多铎也不推辞,说道:十四哥放心,汉人有句话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个时刻我等亲兄弟自然要鼎力支持你!”
“可是你的身体。。。”
多铎一掀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说道:“十四哥放心,我还死不了!”
看到将领问题解决多尔衮十分高兴,有这个最能打的弟弟出马,一定能平定江南各省,到时候自己可以趁着江南的大胜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