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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急火

不是两个孩子胆小,实在是现在梁老的样子着实有些怕人。只见他瞬间不知苍老了多少,面色惨白,甚至是流露出了几分死灰之色。再配上因为惊吓,显得有些空洞的双眼,真的有些渗人。

紧接着忽明忽暗的天空,又传出了一阵断断续续的雷声。雨水就随着这阵雷声,飘洒了下来。直到两个孩子以及梁老脸上,雨水成股流下的时候,梁老这才动了有些僵硬无力的身子,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见他幽幽一叹,声音有些颤抖的对两个孩子说道:“我们走吧。”随即踩着泥泞湿滑的路面,艰难的向着王婷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个孩子虽然害怕,但还是跟在梁老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湿滑泥泞的路面,向前走去。梁老更是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他甚至连地上的水洼,都不闪不避,就这么径直踩踏过去。

他身后的两个孩子见到这样的一幕,内心反倒愈发的害怕了,更是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王婷是不解与害怕,袁锋是忧虑与不安,而梁老此刻大脑显得有些空白,甚至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三个人就这么缓慢的在雨中前行,任由雨水捶打身体,湿透衣衫。梁老本就是个淡泊名利乐于助人的人,而他从事的又是医道,对人生的感悟,自然要比别人别人深,比别人透彻的多。

如今刚刚那道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的闪电,更是让梁老极为的不安。以前觉得神鬼怪谈甚是荒诞的他,如今却因为一道闪电,改变了观念。

他甚至联想到了,那些有关泄露天机的传闻。他是越想心里越慌,越想心里越怕。结果他就这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不知不觉的改变了方向。

而这个方向不是别处,正是王玉夫妇的墓地方向。小王婷跟袁锋的注意都放在了梁老身上,况且天又下着大雨,更是混淆了方向。结果两个孩子就这么担惊受怕的跟在梁老身后,向着王玉夫妇墓地方向走了过去。

走在最前面的梁老,终于停了下来。然而他却是默默的站在了原地,既没有叫王婷跟袁锋过来的意思,又没有任何继续前行的苗头。这让他身后两个孩子,立时就愣住了。

三人就这么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洗礼着自己的身体内。两个孩子透过雨幕,模模糊糊的看清了梁老身前的一些事物,那是两个高大的坟丘,坟丘的前面立着两块石碑。至于石碑上的字迹,在雨幕的遮掩下,并不能看清楚。

然而不知为什么,王婷注意到那两个巨大的坟丘时,心里却涌起了无尽的悲伤,胸口更是透出了一阵阵钻心的绞痛,泪水立时就涌了出来。

混杂了脸上雨水的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王婷的俏脸上滑落。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情感的小王婷,终于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个凄美的哭声,穿透了雨幕穿透了山林,更穿透了人心。一旁的袁锋听到这凄美哀伤的哭声,不知怎么竟也流下了泪水。

原本想要询问情由,安慰王婷的他,却是鬼使神差的保持了沉默,似乎这个凄美哀伤的哭声,有着某种魔力一般。

而大脑近乎停止思考的梁老,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却是恢复了意识。可当他看清眼前的景物时,却是呆住了。

只见他呆呆的看着两块墓碑,两座紧挨着的坟丘,凄然一笑,发出了一声悲愤的哀叹,随即仰天大声呼喊道:“天啊,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呀!为什么……”原本还是急愤的大声呼喊,到了最后,却变成无奈甚至是无助的低语喃呢。

而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双眼空洞无神,没有一点神彩,若不是他还嘴唇微微蠕动,念叨着为什么,甚至没有人会怀疑站在那里的,是一具尸体。

王婷那凄凄哀哀的哭声,让有些冒雨赶回家的人,不由驻足雨中,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起默默的留下了泪水……

不知为什么,王婷觉得这两个坟丘,对自己而言,竟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雨幕中的这两个坟丘。

终于哭泣了好一阵的王婷,缓步向着两个坟丘走了过去,随着她不断的靠近,心中慌乱不安的情绪,越发的强烈了。

在这哗哗作响的瓢泼大雨中,王婷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透过雨幕王玉二字,赫然映入了王婷的眼中。

出现在石碑上的两个字,让她骇然变色,再也顾不得许多的她,猛的冲到另一块碑前,上面的字让王婷如遭晴天霹雳,几个醒目的大字,昭示着墓主人的身份及姓氏。

雨越下越大,拼命的冲刷着两块石碑,似是想要极力掩盖墓主人的身份。王婷站在碑前,却是出奇的安静,只是怔怔的出神。

而她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正源源不断的汇聚成股,自下颌迅速的流下。是上天跟自己的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还是……

王婷不敢想,也根本无法去想,因为她的一颗心疼的厉害,好像被无形的力量,猛力的撕扯着,欲要将其撕的粉碎。

就在梁老跟袁锋陪同小王婷一起悲伤的时候,小王婷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接整个身子便软到在了地上。

这一幕吓的梁老跟袁锋荒蛮奔了过去。其实两个人并没有看清王婷是否吐血,只是她的软倒,真的将二人吓到了。

袁锋腿脚灵便,跑的最快,但还是在泥水中滚了又滚,裹着一身的泥水,率先跑到了王婷的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忍受着微腥雨水肆意冲刷的小王婷,在看到袁锋那张沾满泥浆,污浊的面孔时,脸上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嘴唇蠕动了一阵,似是说了些什么。

然而袁锋却是一句也没有听清,他不由恨起了这雨,恨起了这哗哗作响的大雨。只见他仰天发出了一声嘶吼,随即怒骂道:“你个贼老天,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似是为了印证天威不可犯,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穿透雨幕,照亮了大地。

梁老经过先前的一番折腾,早已不复先前的精气神,此时又冒着滂沱大雨,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艰难前行,已然有些力不从心。

当他来到袁锋身边时,袁锋正用自己的衣衫,为王婷遮挡着风雨。看到梁老的出现,无助的袁锋,立时看到了希望,不由焦急的催促道:“快给王婷看看。”

梁老还未说话,却是袁锋怀里的王婷,挣扎着微微欠身,用尽全身力气紧张的询问道:“老先生,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说完身子一软又倒在了袁锋怀里。

蹲下身子的梁老听了王婷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看着一脸悲伤,十分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王婷,他沉默了。

良久没有得到答案的王婷,绝望了。只见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眼角处淌下了泪水,紧跟着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梁老不愧是老道的中医,虽是看着王婷感到十分的无奈,但还是在这微腥的雨水中,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这让梁老心头立时一紧,慌忙搭了王婷的脉,这一搭脉立时将梁老吓了一跳。

原来王婷急火攻心,又被这雨水一淋,使得寒气入体,脉象竟虚弱到了一个吓人的地步。梁老急忙贺玲袁锋:“还愣着干嘛,你想她死吗,还不快替我拿着药箱。”说着一把抱过袁锋怀里的王婷,便急急忙忙的向着王婷家的方向跑了过去。

被梁老何玲的袁锋,微微一怔,见梁老抱着王婷跑了,这才反应过来。只见他衣服也不要了,伸手擦了把泪,提着药箱就追了过去。

短短几天的时间,王婷那个原本温馨快乐的家,就以物是人非了。抱着王婷来到这个篱笆小院前,心中感慨万千的梁老微微怔了一下,这才抱着王婷走了进去。

看着这个空荡荡挂了层灰尘的屋子,梁老心头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悲意。还好这屋中,还剩了一条有些破旧的棉被。

梁老就这么一手抱着王婷,一手胡乱的扯动铺了一下,便将昏迷不醒的小王婷放在了上面。他本想给孩子缓缓衣服,可是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又哪里有衣服让孩子换呢,总不能让孩子在这屋子里光着身子。于是他便在这屋中,寻起了能够用来生火的木柴。

他刚出了内室的房门,就撞见了落汤鸡似的,冲进屋来的袁锋。只见他头上跟脸上还在成股的淌着雨水,怀里则是抱着梁老的药箱。

冲进来的袁锋,不等梁老开口,就率先焦急的追问道:“王婷呢,王婷呢,你把王婷弄哪去了。”

梁老见袁锋进来,原本还想指望他能帮自己去寻些柴来取暖,顺便在为王婷煎一剂驱寒的中药呢,现在却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有些悲伤的看了看里屋。

袁锋立时会意,还没他说话,便抱着药箱冲了进去。这一冲,倒是撞的梁老身形一晃,他稳住身形,幽幽一叹,转身寻柴去了。

袁锋进屋以后反倒放轻了步子,就连放药箱都十分的小心,生怕弄自己弄出的声响惊扰了了小王婷。

袁锋放下药箱,抬起胳膊在挂满雨水的脸上抹了一把,这才小心翼翼的向床前走了过去。虽然擦了一下,但头发中的雨水,还是会时不时的淌下来流到脸上,滴在身上。

袁锋十分关心王婷的安危,想要看看小王婷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这一探头,谁承想几滴从头上滚落的雨水,却是滴在了王婷的身上,跟身下的被上。

这让袁锋十分的自责,心里更是暗骂不已。这让袁锋再不敢冒然靠近床榻,只是默默的守在了床边。打量着空荡荡的内室,嗅着空气中那那抹尘土味,袁锋是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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