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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老去的只是岁月

深夜11点,我正想关灯睡觉,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心想大概是骗话费的,响一两声自然会停。铃声不屈不挠地响着,我只得打开手机,看到归属地是四川广元,我果断地挂断电话,埋怨谁又拨错号码了。

今早上班途中,很自然地想起昨晚那个电话。在广元认识我的,大概只有臻哥,他不至于突然想起我来吧?过马路时,手机铃声欢唱起来。又是那个号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地响着。我按下接听键,冷漠地问:哪位?电话那端犹豫、忐忑地说了我的名字,非常没有底气、准备随时接受训斥地问:你真是XX?尽管隔开漫长的23年,我对臻哥的声音已没有印象,凭着“广元”二字,我还是一口咬定地说——你是臻哥!

许是开头的冷漠种下了阴影,臻哥字斟句酌、十分谨慎地和我说话,问我琼的电话、工作单位和地址。不是他提起,我早已忘了那个来自广元,最终依仗哥或姐而去了重庆的圆脸胖女孩。我对臻哥说,我和琼毕业后就断了联系,彼此不知道对方的情况。臻哥听到我的口气不再冷淡,满怀喜悦地说,我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你也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有7、8年,还是10年了?我说有20余年了啊,自从学校毕业我们就没有联系过了呀!臻哥说确实有20余年了,问我生活过得怎么样?我说马马虎虎,还凑合吧!他问第二遍时,我听出了弦外音,似乎他已知晓我破碎的婚姻。我觉得他大概不在广元,打电话的目的也不是询问琼的情况,而是想知道我的近况。

我经常对一些人一个月没过就遗忘了,有人隔开漫长的23年还记得我、关注我的生活状况,我不由激动起来,问臻哥现在哪儿?臻哥说他在昆明,与奇哥、文哥、泉哥在一起。只要是在昆明,我就知道他和文哥在一起,这样才能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问他们是出差还是旅游?臻哥说他们是专门来玩的,我热情高涨地邀请他来宣威,说宣威也有不少值得看的地方。臻哥说他们还没定好路线,看明天能不能来宣威,到时给我打电话。

我刚到办公室坐下,臻哥发信息来说,他们今天去石林,就不来宣威了,欢迎我去广元玩。问我目前在干啥?我说了工作单位,说今年准备出一本散文集。臻哥让我到时把书名发给他,他从网上下载,告诉我他在朝天区防震减灾局工作。

因为这个电话和这几条短信,我一整天沉浸在喜悦和回忆里,感觉时间的滚滚洪流中,我们的确用青春的脚步留住了一些美丽的珍珠。那些往事没有随风飘零,鲜活地扎根在脑海中,使我一瞬间就忆起:臻哥是学生会主席,曾介绍我加入学生会和做校刊《团苑》的编辑;臻哥毕业后曾回过学校看我们,我当时对他很冷淡,几乎是用冰凉的态度冻结了他如江河般欲滔滔不绝的言语。

沿着琼这条快要隐没的线索,我慢慢想起,臻哥应该是1992年的秋天回学校的,我当时正在热恋之中,害怕节外生枝,所以对他极其怠慢。那时重庆还归四川管辖,我因为初恋男友是重庆人,便和四川人热络起来,认了来自重庆的军做弟弟,和琼成了好友,让低一年级的才有了接触我的机会,并对我充满了幻想,企图毕业后到昆明工作……

郁郁葱葱的豆蔻年华,我是校园里的领军者和风向标,英俊男孩一波波涌来,为能进入我的视线奋力向前、费尽心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不可能把生命浪费在无谓的消耗上。所以,无论是现在在单位,还是当年在学校,我更愿意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交往,而不愿把有限的时间用在与周围人和稀泥似的闲扯、瞎谈、应酬上。现在对我较为了解的是不时见面的朋友,而不是天天进出同一栋大楼的同事;当年熟悉我的,除了朝夕相处的舍友,就是那些来自西南、西北甚至东北各省、各所大学的云南老乡及西南老乡。

有一个低一级财会专业的陕西男孩,毕业后来到昆明工作。20世纪90年代初期,陕西人还是家中宝,轻易是不出远门的,到省外工作,大概是从1993年我们毕业,才大量开始的。乡友说那人是受了当年我胡吹海侃的影响,把云南和昆明当成了人间天堂,不顾亲友阻拦、前途莫测,决绝地一意孤行。可我脑海里,压根儿没有半点这个人的信息,我不知道他的姓名、年龄、面貌、来自哪里?也不知道我在哪儿见过他?他何时听过我的夸夸其谈?在我把云南神话成骑着大象散步、抱着孔雀起舞的奇妙仙境时,他到底在哪个场所、哪个角落看着我眉飞色舞的表演?见我一头雾水,乡友终于把涌到喉头的话硬咽下去——他是为了你才来到云南的。

晚上9点,臻哥再次打来电话,谨慎地问,说话方便吗?我愉快地回答,方便啊,你说!臻哥说他们从石林回来了,明天一早去大理。臻哥感慨地说,怎么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现在都感到腿脚不灵便,再不是当年意气风发、蹦蹦跳跳的样子了。我逗趣地问,是不是感到老了啊?臻哥叹息地说,是啊,我们都老了,只有你还年轻,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十五六岁,天真烂漫、乖巧可爱的样子。

臻哥说他倒和我通过电话了,还有两个哥哥想听听我的声音。我问谁呀?臻哥万分隆重地推介:一匹是东北虎,一匹是来自北方的狼——你奇哥和泉哥,他们说已有25年没有你的音讯了,他们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这“好”的标准太难界定,我就含混地说,还可以吧!臻哥强调他们都喝了酒,言外之意是即使哪句话说错了,也是酒后失言,并非本意要冒犯我。臻哥热情地说,你要出书,你来自沈阳的奇哥也能帮忙,你和他聊聊吧!我说你把他们的电话和单位地址统统发来,等书出来我给你们每人邮寄几本!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接着一个浑厚、带着东北特色的普通话传来——这就是皮肤微黑、长相俊秀、东北小调和二人转唱得顶呱呱的奇哥!在他娓娓动听地唱着《走过咖啡屋》时,我曾迷失在他声情并茂的歌声里,决定将来找男朋友,就找一匹像他这样高大帅气、关心体贴、养眼怡心的黑马。

小妹妹,你好吗?生活过得怎么样?这次到昆明,我寻思着,即使不能见你一面,也一定要听听你的声音!奇哥有些激动地说。我问,你还记得我吗?奇哥责备地回答,怎么会记不得?你长得白白的,长长的头发,秀气的脸庞,纤细的身材,我一辈子都记得,都不会忘记。我邀请他来宣威,说宣威还是值得一游的。奇哥说云南山美、水美,自然风光秀丽,景色处处迷人,但冬天没有沈阳那种冰天雪地、粉妆玉砌的壮美;没有冰雕晶莹剔透、千姿百态、包罗万象的大美。邀请我冬天去沈阳,感受东北朔风呼啸、银装素裹的景致。奇哥说行程太紧,无法来看我了,但他会把宣威当成大后方、根据地,以后一定会来,而且要多来。奇哥似乎为不能来看我感到遗憾,说石林、大理、丽江他们早就来过了,这次是专门带家属、孩子来看看。似乎,带着家属,也是他们不能来看我的原因之一。

“小妹妹”这个甜美的称呼,曾在校园里像空气一样流动、像春夏之交的暖流一样到处传播。看着那些比我大4、5岁的男孩每次见到我时脸绽金菊、欢声笑语,我想,在他们叫我“小妹妹”时,心里一定有着蜜样的甜馨。就像现在有人呼喊我的名字,心里会“倏”地滑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奇哥那时好像是学习部长,一次学校英语竞赛,他没有参加,就抽来监考我们。我正对着几个选择题冥思苦想,奇哥站在我课桌旁干咳了一声,指指他手中卷起来的卷子背面。我看到那空白的纸面上写着一排字母,刚想问他首尾顺序,奇哥用食指在嘴上比画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同时我看到那个考场的同学都抬头看着我们,只得低头自力更生。由于考场中始终有人盯着他,奇哥再不敢走近我桌旁。其实,同学们不在意我们是否作弊,在意的是两个俊男靓女是否交往密切。那场竞赛我因为储备不丰富而名落孙山,奇哥让我作弊的举动,既让我感到好笑,同时也让我感到温馨。

在那物质匮乏的岁月,1990年的春夏,我是没有喝过咖啡的。奇哥磁性的歌声引发了我对咖啡的向往,我甚至希望,我就是咖啡屋中那个女主角,虽有淡淡的苦涩,却有咖啡的醇香滑腻,让人魂牵梦绕、欲罢不能、缘定三生。也许由此,工作后我笃定地爱上了咖啡,不管是速溶的、自煮的、小磨的,我都爱得如痴如醉。别人喝一杯就睡不着觉,我往往要喝3、4杯才肯罢手。直到后来,喝下去就肠胃不舒服、嗜睡,我才不得已断了咖啡。我没有打过麻醉,但以咖啡为例,麻醉在我身上大概是不起作用的。

年轮转了20次,我像遗忘所有曾经一样,忘了奇哥来自东北哪个角落。那年侄儿考上沈阳工程学院,我曾向同学打听奇哥的单位、电话、所在城市,想请奇哥关照一下侄儿。同学说我记错了,奇哥是吉林长春的,说在一个很好的机关单位。现在侄儿已大学毕业,即将走上工作岗位。原来是同学弄错了,导致侄儿失去了一个可以认识、学习一位优秀叔叔的机会。

奇哥似有千言万语准备娓娓道来,旁边的人却在不断催促:长话短说,还有人在排队呢!奇哥只得匆匆结束闲聊,说祝你生活愉快、笑口常开、永远年轻。

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说小老妹,我这个当年在学校的小老弟想要和你聊聊,问问你的工作、生活情况,祝福你轻松如意、健康快乐!东北和云南一样,也是一片神奇美丽、让人着迷的地方,欢迎你到东北来旅游、来看我们!我说有机会,我一定来看看那个捏一把黑土都会流油的地方!我对泉哥毫无印象,他学什么专业?外表形象如何?是哪个班的班长?

泉哥好像还要说什么,手机已被臻哥抢过去,让我不要急于挂电话,文哥还要和我说几句。如压轴戏一般,最后出场的总是最重要、最精彩的角色。我想,他终于忍不住,还是要站出来说几句,就如棋局,车马完不成的任务,最终只能由将帅亲力亲为。

小妹妹,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发条短信和大哥哥聊聊?文哥笑吟吟地问,看似和蔼可亲,我还是听出了拿班拿俏。马马虎虎,我笑着和他打太极拳。马马虎虎就是过得好的意思,文哥循循善诱地说,在这急功近利、心浮气躁的社会,能过好生活实属不易。我说我们小百姓想法简单,愿望低微,知足常乐!文哥说,我也是小百姓啊,我也知足常乐啊!我说你是富翁,我们怎么敢和你相比啊,简直是天上与地下!文哥有些不自在地问,怎么这样说你哥哥啊?你这个当妹妹的一点也不厚道!你不主动和我说说,我问了你也不回答!说什么?我故作惊讶地问,你问什么我没有回答?你的生活状况,家庭婚姻情况如何啊,怎么不主动和我们聊聊?文哥被逼上梁山似的说。原来你是问这个问题啊!我恍然大悟地说,那我坦率地告诉你——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他们是想亲耳听到我离婚的事,这个最核心的问题,他们不开门见山地问,却绕了许多弯、换了几个人,最终只得由始作俑者、最想知道的文哥单刀直入地询问。

怎么你离婚了也不告诉我,不主动和我说说?文哥趁胜追击地问。是否在他们心里,离婚的女人都是怨妇,他们等待着祥林嫂似的诉说?2012年9月,我是给他发过短信的,却如石沉海、了无音讯。那时,我被离婚弄得焦头烂额、心情烦躁、情绪低落,很想找个人诉说,倾倒一下苦水,却没有人主动或愿意陪我聊聊。也许,他收到我的信息在心里狂呼: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终于受到了报应!这就是你当年不把我当回事应该受到的惩罚!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纠缠,就转移话题问,你现在是常驻昆明了?文哥有几分不情愿地回答,我在其他地方无法混,只能到昆明乱混混。我嘲讽地说,你们富翁都无法混,那我们小老百姓怎么办?文哥感慨地说,你还是过去的性格,还是那么伶牙俐齿!你不要打击我了好不好?我问,你在昆明主要做什么?文哥敷衍地说,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当闲人、混日子。我针锋相对地问,你们干大事的说在混日子,那我们混日子的怎么说?文哥爽朗地笑着说,我们老了,只能混日子了!干大事是你们小年轻人的事了!我讪笑道,你就老了?文哥忍俊不禁地说,当然老了!哪像你,还是个小娃娃!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打个电话或发条信息给我!我不服气地说,你这个当哥哥的,也没有联系过我啊!文哥开心地笑着说,我老了,你年轻,别和我计较啊!你就应该随时打个电话,或发条信息,主动向大哥汇报一下生活近况!你是小妹妹嘛!到昆明来也该主动找找我!

我硬着头皮说,我给你打过几次电话,都没接,还以为你换号码了。文哥满意地说,电话打不通你就发信息嘛!有时我忙,当时无法接,年纪大了容易忘事,过后没有记忆,就忘了回电话。但你应该随时打,经常打!

我也不是省油的灯,自认为从来不省油。我笑呵呵地回答,既然打了没人接,我就认为那两个号码是无人用的空号,换手机时就没有输进去了。你把你的号码发到我手机上,我以后到昆明打电话联系你。怎么?打不通你就把我黑了?文哥伤痛地惊呼起来,你怎么就把我拉入了黑名单?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大哥啊!我微笑着解释,不是拉入黑名单,是没有再存入手机。文哥唠唠叨叨地说,你做得也太过分了,几次打不通电话就把我黑了,就不再打了。随后掩饰地转移话题,说他们明天飞丽江,就不来看你了,之后他们就回去了。我吃惊地问,你不陪他们去你的家乡?文哥漠然地说,我因为有其他原因,就不陪他们去了,他们自己去。记得给我打电话啊,到昆明就来找我。

我听到臻哥说,再说两句嘛!每个人都说两句祝福的话嘛!之后手机到了臻哥手里,他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你!我说不晚啊,才9点多钟。臻哥恹恹地说,你休息吧!我们就不来看你了,以后到广元来找我啊,大哥一定好好招待你!祝你天天开心,永葆青春!

显然,我的回答令他们不满意,没有达到他们预期的目的。那一段我用力埋葬的过往,并没有堙没在岁月的沧桑中,以臻哥为引子,一下子就奔来眼底,固执地把人生的盐晶呈现在我面前。

1989年秋天,古都咸阳的校园里,在18个云南乡友中,我首先进入了文哥所在的阵营,继而认识了奇哥、臻哥等人。我是真心实意把文哥当亲哥哥一样看待的,希望我成长的过程中,他起到引领、辅助、修正的作用。可年方20岁的文哥,已经春思涌动、激情勃发,固执地要把玫瑰种植在我眸子里。他教我弹吉他,为我解乡愁,带我看电影、逛公园、会朋友,陪我上街寄信、买东西。在有外校同学、乡友拜访时,他们到食堂打饭菜来聚餐,或者自己开小灶打牙祭。出于无微不至的关心,他向我介绍了所有乡友和他的同学、朋友。他们当时似乎有结拜的几弟兄,分别来自不同的省份,有着各自的特长或特技。好像一个来自河南还是什么地方、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是老大,文哥是老二,臻哥是老三,奇哥是老四,以下是否还有,我已经没有印象了。

在和乡友莲姐熟识后,她担当起了姐姐的责任,怕围着我转的那些男孩图谋不轨,当众或单独地警告他们:你们就别打我妹妹的主意了!有我这个当姐姐的看着,你们什么时候都不要痴心妄想!那时我接近16岁,对爱情有着无缘由、不能把握的恐惧,文哥眼中的深情常常让我脚慌手乱。莲姐比我大五岁,一副熟谙世道人情的样子,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安心和可以依赖。就这样,在文哥的阵营里享受了3个月的照顾后,我加入了云贵川结拜三兄妹的团体,成为他们共同的妹妹。

莲姐像个亲姐姐一样对我关心、照顾、教导,她规范我的言行举止,告诉我穿外衣必须扣上纽扣或拉上拉链,说冷着、凉着将来会留下病根;带我看通宵电影,使我学会了手脚麻利地翻围墙、爬大门;陪我补虫牙,为我买稀饭,在我痛得钻心时安慰说——忍不住就哭吧,女孩流泪不是罪!为我满街买解热镇痛药,满世界寻找能够根除牙痛的药方……最重要的,莲姐不允许文哥等人接触、靠近我,用姐姐无私无畏的胸怀,为我提供了一个保护的屏障。

文哥被阻隔、疏远着,有时整个星期都见不到我。因为他教我学吉他时总是盯着我走神,忘了教学内容,我对他有几分说不清的畏惧。他比我大4、5岁,那时候对我来说,这个年龄差距像个无法逾越的天堑,使我觉得和他之间有了代沟——他是全知全能的成年人,我是个初涉人世、懵懂无知的少女。1990年元旦前夕,文哥给我邮寄了一张贺卡,上面写着表白似的言辞。这使我下定决心结束这种心有余悸的交往,结束他孜孜以求的单恋。

我把吉他还给他,不允许他再来找我。对我来说,这只是为了寻求一份心安理得,文哥却把它演绎为声势浩大的失恋,他病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在文哥不再来找我后,我感到日子苍白无聊,随时在洗衣服、和乡友欢聚、逛街、看电影时想起他来,情绪一阵波动,笑容就僵在脸上。我在以往学习吉他的时段,站在女生宿舍的六楼,看着对面三楼男生宿舍里的文哥,痴痴地看他弹吉他、和舍友闲聊、做作业、咳嗽或躺在床上看书。我知道,那时我的心里涌动着春潮,既希望、同时又害怕投入春天万紫千红的怀抱。

文哥病好后不再理我,偶尔路遇,他总是绕道而行,远远地避开我。1990年夏天,13个云南老乡毕业,留下我们同级、年幼的5个人。文哥在留言册上给我写了一些打哑谜似的言辞,留下联系地址,毅然决然地分到曲靖。由于人地生疏,他进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煤矿,在那矿产行业不景气的年代,艰难地熬着青春。

1992年春节,文哥曾到家里来看我,遗憾的是18岁的我,对爱情仍然有着莫名的恐惧,连“等我长大再作决策”的愿望都不敢有。文哥于1993年10月、我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后结婚,成了矿长的女婿,之后一步步飙升,成了矿长、董事长,最终成为身家数千万的富翁。

2004年冬天,已经成为矿长、富裕起来的文哥到宣威看我,想让我见识一下身着锦衣的样子。我的沉着冷静、淡泊随缘让他很受伤,他逃也似的离开了。2011年夏天,我从华东五市旅游回来,在昆明短暂停留,约文哥见一面,他最终找了个借口爽约。

20余年过去了,文哥一直耿耿于怀那个众所周知的伤疤。因为太在意,他忘了让那个伤疤痊愈、消失,他刻意要把此作为青春的祭奠,倔强地不肯原谅当年幼小无心的我,也为自己的人生涂上一抹黯淡的灰色。哪怕我走入社会就无依无靠,现在捧着破碎的婚姻,在人心叵测的世俗中突围,他仍要打开记忆的窗口,让我窥探尘封岁月无法消逝的疼痛。

我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轻轻合上回忆的匣子。我们就这样说着祝福,相约聚首,暂时把这一段岁月收捡起来。待某一天偶然打开,依旧鲜活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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