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莓几乎傻眼。此时的余仲齐哞色微红,面若桃花,平时清冷的眸光染上几分缱绻,唇角微微勾起,因为室内温度比较热,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依然很安静,但又偏偏给人带来一种诱惑的美。
“余……”她愣愣的,被汪晴推了一把:“还呆在那儿干嘛?三个人都喝趴了,把茅台当水牛饮呢?快扶舅舅回房里休息!”
余仲齐很正常地点点头:“嗯,先扶汤叔叔回房吧。他也累了。”
她狐疑地瞥他一眼,见他有几分醉意,但还不至于神志不清,便放下心来,扶着老爹回房,老爹一沾床就呼呼大睡。等她再下楼的时候,汪晴已经扶着周逸回客房了,余仲齐看着朗朗练的字,赞赏道:“写的不错。”
朗朗喜不自胜:“真的吗?谢谢余哥哥!”
汤莓也走过去看,笑着说:“是很不错,尤其是这句。”她指了指第一行,余仲齐将它念出来:“春种二粒粟,狄收万颗子……”
她怔了怔,朗朗扑哧一声大笑,她囧囧有神地把朗朗送回房里去,余仲齐还兀自疑惑:“不是么?喔,是春种三粒粟吧?”
她这才哭笑不得地发现,余仲齐是醉了,只是连醉都醉得这么含蓄,光在外观上看,他除了有点酒气,看上去竟然还很冷静自若,只是一开口就看出来了。
“你醉了,就先别回家了,还有客房,先在这儿歇下,明天再走。”
他皱眉:“我醉了?”
“是啊,大少爷,还说浅饮呢,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省心。”她嘟囔着,领着他到二楼的客房,啪地打开灯,才发现跟在后面的他,神色有些委屈。她有点慌,忙问:“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你方才,是在嫌弃我?”他闷声开口,“我是很不省心,我又冷,又不解风情,莓莓,你怎么会喜欢我?”仔细一看,他竟是有点慌张的。
汤莓心中一动,问:“你是在害怕?”
他想了想,点点头。
“害怕什么?害怕我离开你?”她戏谑道,没想到他又点了点头,她笑意更深,“你又冷,又不解风情,而我又傻,又最喜欢不解风情的人,岂非天作之合?”
她发现,醉了的余仲齐,好像更容易被拐跑,像个孩子似的无辜天真,怪不得他不轻易喝酒,若是在外面露出这一面,他平日树立的威严形象肯定要坍塌了。
他终于笑起来,汤莓给他拿了套汤老爹的衣服,两个人身高也差不多,应该合身。他在里面洗澡,汤莓就在楼下洗澡,听到汪晴不断出来客厅倒水的动静,大概是周逸胃的小毛病又犯了。
她从浴室里出来,恰好碰到汪晴,汪晴问:“余仲齐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他正常的很,就是脑子有点晕。”
里屋忽然传来用力咳嗽的声音,汪晴神色一变,匆匆道:“明天再说。”
和平日那个潇洒自如的汪晴真是大相径庭。汤莓一笑,走上楼去,一打开门,顿时惊得愣在原地。
余仲齐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勉强能遮住的小短裤,见她来了,傻笑一声:“莓莓!”放在平时,哪能见他这样憨的样子。汤莓忍不住想笑,别过脸去:“你先穿衣服。”
“我热,不穿。”
“你穿!”
“不!”
他固执起来,汤莓又怕他生病,急冲冲地走进屋里,闭着眼三下五除二给他套好衣服,一睁眼就是他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莓莓帮我穿衣服。”
完了,真返老还童了。
“你早点休息,不舒服的话就到隔壁叫我。”
“你不留下来陪我?”
他问得理直气壮,她莫名语噎,余仲齐又继续道:“你说我万一忽然呕了,走都走不动,叫也叫不了你,我要怎么办?”
“行了行了,我拿张毯子来,我睡地下就是了,你不舒服推我一下总有力气吧?”
余仲齐哦了一声,汤莓以为他总算安心了,谁知下一秒他就一口气抱起她来,往床上一放,自己也安然地缩进被子里,还不忘给她掖掖被角:“睡吧。”
“余仲齐,咱俩这一天两回同床共枕了……”
“嗯。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余仲齐难掩倦色,“喔,睡吧,我困了。”关掉床边的灯,侧过身子去,呼吸平稳。汤莓一开始还有点茫然羞涩,但看他真的是累,毫无其他邪恶的想法,还有点脸红自己干嘛多想。
睡吧睡吧,不要胡思乱想。
清新的薄荷沐浴露味幽幽传进鼻子,原来是余仲齐又转过身子来,无意识地抱紧了她。她呼吸一滞,心跳快得不行,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曾经心心念念的人,花尽四年时间去追逐崇拜的人,如今触手可得,汤莓莫名有几分落泪的想法,也许是汪晴的感性,停车场的对话触动了她。
不管如何,她此时此刻,只愿抱紧他。
异常安心的感觉让她卸去警惕,满足地闭上眼。
蓦地,黑暗中,汤莓睁开了自己的眼,似乎有几分不可置信。
睡梦中的余仲齐也在此刻翻了个身。
因为,小仲齐还是很争气地顶了汤莓,圆满了她今天下午对自己魅力的怀疑。汤莓面色绯红,捂着红脸在黑夜中一个人发怔。
彼端,转过身去的冰山大人,悠悠地半张开眼,眸中笑意如璀璨的星光。
第二天汤莓起来的时候,枕边已经空了,枕头却依稀残留温度,看来没有走太久。她睁着惺忪的眼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昨晚睡的很踏实,虽然半夜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余仲齐怀里的时候,有稍微的震惊,而且睡前那一点小插曲……咳咳,并不妨碍这是个美好的回忆。
她看了看闹钟,才七点多,趿着拖鞋悠悠地走出房间,楼下饭厅里忙活着早餐的张妈灵敏地发现了她,招呼一声:“莓莓下来吃早餐吧!”
饭桌上坐着老爹余仲齐和汪晴,那两父子还没起床,汪晴看上去挺累,大概是昨天照顾周逸造成的。汪晴撅着嘴不满:“舅舅,没事喝什么久呀,还把茅台当白开水来喝,周逸昨晚差点没进医院。”
汤老爹宿醉醒来也不怎么好受,喝了口暖茶,无辜道:“年轻人这么不经折腾。”
汤莓接过话茬:“老爹,你也知道你不年轻了?”汤老爹没辙,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余仲齐。他淡淡一笑:“汤叔叔老当益壮,昨天都把我和周逸给喝赢了。”
“昨天莓莓有好好照顾你吗?”汪晴认真地问他,汤莓一阵尴尬,连忙说:“他自己睡的好好的,我有什么要照顾的。”
汪晴嗤笑一声:“别装啦,昨晚我上二楼来,发现你床都是空的,现在啥年代了,小情侣睡在一块不是正常吗,舅舅你说是吧?”汤老爹哼唧了一声,没说话。
汤莓窘迫到想钻到地下去,还好余仲齐及时解围:“昨晚是有些不舒服,莓莓怕我半夜不舒服没力气,就和我睡了。”
汪晴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不管是看汤莓的性子,还是他们今天早上的态度,都知道昨晚没发生什么,轻笑着就放他们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