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一张无形的网铺天盖地漫无边际地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路灯的辉煌和霓虹的闪烁,把整个城市装扮的色彩斑斓,富丽堂皇。
高帅酷爱名车,见到名车脚步就迈不动了。他从张啸天手机接过来车钥匙,打开后门摊开左手说:“张叔叔,妈,请吧!”
张啸天和王琳会心一笑,弯腰躬身钻了进去。
高帅伸手“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又对高鹏说:“你坐前面去。”说罢自己也钻了进去。
宝马启动后,在两道刺眼的白光中缓缓驶出了桂花居。
大街上和昨天一样,到处是散步纳凉的人群。迈着小碎步,看起来悠闲自在。
张啸天和王琳在后面侃侃而谈。开始两人之间还留有一个人的距离,没过多久,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慢慢变成了一条缝,后来连缝都没有了。两人一边欣赏着夜景,一边唠着嗑儿。
高鹏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一来街上车多人多,二来他觉得车不是自家的车,所以精神特别集中。出了闹区,方向盘在他手中犹如齐天大圣手中的金箍棒,得心应手,娴熟自如。也许出生在汽车世家,这么小的年纪,驾技绝不亚于张啸天和王琳。车在他的操作下,该快的时候如利箭,该慢的时候如蜗牛,该停的时候决不抢一秒。适当的时候,他见缝插针,快言快语地甩出几句令人捧腹的笑趣,逗得大家乐乐呵呵,车内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别看高鹏靠着舒适的靠背一声不吭,实际上他内心存着不少东西,有着不少道道儿,只不过是藏而不露,引而不发。他虽然同意了母亲和张啸天的婚事,心里却有不少担忧,毕竟他们是半路夫妻,究竟能不能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心里没谱。他最担心的是,万一母亲和张啸天再添一个弟弟或妹妹,他还会不会视自己如亲子去看待,去呵护。这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大约半个小时,他们来到了洹河公园。由于是盛夏,公园里的人像赶集一样,熙熙攘攘。这片本该宁静的乐土,此时显得骚动不安。
张啸天他们一行四人,避开人多的地方,信步来到洹河岸边。这里是另一番天地,洹河水流潺潺,河面波光粼粼,十里长岸,垂柳纤纤,花香幽幽,蛙声如潮,夜虫低吟。
高帅和高鹏像两只快乐的小鸟,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或伸手拂一下柳条,或纵身一个跳跃,要不两人比赛竞走,总之,手脚不让闲,身体不让停。
王琳和张啸天手搭着手,肩并着肩走在后边。开始还和高帅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走着走着这距离被他们拉的老远老长,直至模糊不清。
河畔上乘凉的人越来越多。纯粹散步纳凉的,迈着小碎步,悠闲自在。久别重逢的,或依椅而坐,或栖身于草坪花纵中,相依相偎,互吐衷肠。唯独那些谈情说爱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小径旁边的那片松林中,依偎缱绻,缠绵不尽。
“啸天,高帅和高鹏已经同意了我们结婚,你看是不是选个黄道吉日我们把婚礼给办了!”王琳边走边说:“你呢,也抽个时间给亚伟和亚菲说说,别惹孩子不高兴,叶落总是要归根的!”王琳考虑问题考虑的很周到,她虽然知道孩子跟着母亲,但毕竟是张啸天的心头肉,在孩子面前总得有个交待。
张啸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会给他们一个交待的。”然后对王琳说:“我们的婚事我早就考虑好了,再过几天就是国庆节,在这举国欢庆的节日里我们收获爱情,意味深长,值得纪念!你觉得怎么样?”
“行,那我们就定在国庆节,具体事宜到时再说。”王琳想到幸福就要降临时似乎有点迫不及待,拉着张啸天的手走进了那片松树林……
高帅和高鹏像长不大的孩子,玩起来就忘乎所以。当他们玩累了才突然想到了母亲,两人站在路边伸长脖子在过来走去的人群里寻觅张啸天和母亲。
人过了一拔又一拔,迟迟不见他们的踪影,高鹏急了:“哥,要不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打什么电话啊!我们就在这里等吧。”高帅心里好像有数,开口阻止了弟弟。
高鹏被哥哥的话提醒,憨憨一笑,不再吭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啸天和王琳才走了过来。
“妈,你们去哪了,让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高鹏看到母亲迫不及待地问。
面对儿子的质问,王琳不由得想起了和张啸天在松树林中缠绵的情景,脸热辣辣地涨了起来,幸好在月光下无法辨清。在极短的时间内,她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对儿子说:“刚才我和你想叔叔商量了,我们的婚礼就定在国庆节。”
“好!祝贺妈妈和张叔叔喜结连理,白头偕老!”高帅拍手赞同。
高鹏心里多少有点担忧,既然已成定局,她只好人云亦云,随声附和。
张啸天更是喜不胜喜。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看了看是梅婷打过来的,心里一阵发踧,但面对王琳他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王琳说:“我接个电话。”
“好,我们前面等你。”王琳没去多想,和儿子继续向前走去。
张晓天见他们走远了才接了电话:“你有事吗梅婷?”
“啸天,我爸住院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明天能不能来一趟。”手机里传来梅婷焦虑而疲惫的声音,说罢哭了起来。
张啸天一惊:“你爸不是好好的嘛!怎么住院了?”
“晚上他上厕所时摔倒了……哥哥在外地拍电视,一时半会回不来,医院就我和我妈两个人,实在没有办法才给你打电话的。”梅婷哭哭啼啼地把大概情况说了说。
“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赶过去。”张啸天尽管不想再和梅婷来往,可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能坐视不管。再怎么说,曾经和她也有过那段美好,人非而人情还在。他挂了电话,赶上王琳,对她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行,我们出去吃点夜宵就回家。”王琳说罢,一行四人向公园大门口方向走去。
夜渐深,城市在丝丝凉意中开始催眠。
张啸天回去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王琳开口,即便是撒谎也得合情合理吧!这个时候,他的大脑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告诉她回工地吧,不知道这次在省城要待多长时间,要是不用几天还能应付过去,万一待个十天半月、月月把把的,她要是去了工地怎么办?要是告诉她出差了吧,干工程这行业和其它行业不一样,出什么差!要是告诉她回老家了,她肯定受不了,已经离婚了回去干什么,就是看孩子也不至于待那么长时间吧。
张啸天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一时发了愁。不管怎么说,这次去省城非同寻常,因为不知道要待多长时间,操作不好,考虑不周,稍有不慎就会让王琳闻出蛛丝马迹,甚至引火上身。现在是关键时刻,要是真的走到那一步,叫天天不应,喊地地无声,哭黄天也没有用。所以,张啸天特别慎重,他点了一支香烟,眉头蹙成一团,忧忧郁郁地抽了几口,随着袅袅的烟雾,他眯着眼睛在想点子。当他想到年老的父亲时,眉头一皱,记上心来:对!就告诉王琳老爸昨夜突然病了。她知道母亲去世后父亲又找了一个老伴,而且入赘女方家,他肯定不会找上门的。即便她给自己打电话也无所谓,因为梅婷知道自己是有妇之夫,梅婷不会计较的。
张啸天想到这里,眉头豁然舒展开来,阴沉的脸上绽放出一种得意忘形的笑容。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亮,张啸天就起了床,然后打电话告诉王琳,说父亲突然患病,需要回去一趟。王琳信以为真,细致入为地安慰了一番才挂了手机。
张啸天悬着的心才落了地,驱车向省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