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洛珂颔首,理着凌乱的鬓发,“你不惜性命地救下我,又何苦对我视而不见?”
“我对你的情,无需隐瞒。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在你和我的家族之间。”洛珂一笑,仰望着蓝天,“只消战事平息,我便娶你为妻。”
“我…”
“无衣。”洛珂面色一沉,微微蹙眉,“虽是有功之臣,但我毕竟还是罪臣之子,不知皇上是否会把你嫁给我。”
“我…为…嘶——”阿宓转身,牵扯到了伤口,不由疼得喊出了声。洛珂见状,轻轻将她扶起,尽量不去触碰到她的伤口。
“那晚,我看见了。”
阿宓点头。
“我知道你在意。”
阿宓笑了笑,眼中满是失意。
“我不在乎,哪怕你再也不能说话,哪怕你不再倾城,我依然如此。”洛珂侧过头,温柔地看着阿宓,“我喜欢的只是你,不因为其他。”
阿宓一愣,回过头来,可当对上洛珂炽热的目光时,又不知所措地看向别处。
沉默许久,洛珂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是不是介意我的身份?还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不…我…”阿宓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耳根早已红透,“你…”
“我明白了。”洛珂会心一笑,轻抚着阿宓的长发,“紫琴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她老早就劝着我娶了你,好与她作伴。”
紫琴?
“紫琴偏爱音律,性子内敛,除了我没有多少人愿意和她来往。”洛珂笑道,“你俩性子相近,紫琴也特别喜欢你,常常念着要进宫去看你。”
“嗷——”兀地,二人身后传来阵阵叫声,阿宓一惊,立马起身,却又因伤口而疼得坐下。洛珂见状,一手揽住阿宓的腰,小心地扶她起来。
“是你的那只狐狸?”
阿宓点头。
“既然如此,你还是坐下等它过来吧。”洛珂蹙眉,脸上带有一丝不悦,“你怎么在照顾自己,身子怎么这般瘦弱?秋月离不是在替你调理吗?”说着,洛珂将阿宓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刚才的地方。
“嘶!”
“知道疼还不好好上药?”嘴上虽责怪,可手上却仔细起来,变得更显柔和,“他们给你带来的药呢?有没有换上?”
阿宓颔首,有些害怕地摇了摇头。
“药呢?”
“有。”阿宓应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赶紧倒了两粒塞到嘴里。
“外伤不轻,大夫没有给你备好外敷的药膏?”
“有。”阿宓摇头,微微动了动唇,“疼。”
“你…”洛珂叹气,只好作罢,“我知道你心系战事,不过你得答应我,余安这一战过了,你必须好好养伤,不能再推辞。”
此时,在草丛中的阿白见阿宓不动,便只好自己走了过去,继而毫不犹豫地对准了阿宓的手就下狠口。
“它…”
我体内有毒,它在清理毒液。
洛珂看过纸条,面色更加苍白,“你的意思是,你中毒了还来救我?”
阿宓点头,见他神情不对,立马又摇头。
良久,洛珂牵起阿宓的双手,带着愧疚问道:“严重吗?它能清理干净吗?”
“能。”回答着,又执笔写下:只是暂时没了内力而已,不是致命的毒。
此话一出,洛珂一愣,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明白,习武之人若是没了内力便和普通人一般,她怎么敢,怎么敢这么不要命地来救他!
“无衣…”
“累。”阿宓不想再听洛珂多说,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待到夕阳落下,月色升起的时候,阿宓才悠悠醒转来。而此时,孙协也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只等阿宓一声令下。
“身子好些了?”洛珂一直守在她身旁,不曾离去,“不如今夜之战,让我去吧,你还是把药上了,养伤要紧。”
“无事。”阿宓看了看洛珂,反而有些担心他,于是写道:你去歇下吧,有阿白在,内力算是恢复了四五成,对付那摩应该可以了。
“不行!”洛珂握住阿宓的手,不肯松开半分,“我说过,我一辈子都会陪着你,不论生死。你的伤势比我严重,我又有什么不能去的。”
阿宓点头,不由扬起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后,二人立马前往孙协所在之处。
“公主,城中无任何反应。”孙协见阿宓过来,赶紧一一向阿宓禀告探子送来的消息,“那摩的病情愈渐严重,可是他的大军并无中毒现象。”
“这是怎么回事?”洛珂问道。
“那邪褚下令,全军将士三日内不得用余安城内的水。”
“那那摩又是怎么回事?”
“这恐怕得归功于公主的灵狐。”孙协看了一眼阿宓肩头的阿白,赞道:“那摩的毒应该是它下的,想来是公主被关在地牢的那段时间。”
“关键还有个那邪褚。”洛珂想了想,依旧摇头,“若是那摩不死,又让那邪褚领军,那么我们这一仗,会很吃力。”说着,看向孙协,“有没有办法让他俩都中毒?”
“恐怕来不及,我们成功与否就在今夜。”孙协顿了顿,“硬闯的话,可以直接利用余安的水,不过我怕的是敌军也用同样的方法。”
“阿白。”
“不行。”洛珂知道阿宓想让阿白再去余安,于是赶紧拦下,“你的余毒还未清理干净,灵狐不能离开,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让我去吧。”张友生静静站在一丈外的距离,笑着说道:“蛮子杀光了城内的大夫,此刻病情加重,肯定急着寻大夫。所以,让我去吧。”
“你可知道,这一去也许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张友生点头,目光中带着坚定和执着,“百姓们都说好了,打仗的时候要做前锋,替将士们挡住敌人的刀枪。”
“你们…”
“我们想出一份力,毕竟,余安是我们的家。”张友生说着跪了下来,连着行了几个大礼,“请公主成全吧,我一定会完成使命,绝不拖累大军!”
良久,阿宓背过身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城内有接应的死士,一旦下药成功,立马随死士出城!”
“谢军师,谢公主!”张友生大喜,又磕了几个头,才起身退下。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孙协不禁满意地笑了,“我相信,公主能平定天下,能让南朝重新繁荣起来。”
阿宓点头,不予否认。
因为,这是她的承诺,她要永远保护南朝的人!
所以,绝对不能输!
黑夜,悄无声息,五百死士小心上得城墙,将守城的一批将士尽数换下。
“军师,如此轻松就得手,是不是有诈?”
“不见得。”孙协摇头,“那邪褚战后便回了府衙,据探子回报,那摩已经昏迷不醒,根本无法应战。”
“可是守城的将士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换下啊。”
“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没出任何意外。”孙协举棋不定,眉头紧锁,“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邪褚这步棋,着实有些迷惑啊。”
“攻城。”阿宓上前一步,打断孙协的犹豫,一脸冷漠。
“张友生那边还未有消息,而守城处占领得太过轻松,不如再等上半个时辰,看看张友生会不会有消息。”
“不必。”阿宓摇头,伸手一指,执着地看着余安城门,“即刻。”
“军师…”
孙协摆手,思索片刻,“余副将,命千名步兵潜到城下搭云梯。”
“既然已经占领城门,为何不直接打开城门?”余副将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呐。”孙协叹了叹气,又笑道,“城中绝不会没有士兵把守,得将他们引到城墙上去。我可不想还未进城就被杀个一千两千的。”
“是,是末将考虑得不周。”余副将拱手道,“末将这就下令。”
“慢!”
“公主还有何吩咐?”见阿宓拦下自己,余常恩赶紧转身,单膝跪地,抱拳颔首。
备好汲水器,带上三万将士,先去银湖取水,再去余安城近郊,突袭那摩的大军。
“是。”余常恩得令,立马行礼离开。
许久,依旧静得可怕。
却见天空划过一道道火光,这才响起兵刃相见的铮铮声。
阿宓高举帅旗,一把挥下,不言一语,率先一人朝余安冲去。
“南朝大军攻城了!南朝大军攻城了!”城内的士兵大声呼喊着,纷纷涌上城墙上,“快,守住城门,不要让他们上来!”
此刻,一批又一批的步兵借着云梯不断攀上城门。而先一步换下麾恪人的死士,趁乱跑下来,四处散布着谣言。待兵力分散些,才合力打开城门。
仍在营中的孙协见城门打开,随即下令投掷火器。继而,只听阵阵嘶喊声,那些正忙着阻挡攀爬云梯的麾恪士兵,一时不知所措,惶恐而逃。
“直接去知府府衙?”洛珂问道,却又摇头,“不如先去银湖?”
“不。”阿宓看了看满是火光的天空,下令道:“攻府衙。”
洛珂听后,不再多说,只是吩咐一些精锐保护好阿宓。不过待他们到了府衙时,却是更为迷惑。因为此时的府衙,根本没人,一片漆黑。
“这是…”
“将军!”一将士拦下洛珂,“让属下去看看。”
洛珂点头,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过得一刻,只见那将士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不敢说错一句,“回将军,府内空无一人,而且那摩的床榻没有余温,应该是早就走了。”
“逃了?”洛珂抚着下巴,脸色立马变得阴沉,“恐怕中计了,不好,咱们快撤!”说完,拉着阿宓就往回跑去。
“早应该发现的。”洛珂咬牙,“那邪褚不会派这些人留守,根本不堪一击。但愿现在还能出城,祈祷那邪褚不要那么快!”